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欢》欧若

51、追忆当年

　　“我曾是你唐将军麾下的一名亲兵，承蒙唐将军厚爱，提拔成了副将。如果你是唐将军的孩子，那么就听我把话说完。”
　　刘志强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让吴家宝卸下了防卫，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
　　“好。你说。”
　　刘志强欣慰地点点头，眼眶里有泪水溢出，开始讲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场让所有人都赔上了性命的战争，却源于一场阴谋。
　　当年，以唐飞龙将军的沙场经验和用兵如神，周边的那些小国家想要攻打中原，根本是无稽之谈。缙云关之战的敌国正是当时国力衰弱，不值一提的辰国，作为夏国的附属国，辰国向来不敢对中原有半分不轨之举，然而，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辰国发起了对中原的挑战。而正是这第一场战争，竟让唐家军输得一败涂地，全军覆没。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可事实却证明，辰国的军队像是天兵神将一般，把唐家军逼得死死的，仿佛事先知晓了唐飞龙的步兵阵法。
　　“我父亲战功卓越，没有理由会被区区一个小国打败。这其中一定有阴谋！”吴家宝听了刘志强的回忆，几乎是百分百确定这是个阴谋。
　　“悲剧来的太突然，当时谁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件事。再后来，你父亲被朝廷降罪，满门抄斩，连带几名副将都一并判了死刑。牵连如此之大，旁人就算心里怀疑，也不敢再去蹚这个浑水。若不是我当时受伤严重，唐将军把我留在了这里，想必我也早已人头落地了。”
　　提起往事，刘志强老泪纵横。他的年纪看起来与唐飞龙差不多，可样子却像是个花甲老人一般憔悴不堪，想来这十年，他也过着非正常人的生活。
　　“别这么说，刘副将。幸好你还活着，不然我真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我这副老骨头，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了。不过，这十年来，我倒是打听了一些朝廷的情况。唐将军被处斩之后，朝廷派了一位新的将军接管了军队，而这位将军是以前唐将军手下的一名参将，当年他称病没有参加那场战争，后来却被平步青云提升到了主将。这其中的猫腻，我想只有等你亲自去调查了。”
　　“他是谁？”
　　“黄辉宏。”
　　吴家宝的拳头骤然握紧。虽然现在不能断定这个黄辉宏就是阴谋的关键，但从种种迹象看来，他是目前最可疑的对象。因为他坚信，这世上没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看来我该去会会这个黄辉宏。”
　　“不可鲁莽。他现在是掌管十万禁军的大将军，就算你知道了幕后主使者是他，也奈何不了他。以我几十年的沙场经验看来，要想扳倒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你必须先让自己变得强大。只有拥有了足够的后盾，你才能放心出手。”
　　刘志强的话，吴家宝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现在的他孤身一人，连唯一可以帮助他的姑姑都死了，就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让自己变得强大。
　　“刘副将的话我明白，可是要做到谈何容易！恐怕再花上十年也不一定能做到。”
　　“不，你是唐将军的孩子，你可以做到。那黄辉宏接管军队之后，很快培养了自己的亲兵队伍，而之前唐将军遗留下来的唐家军因为不受重视而纷纷解散退隐。若是你现在拿着唐将军的玉佩去把这些唐家军召集回来，那么你就有了强大的后盾。只要有唐家军做你的后盾，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打败黄辉宏。”
　　刘志强这番话让吴家宝眼前一亮，没想到消失已久的唐家军竟然还存在，如果真的能把唐家军召集起来，那么这的确是他最强大的后盾。想到这点，吴家宝忽然觉得一切明朗了许多。
　　“多谢刘副将指点。不知刘副将是否知道那些解散的唐家军具体分布在哪些位置？”
　　“这个我只知道一部分，我已经把这些地点写了下来，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说着，刘志强从腰间抽出一块布，上面寥寥几行字，却清楚地写明了唐家军的几个分布点。
　　吴家宝接过布的手有些颤抖，心里的感激不知道如何说出来，最后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表示。
　　面对吴家宝突如其来的下跪，刘志强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赶紧将他扶起来，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你是唐将军的孩子，就等于是我半个主子，我怎么能接受你的跪拜。岂不是折煞我吗？”
