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欢》欧若

37、最后一搏

　　手下人闻言均是一愣，毕竟乌琪儿的身份摆在那里，谁敢对她不敬呢！
　　“王兄，我保证不跑了，你就别绑我了。”
　　既然耍小聪明失败，乌琪儿只能服软求饶了。不过鲁斯王子这回是铁了心要把乌琪儿带回去，对乌琪儿的各种求饶讨好完全不予理会。
　　“我会相信你才有鬼。拿绳子来，本王子亲自来绑。”他伸手向其中一名随从要来了绳子，亲自把乌琪儿的双手绑了起来，“这回我看你还怎么跑，立即出发回辰国。”
　　好不容易抓到了乌琪儿，鲁斯王子一刻都不敢拖延，立即叫人启程回国。
　　被绑住双手的乌琪儿随即就被鲁斯王子扔进了马车里，并警告小玉：“小玉，你要是敢替公主松绑，我就把你卖到波斯去当奴隶。”
　　小玉畏惧地点点头，跟着上了马车。
　　鲁斯王子对自己的妹妹了解透彻，出发的时候把所有防范漏洞都补足了。先是警告小玉，然后又在马车的四周安排了侍卫看守，不管乌琪儿想从哪个方向跳出马车，外面的侍卫会在第一时间把她给截住。
　　“丫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再让你逃走的。”
　　乌琪儿最后的逃跑希望破灭了，不得不佩服鲁斯王子的缜密心思。
　　吴家宝的案子判决之后，司捕厅立即将他列为头号重犯，当晚就被关入了独立牢房，并且禁止任何人探视。
　　吴长寿自从那天晕过去之后，便一病不起。好不容易下了床，跌跌撞撞地跑到大牢来探视，却被拒之门外。为了见吴家宝一面，他为此还塞了不少银子给看守的狱卒。狱卒提醒他：“只能进去看一眼，不要拖太久，否则大家都不好交代。”
　　吴长寿连连答应，在家丁的搀扶下，进了牢房。
　　衙门重犯关押的大牢又阴冷，又潮湿，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想那吴家宝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哪吃过这种苦头。吴长寿不禁心疼起来，匆匆加快了脚步。
　　“家宝！家宝！”
　　此时的吴家宝正处于半昏睡状态，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仰起头来，便看到吴长寿摇摇摆摆的身影。
　　“爹，您怎么来了？这地方又湿又冷，对您的身体不好，赶紧回去吧！”
　　“我的儿啊！你要被发配充军了，爹如果再不来，恐怕这辈子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吴长寿自知身体亏损严重，活不了几年了。而吴家宝发配充军少说也得三五年，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留着这条命撑到儿子回来的那天。
　　“爹，是孩儿不孝，不能在身份侍奉您。下辈子，我一定当一个让您长脸的儿子。”
　　“不……是爹拖累了你，是爹没用，让那么尊贵的你变成了一个低贱的平民。”
　　“您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有您收留我，我早就饿死街头了。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若我大难不死，一定回来让你过好日子。”
　　换做平时，这父子俩一见面不是打就是骂，可此刻，两人互看对方都是泪光满面。这是生离死别的时刻，谁都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黎明不要到来。
　　然而，时间依旧在走，当狱卒进来催促的时候，打更声已经敲了三下。也就意味着再过不久，吴家宝就会被押送出城，前往边关充军了。
　　“家宝！你放心，爹会想办法去疏通押送的官兵，让他们多照顾你一点。”
　　“爹，你就别浪费银子了，那些官兵都是没人性的，就算你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他们也不会满足的。总之，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你就别担心了，还是养好身体，等我回来。”
　　父子俩这几句话又拉扯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传来狱卒暴怒的声音，吴长寿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牢房。
　　因他身体不好，家丁一直搀扶左右，从走出牢房到坐上马车，本朝律例，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坐轿子，身为平民，即便家财万贯，也只能坐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着从街头驶向结尾，吴长寿本就觉得不太舒服，谁知马车在这个时候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没等吴长寿回过神来，便听到驾车的家丁惊恐地喊道：“你……你是人是鬼？”
