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横笛锁空楼》投木桃的芝芝

5、05-冲霄楼上楼冲霄

　　“雨墨！”白玉堂在暮色中回到巡按府，踏进门就大叫。

　　“谁叫我？”正在前厅整理东西的雨墨探出头来，见是白玉堂气势凌人的走来，问：“护卫老爷有何吩咐？”

　　白玉堂敲一下他的头，“找死，你谁不好学，竟学丁老二的调调？！”

　　雨墨嘿啾嘿啾地笑起来。

　　“把饭菜端上来，你家公子和我都饿了。”

　　“公子饿了才不会像你这般大呼小叫，江湖草莽！”雨墨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嘀咕着走去厨房。

　　随白玉堂进门的颜查散，一直没有说话。

　　白玉堂风卷残云地用毕晚饭，转过身便要回房。颜查散悠悠的开口叫住他，“玉堂，过来陪我喝会茶。”

　　“跑了一天，我一身都是汗，回房洗一下睡觉，这茶还是明早再喝吧？”

　　“你不是要回房睡觉，是想夜探襄阳王府吧？”

　　白玉堂站在原地迎视颜查散担忧却又无可奈何的眼光，眼中一点愧意也没有。

　　“日间在茶楼听人说起襄阳王府的冲霄楼、铜网阵，你双眼都发光了，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我不配做你的身边人。”颜查散轻叹一声说：“玉堂，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大哥，听我一句话，不要去。”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襄阳王多番派人刺探你，把你的底细都摸了个透，但我们对他还是一无所知。我今夜只是去看看，保证一定会毫发无伤的回来。”

　　“不管怎样，今晚我都不会让你去！”

　　“大哥，你就让我去这一回！”

　　“玉堂！”

　　“大哥！”

　　两人正相持不下的时候，智化和艾虎回来了，他们师徒二人也是一大早到了街上流连，打探与襄阳王有关的消息。

　　“颜大人不需要太担心。”

　　智化插话进来道：“我和白五爷一起去，这样可不可以？”

　　见智化出面，颜查散不好再阻拦，一再叮嘱两人要小心行事。

　　白玉堂与智化换了夜行衣，一同向襄阳王府掠去，他昂起头哼道：“谁要你跟来！”

　　智化也不恼，亦步亦趋的跟着。

　　两人到了王府，越过几处墙垣，眼前出现一座直冲云霄的高楼，这就是日间他们在街头巷尾有所听闻的襄阳王藏匿盟书的冲霄楼了。

　　这座八角高楼，每面各有三门，或开或闭，各不相同。智化细心观察了一下，低声对白玉堂道：“这门是按乾、坎、良、震、巽、离、坤、兑的卦象排列，里面想必机关重重，我们要小心谨慎一点。”

　　白玉堂指间捏了一粒小小的石子，弹指射出，细听石子着地之声。

　　身后的智化问：“怎样？”

　　白玉堂道：“实地。”

　　两人从屋檐飞身跃下，足不沾尘地到了冲霄楼下，从正门掠了进去。

　　进入冲霄楼，眼前又出现一堵堵的木板墙，斜正不一，大小不同。门更多了，或开或闭，或明或暗，真真假假，各不相同。

　　智化苦笑道：“好厉害的八卦阵法，若有人隐藏在门后，突然偷袭，我们一定防不胜防。襄阳王不派人把守，大门洞开，等的就是我们自投罗网吧！”

　　他对白玉堂说：“白五爷，这阵法我们不熟，还是小心为上，暂且回去，研究透了再来试探。”

　　白玉堂愠道：“门都没进就回去，不是我白玉堂的作风，你怕就自己先回去。”

　　智化在心里嘀咕，“争强好胜，果然名不虚传。”

　　不得已，他只能随着白玉堂更深入地探看。

　　门户曲折，他们小心谨慎地又探了几重，一路上特别留意，白玉堂还以刀尖在经过的门上轻划出一条浅痕作记认，但左旋右转，几重门之后，他们还是迷失了方向。

　　不知是第几次绕回原地，白玉堂的耐性耗尽，决定硬闯。

　　智化拉住他：“不要急，再试一下。”

　　白玉堂傲然道：“我就不信这座破楼能困得住我。”

