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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魇 ...

  •   Chapter one

      梦中的她,小小的身躯紧紧地抱着妈妈的身体,可惜触手可及的是一片冰凉。那身体早已失去了温度,只余下冰冷的空气。

      窗外一片漆黑,唯独这房内明亮如白白昼。

      她不敢大声叫出来,害怕吵醒了妈妈。睡梦中的妈妈是如此的祥和,宁静。晚饭时,妈妈还笑着答应她,明天和她去游乐场。可是为什么现在妈妈会变成这样子,她不懂。她只能这样静静的拥着妈妈,喉咙哽咽着,却不敢大声的哭泣。

      自她记事起,妈妈的身体便一直不好,她问aunt lee这是为什么,aunt lee只是告诉她不要担心,妈妈的病会好的。可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连妈妈也抛下她了。

      很晚了,但是她还是睡不着,自从她上学后便自己一个人睡觉。今晚她想跟妈妈一起睡,到了妈妈的房间时看到的便是妈妈宁静安详的脸,她推了推妈妈,想跟她说,“桐桐想跟妈妈一起睡觉。”可任凭她喊了很多声,妈妈还是没有回应她。那一刻,她明白了,妈妈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她瞬间想起今天妈妈说了些很奇怪的话。

      “以后妈妈不在桐桐身边时,桐桐一个人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他,也不要怨他更不要恨。”

      “妈妈,已经放下了,可是妈妈还是放不下你。”

      。。。。。。

      她当时很疑惑地问妈妈,为什么跟她说这些,桐桐不明白。

      原来妈妈早就知道自己要去那个地方了,所以今天才会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可是,桐桐还是不明白啊,为什么妈妈要这么狠心抛下桐桐,自己先去了那个地方。

      她就这样默默的抱着妈妈的遗体一直到天亮。

      早上aunt lee来敲门,看到她抱着妈妈双眼空洞,丝毫没有焦距。才知道妈妈已经去世,而她也这样抱着妈妈抱了一个晚上。

      那一刻的画面仍然定格在脑海中。

      那一年,她八岁。

      早上醒来,满头大汗,叶桐知道自己昨晚又梦到了那个场景,小小的自己和妈妈冰冷的身体。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会重复忆起这个片段。

      她从小便只有妈妈一个亲人,没有爸爸,没有外公外婆,没有表哥表妹,没有任何亲人,她只有妈妈。年小时,看着别人都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时,她仰着小小的头颅问妈妈,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爷爷奶奶等,自己却只有妈妈,aunt lee和Jack哥哥呢?妈妈第一次听到时,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说道,“桐桐的爸爸,爷爷奶奶都在一个很远的地方,等桐桐长大了就能见到他们了。所以,桐桐要快点长大啊。”

      如今回想起,不禁觉得妈妈那时的那个笑容是如此的惨淡,悲戚。

      当时的她年少不知事,不知道其中缘由,开心的回答道“桐桐会多吃点饭,努力的长大,然后去看爸爸,爷爷还有奶奶他们。”

      12304.76km,是有够远的。

      叶桐和她妈妈叶诗岚一直居住在英国aunt lee的家里,其中叶诗岚去世后,叶桐也是一直居住着到她十八岁那年回到中国。

      妈妈去世后,她不是没有追问过aunt lee当中的原因。Aunt Lee是妈妈的好友,一直照顾了她们这么久,她肯定知道很多叶桐想知道的事情。可是,叶桐问了很多次都是无果,她只跟她说了句,到了那么一天,你就会知道所有的事情了。现在你还太小。

      是啊,现在还小,这就是原因。但等到她回国后,成年了,有了外公外婆时,再问,外公也只是告诉她,等到你遇到那个人时就会知道真相了。

      真相究竟是什么,她一直在苦苦探询,命运弄人,她一直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真相。

      罢了,一切顺其自然吧,等到他们所说的所谓的时机成熟。

      她一直在等。

      昨晚重复着那个梦,睡得并不踏实。早上起床洗漱,叶桐看到镜子内的自己,脸色有点苍白,眼眶下有着淡淡的青影。随手拿起旁边的化妆品,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再抬头看镜中的人,化了妆后,脸上较有点血色。嗯,还有,没有那么苍白吓人了。

