《请叫我作家》静语禅心

16、离家出走

　　我双手抱着货架，手心都映出了两道白色的印子。
　　看见他们走远了，我才拉着方媛媛出来。为了感谢老板，我康概的说：“来两三根绿色心情！”
　　这种正版的雪糕平时我是舍不得买的。为了平复自己快要喷火的小心脏，我豁出去了。
　　“你爸妈相爱吗？”
　　我突然一问把媛媛呛得直咳嗽：“还行吧！我爸工资卡上交，基本家里大事他说了算，小事我妈说了算。”
　　我咽了一股冰凉的液体,感叹道：“这就对了，过日子哪能有多少大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你这样子，像晚上电台里的情感主播！”
　　“可是面对自己的事我却无能为力。”我低声道。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完全忽视了潘峰的存在。
　　学校门口停满了来接高三学生的车子，家长们翘首以盼，有同学三三两两提着水桶，拉着行李箱出来。
　　再次来到教室，老江让我们今天来拿毕业照。
　　拿了照片，同学们似乎都不愿意离去，还想上最后一课。
　　我也不敢起身离去，埋在心里的话一直还没有说，或许跨出这个门，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老江在黑板上即兴而起写了几个大字：致我深深热爱的同学们！
　　谈了一些各地的大学录取情况和每个学校的优势，他开始有感而发了：“都说初中的同学的友谊最单纯，大家都是一个地方的，青涩懵懂。但是时间长了，大家可能会失去联系。高中时我们见证了彼此的热血青春，一起考大学，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到了大学，同学都来自五湖四海，同学们之间的情谊就会比较现实了。所以高中的友谊最珍贵……”
　　哗啦哗啦！
　　同学们的掌声打断了老江的煽情告白。
　　“我提议五年以后我们高中同学聚会，就在北城。能呼吸的都要来！”班头周帆适时发挥了自己的领导力。
　　教室里顿时沉寂了。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大家都大学毕业了。
　　谁知道谁会在哪里定居发展呢？
　　我自认为比较感性，离别的愁绪，让我鼻子一酸，一滴热泪不争气顺着脸颊滚落在了面前的本子上，摔得七零八碎。
　　教室里四处响起嘤嘤的啜泣声，还有男声吸鼻子的声音。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大家有呼机，手机，扣扣。只要有心，联系还是很方便的。今天只谈未来，不谈离别不言殇！五年后，我一定参加大家的聚会。”姜还是老的辣。教室里的气愤瞬间缓和一些。
　　方媛媛用纸巾擦干眼泪说：“我也一定参加！我妈说不管我在哪里上大学，都让我回来发展。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灵魂。”
　　潘峰也站起来表决：“有方媛媛在，我一定不会缺席！”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顿时让女生们破涕为笑。
　　老江压抑住自己的激动：“我希望大家都来，一个都不能少！主任找我有点事，我先过去一下，同学们，再见！”
　　说完，老江迅速离开了教室。
　　或许，他是不愿让我们看到他再也控制不住的离别之殇。
　　善意的谎言，本身就是美好的。
　　“走吧！过两个月，这里就是别人的座位了，别舍不得！”
　　“你先走，我再坐一会儿。”
　　“那我陪你坐一会儿！”周帆的脸真是比城墙都厚。
　　方媛媛朝我做了个鬼脸：“那我也陪你坐一会儿！”
　　“你们无不无聊，一会儿又坐出眼泪来了！走，我帮你收拾行李去！”潘峰公然拉起了方媛媛的手，在同学们惊愕又羡慕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真好！
　　我望着窗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漫天飞雪的初冬，老江用磁性魅惑的男低音喊道：“曾静同学，请你吟诵一首有关雪的诗句。”
　　他不知道，就是从那天起，我才觉得自己被人重视。
　　那天的美丽的雪景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
　　一直坐在教室里，直到最后一个同学离开，我才缓缓起身，抬头看看黑板上老江苍劲有力的楷书。回头看看空空的座位，突然想起了朱欣，觉得她其实很可怜。
　　“走吧！”
　　我一脸懵懂。
　　原来周帆一直在教室门口。
　　我停住脚步，终于把心里的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周帆，谢谢你这三年对我学习上的辅导，可是，可是，我不能……哎……”
　　“你这人怎么这么复杂，说了只是好朋友！”周帆总是不让我把话说完，拉着我就准备走：“快点，他们还等着呢！”
　　我甩开他的手：“周帆！”我停住脚步大喊一声：“我喜欢的人是江莱，以后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同学之间的关心也不行吗？”