　　智化说：“颜大人还等着你毫发无伤的回去！”

　　提到颜查散，白玉堂躁狂的情绪才稍为缓了下来。

　　这时在黑暗中响起一个声音，语调低沉却字字清晰，“你们终于还是来了！”

　　白玉堂和智化攥紧了手中的兵器，回身看去，一个瘦弱的人影从一扇门后转了出来。

　　智化脸上的表情复杂了起来，“是你！”

　　白玉堂气打一处来，身形一闪，欺身上前施展出擒拿手，那人躲避不及，被他抓住了左肩。白玉堂怒道：“戏弄你白五爷很过瘾是不是？居然还有胆量出现，我今天给你连本带利的算回来！”

　　小诸葛沈仲元的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当日在驿馆窥探，被白玉堂发现并且穷追不放，好不容易才用计摆脱掉他。以白玉堂记仇的个性，今日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他。他求救似的看向智化，眼中流露出怯弱的神色。

　　智化把脸别了过去。

　　白玉堂手上施力，沈仲元的肩胛骨几乎被他捏碎，他痛极地惨呼出声。

　　“白五爷，”智化终于还是回过了头，“手下留情！”

　　白玉堂怒瞪着智化，“这人是襄阳王的走狗！”

　　智化眼光闪烁，“当日在马强的霸王庄，我与他共事一主，总算是旧相识。他也没有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卖我个人情，今日就放了他吧！”然后换了硬梆梆的语气，对沈仲元说：“你带我们出去！”

　　沈仲元眼中带着水气，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对着白玉堂连连点头。

　　白玉堂哼了一声，放开了他。

　　沈仲元在前面引路，穿门过户，三人出了冲霄楼。白玉堂掠上墙头，智化正要提气跃起，却被沈仲元一把拉住。

　　智化回身一掌便扫了过去，在黑暗中低声说：“我说过，你敢再碰我，我不会客气。”

　　夜色幽暗，沈仲元也不躲开，智化只好硬生生的撤了掌力。沈仲元的脸上带着狐狸一般的笑容，“你舍不得，你刚刚才从白玉堂手里救了我。”

　　“你是故意让他捉到你的是不是？”智化咬牙切齿，“我早该让你去死。”

　　沈仲元的脸色沉了沉，似是被什么刺到，眼中一掠而过受伤的神情。

　　智化转身离开，扔下一句话，“不要再替襄阳王卖命，下一回，你不会再有这样的好运气。”

　　“你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我，在你眼中我除了满肚诡计一无是处。”身后的沈仲元收起了戏谑的笑容，语气里有一丝怨忿，“我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智化错愕地回身去看沈仲元，他站在高楼的阴影里，瘦弱的身躯，淹没在黑暗里，一双眼睛却是像是泡在泉水里的猫儿眼宝石一样闪着光。

　　智化心头一紧，脚下加快，追着白玉堂而去。

　　回到巡按府，白玉堂见自己的房间窗纱透光，知道是颜查散还在等他。

　　推开门，那个纤瘦的男子伏在桌上睡着了，烛光掩映，睡梦间仍是蹙着眉心。自抵达襄阳之后，颜查散一直忙个不停，他原本就单薄，如今给人的感觉更是弱不胜衣。

　　“都秋天了，也不知道要披件衣服再睡。”白玉堂走上前，轻轻地抱起了他。颜查散在他怀中的份量，越来越微不足道，他怜惜的摇了摇头。

　　颜查散被惊醒，意态朦胧地问：“玉堂，你回来了？”

　　白玉堂把声音放柔道：“睡在这里容易着凉，我抱你到床上去。”

　　“嗯。”

　　颜查散往白玉堂的怀里缩了缩，找准了舒服的姿势，又安心的睡去。

　　白玉堂把他放在床上，掀被盖好。薄唇含朱，秀眉舒展，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被枕间，身上散发着干净清爽的味道。睡着之后的颜查散，是如此的柔媚可人，他脱了鞋子上床，挥掌灭了灯烛，在黑暗中拥紧了他。

　　抵首同眠，白玉堂的心里涨满了柔情。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也会这般被一个人完完全全的占据，他嘴角翘起，俊朗的脸上浮起一丝满足的笑容，慢慢的也阖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