　　“您的帮助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若将来有一日，我大仇得报，必定回来报答你。”
　　“这只是我为唐将军尽一点绵薄之力。说报答太言重了，如今我只有一事相求，如果可以，请帮我照顾我家妞儿，这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娘，从小长在军营里，长大了又要照顾我这半死不活的人，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以后要是我不在了，真不知道这孩子该怎么活。”
　　吴家宝听完，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心里明白，刘志强这是在临终托付了啊！
　　“您放心，我会把妞儿当做亲妹妹一样照顾。”
　　听到吴家宝的保证，刘志强含泪笑了，唤来一旁早已泪流满面的刘妞儿，道：“快！来见过你唐大哥。”
　　刘妞儿默默地擦了一把泪，走到吴家宝面前，屈膝叫了一声：“唐大哥。”
　　吴家宝起身还礼道：“不必客气。”
　　如此，两人算是结拜成了兄妹。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吴家宝睡得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了一阵哭声从隔壁房间传来。他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下来，刚出门就碰到了张嬷嬷。张嬷嬷红着眼眶，对他说了两个字：“去了。”
　　吴家宝脚步一滞，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亲耳听到消息的此刻，还是免不了被震慑了。停了许久，他才缓缓推开了门，刘志强安详地躺在床上，若不是刘妞儿趴在床边痛哭，他差点以为刘志强只是在睡觉。看样子，刘志强走的很平静，也算是万幸。
　　他走过去，拍了拍刘妞儿的肩膀，低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想开点！节哀顺变。”
　　可吴家宝的这句话让刘妞儿哭得更加厉害了。
　　“唐大哥，难道我爹就这样白白死了吗？”
　　她在抱怨，她在委屈，为什么贫民百姓就活该被人欺负？为什么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做了恶事不会受到惩罚？
　　“放心，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吴家宝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凶手绳之以法。
　　那蒋文星目前虽然是公主派人扣押的，但是也不能保证上面经审的官员不会被买通。官官相护这种事情，他在中原就见得多了。如果公主不再去插手此事，那么蒋文星极有可能会很快被放出来，继续作威作福。
　　吴家宝的话让刘妞儿停止了哭泣，急切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大哥还会骗你吗？快把眼泪擦一擦，我们当务之急必须先安葬你爹，然后再来商量惩治蒋文星的事。”
　　刘妞儿点了点头，忍着痛苦将眼泪擦干。
　　吴家宝亲自去镇上订了一口上好的木棺，又请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将刘志强的遗体安稳地放入了木棺内，墓冢也是吴家宝亲自选的，就在湖边的一处小山坡上，依山伴水，环境极好。刘志强生前没能过上一天好日子，死后倒是选了一块风水宝地。
　　下葬的整个过程，刘妞儿都很安静，没有再痛哭流涕。因为吴家宝告诉她，哭没有用，哭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有让凶手认罪伏法，才是对死去的人最好的安慰。
　　夕阳西下，吴家宝拥着刘妞儿的肩膀，一起站在刘志强的墓前，默默哀悼。而这一幕，恰好被姗姗来迟的乌琪儿全部看在了眼里。
　　今天一大早，乌琪儿布置在茅屋附近的眼线来报，刘老汉死了。本来她跟吴家宝闹翻了之后，是打死也不理他了。反正这个刘老汉跟她没半点关系，但后来又一想，打死刘老汉的那个凶手是她派人抓的，所以又不能说她跟这件事完全没关系。于是挣扎了一天，她最终还是决定过来看看。可没想到，刚到湖边，就看到了这么刺眼的一幕。
　　没错，就是刺眼！吴家宝搂着一名女子的肩膀，两人很亲密地站在一起，这样的画面对乌琪儿来说十分刺眼，很不舒服。
　　偏偏一旁的小玉还火上浇油地说了一句：“那不是刘老汉的闺女吗？难道刘老汉临死前把自己的闺女许给吴公子了吗？”
　　小玉的话让乌琪儿很不爽地翻了个白眼。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谁会把自己的闺女许配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也不算素昧平生啊！吴公子不是救了他们父女二人吗？中原人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反应迟钝的小玉根本没看出乌琪儿此刻有多气愤，愣是没心没肺地继续说着自己的看法。直到后脑勺传来一阵痛楚，才发现乌琪儿的脸色黑得跟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