　　“不行，我会有负罪感的！我姐说好了来接我！”我说完大步走开。
　　他追上来：“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喜欢是不需要的理由的！”
　　“你没看到田雨菲对他有意思吗？”
　　“那是他的事，也是因为他的身份，从明天起，我就不是她的学生了。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用合适的方式向他表白的！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好！祝你表白成功！”周帆说完大步下了楼梯。
　　我本想说什么，忍住没有开口。
　　等我看向操场，看见他已经加入了高二几个男生的篮球队伍。
　　走出教学楼，想起前几天大家还坐在这门口合影，现在就空空无也了。或许明年，高三的同学也会在这里合影吧。
　　我苦笑一下。
　　方媛媛最懂我，看见我一个人来宿舍，并没有多说什么。立刻指挥着潘峰：“快，帮我把曾静的东西先送到校门口。”
　　到了门口，姐姐和她男朋友已经等在了那里。虽然开的是一辆很旧的面包车，但我心里很踏实。
　　引擎发动的瞬间，我回头看看校园，隐约看见周帆奋力投球的身影，顿时感觉轻松了好多，终于把心里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周帆在一起，我心理很不踏实。我觉得自己太普通，他浑身光芒，有那么多家庭条件好，长得又好看的女孩子喜欢他。
　　回到家一看，惊得我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
　　我中午看见的那个女人和老曾，还有我妈居然都做在一起。
　　这女人也真是脸皮够厚，居然登堂入室了。
　　再看看他们的表情，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
　　我有点看不懂了。
　　看见我们回来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姐姐，那个女人就喜上眉梢，转头对老曾说：“这就是你家老大啊，真不错，和我大侄子太般配了。”
　　小沈一脸的尴尬。
　　大姐刚想说什么。
　　老曾先开口了：“小沈啊！我早就说了你们不合适。这不，我的会计家刚好有个大侄子，人家非要给我家老大说媒，我也是没办法！”
　　那女人眼波流转，笑眯眯对我妈道：“我大侄子家是做房产开发的，家里有房有车，人也长得帅！”
　　我妈面露难色：“这，还是要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思！”
　　小沈面子挂不住了：“叔叔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
　　姐姐追了出去。
　　老曾大声喝道：“曾莉，给我站住。”
　　姐姐还真停住了脚步。
　　我气得鼻子冒烟：“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要人说媒，我姐有男朋友了！”我目光对上那个女人。
　　“一个外地人，要什么没什么，还男朋友。小孩子懂什么，看你的书去！”老曾把矛头瞬间指向了我，大姐趁机出去了。
　　“我都高考了过了，看书不着急！”我不慌不忙的拿了一把椅子坐下。
　　老曾抬高声音掩饰自己的愤怒和不称职：“哦！”他猛一抬头：“你坐这里干什么？”
　　我目光凌厉的瞪着那女人，盯得她直发毛。
　　转头反问老曾：“她坐在这里干什么？”
　　老曾脸色比猪肝还难看，刚想发作。
　　这时，姐姐回来了，赶紧拉起我的胳膊：“曾静，你先回房间去！”
　　“我不回去，我不会看着他们破坏你的幸福。”
　　糊里糊涂，一个耳光飞落在我的左脸上，老曾怒目圆瞪：“给我滚回房间去！”
　　我呼啦站了起来，大声吼道：“怕我揭穿你是吗？这个女人你认识几年了，们什么关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红色吉普车是怎么回事？驻颜美容院又是怎么回事？”
　　老曾再次抬起手：“你？你？”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这么多年，你尽到当父亲的责任了吗？”
　　那女人见势不妙赶紧开溜：“曾老板，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这事不急，以后再聊！”
　　老曾的手这才从空中放下。
　　老妈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一个人进了卧室。
　　我顺手提着行李箱对姐姐说：“我去媛媛家住几天。”
　　“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我提着行李箱刚准备跨出大门。
　　姐姐一把拉住我：“小静，跟爸认个错，别走！”
　　“我为什么要认错？他的臭脾气就是你们惯得。”
　　姐姐松开我，一脸的不知所措，
　　冷不丁，一个烟灰缸飞了过来，刚好砸在我的肩胛骨上，然后弹回去，掉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