      她一向不喜欢化妆,即使在国外生活了那么多年,她还是不习惯,除了必要的场合外。
      叶桐走向窗边,拉开米色的窗帘,静静地倚在窗边,视线投向远处。有多久没有享受这般宁静的时刻了,她问自己。

      自从毕业后,她便进入临风公司,成为了一名翻译。整日忙忙碌碌,时不时还做空中飞人。有时在休息日还要加班。

      她拒绝了外公的提议到叶氏工作,因为她已经长大,不想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庇荫了。叶诗岚从小便教导她要学会坚强和独立,因为以后的路始终是自己要走的,谁也不能一辈子陪伴着你,所以你必须学会。

      这个道理她很早就懂了,在妈妈走了以后,她更懂得。所以她拒绝了外公,她要学会自己如何在这个社会生存,更何况她不想惹到任何风言风语,一切都是她靠自己努力得来的。

      今天是妈妈的忌日,她在自己的雅筑小居里等待外公他们。

      雅筑小居是她工作后凭自己赚来的钱买下的,毕业后她就从外公家搬出来了。她想学会自己一个人生活。她想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开心时将音响开大声,自己独舞。不开心时便关上门,把自己关在房内,想不见任何人就不见。

      没有多久,桌上的手机响起悦耳的铃声打破的了宁静。

      叶桐快步走向桌子,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外公”二字。她没有多说,只讲了句“外公,我这就下来。”便挂断了电话,拿上包,开门走出去。

      下了楼,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叶桐一眼便看到停放在不远处的黑色车子,她走过去敲了敲车窗,就打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外公早。”叶桐进去后开口向旁边的那位双鬓已斑白的老人说道。这位老人便是叶桐的外公,叶至恒。叶至恒除了叶诗岚一女外,还有一子,便是叶桐的舅舅,叶峰。

      “嗯。最近工作还辛苦吗?如果累了便回来,让兰姨煮多点你喜欢吃的菜。”

      “最近不是太忙,等有空了我就回去陪您下下棋。”

      “桐桐。。。”叶至恒叫了句,却没有说下去。叶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原来是母亲的墓地已经到了。

      当年叶至恒找到她时,问起她妈妈,才知道叶诗岚在她八岁时便离开了。当时年过六旬的老人听到自己的女儿抑郁而终后不禁泪流满面,恸哭出声。那时她才知道,妈妈这么多年都没有与家人联系,甚至逝世后都没有通知家人。她想起那个冰冷的葬礼上,只有她和aunt lee一家人出席。想起妈妈的这一生是这么的不快乐。任何时候都是独自一人支撑着,没有依靠他人,到去世那一刻只有她陪在身边。叶桐不禁悲从中来,陷入童年的回忆中。

      两人下车后都没再开口交谈,默默的走向叶诗岚的墓碑。

      叶桐从身后的李叔手中接过一束百合,走到墓碑前。缓缓地跪下,再把花放在墓前。叶至恒在几步之遥处站定,出神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百合花上还沾着些许露珠,想必是外公今早亲手摘的。外公家有个花圃,种满了百合。

      她第一眼看到时就被震惊了。这么多的百合花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花开时,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清风徐来,清新的花香扑鼻而来。这花圃据说是叶诗岚年轻时候种的。她知道妈妈极爱百合。但没料到,自妈妈离家后外公还;保留着它,一直叫人用心的灌溉,希望妈妈有一天归来可以看到。

      可惜,花依旧,人却不在了。

      墓碑前的两人都兀自出神,这一刻,他们是一样的。他么都在沉湎自己挚爱的亲人。一个是女儿,一个是父亲。

      叶桐跪在碑前,没有哭泣,没有眼泪。因为她答应过妈妈,要坚强的活着。她答应过外公,要开心的生活。所以她学会了不哭,妈妈,你知道了吗?桐桐以后在妈妈面前都不哭了,我答应过你要快乐的。可是妈妈你看到了吗?叶桐在心里诉说着。

      暮霭沉沉,天空越发的阴暗,没有风,空气越发的沉闷。

      叶至恒抬头看了看天,又望向不远处的孙女。过了一会,缓缓地开口说道,

      “桐桐,快下雨了,我们先回去吧。”

      叶桐慢慢地站起,伸手揉了揉因跪的久有些麻痹的双脚。

      “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一阵风吹过,送来碑前那束花的清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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