　　吴长寿觉得奇怪，掀开帘子一看，也吓了一跳。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蒙着面的白影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请问这位大仙……有何指教？”吴长寿颤巍巍地探出头问道。他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却在亲身经历之后，吓得双腿发软。
　　然而这个白影似乎对吴长寿并没有恶意，只见她移步上前，摘下了面纱。原来这白影不是别人，正是每夜扮作鬼混出没的唐飞凤。
　　吴长寿一愣，心想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她到底为什么会拦住他的去路？
　　“吴员外，我有要事与你相商，事关吴家宝的性命，请恕我冒犯了。”
　　唐飞凤没有给吴长寿任何开口的机会，飞身跃上马车，一掌打昏了家丁，自己握住了缰绳，驾车而去。
　　吴长寿觉得很奇怪，但此时他已经能确认这个白衣女子不是鬼了。听她的口气，似乎跟家宝认识。或许，她有办法救家宝。想到这个，吴长寿一点都不害怕了。
　　唐飞凤驾着马车直奔东城废园。
　　当吴长寿看到这座废弃已久却依然气势残存的将军府时，以生意人的聪明头脑，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
　　“这位女侠，你与我们家宝到底是什么关系？”
　　“实不相瞒，我正是已故大将军唐飞龙的妹妹，唐飞凤。”
　　唐飞凤选择坦白身份，因为吴长寿并不是她的敌人，而且她也急需吴长寿的帮助。
　　吴长寿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真相的瞬间，还是不免有点冲击。十年前赫赫有名的飞龙将军，是百姓心中神一样的人物，然而那一场血腥的屠杀，至今成了许多人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痛。他作为一介平民，何其有幸能够抚养唐飞龙的遗孤长大成人，又何其有幸还能见到唐飞龙的妹妹。
　　“你……你是唐飞龙将军的妹妹？原来……唐家不止只有家宝一个人。”吴长寿显得有点激动，连说话都变得结巴。
　　“吴员外，我要感谢你养育翊儿这么多年。请受我一拜！”
　　唐飞凤摆出了江湖儿女的气派，屈膝向吴长寿下跪，感谢他对吴家宝多年的养育之恩。
　　吴长寿见状，急忙阻止道：“快快请起，老夫受不起。能养育唐将军的遗孤，是我的荣幸才是。我们都明白，当年唐家满门抄斩是被奸人所害，无奈谁都没有这个能力替唐将军翻案。如今得知家宝是唐将军的孩子，我真是打从心底高兴。但是天一亮，家宝就要被押往边关充军了。”
　　提到这事，吴长寿的脸上又露出了伤心之色。
　　而此时的唐飞凤完全没有心情去安慰吴长寿，因为时间紧迫，在吴家宝被押送出城之时，她必须做好营救的一切准备，而这些准备的前提就是钱，这也是她这么晚劫走吴长寿的原因。
　　“吴员外，我就是为了救翊儿才来找你的。”
　　“哦？此话怎讲？莫非唐女侠有办法救家宝？”
　　“办法当然有，我准备连夜召集武士，待官府的囚车出了城，就动手救人。但召集武士需要大笔酬金，所以还望吴员外慷慨解囊。”
　　吴长寿一听花钱收买武士可以营救吴家宝，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满口就答应了。
　　“只要能救家宝，就算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唐女侠，要多少银两你尽管开口，我立刻就回家去取。”
　　唐飞凤听了吴长寿的话，心里暖暖的。十年的养育，他是真的把吴家宝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惜一切都要保护吴家宝周全。
　　“好，为了节约时间，我跟你一道回去取银子。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希望你在天亮之后马上离开京城，以免官府上门找麻烦。”
　　吴长寿对唐家有恩，唐飞凤也要尽力保全吴长寿。一旦劫囚成功，官府肯定会追究一切相关联的人物，而吴长寿就是首当其冲第一个。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在行动之前，必须让吴长寿离开。
　　“行。只要家宝能平安无事，就算一辈子都不踏足京城也无妨。”
　　吴长寿的大义凛然让唐飞凤打从心底佩服，二人商定之后，为了争取时间，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枫香胡同。吴长寿急匆匆地冲进门，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奔账房，唐飞凤紧跟其后。吴长寿几乎把所有的家当都拿了出来，厚厚的一叠银票，还有一部分现银，瞬间交到了唐飞凤手上。
　　唐飞凤翻了几张银票，都是大面额的，这一叠少说也有十万两。
　　“用不着这么多，我只要五千两就足够了。剩下的你留着，如果要离开京城，一定要花不少银子。”
　　吴长寿本想多给一点，但唐飞凤显然对银子没有一点兴趣，除了召集武士的钱，她并不需要其他的。想到这一点，吴长寿也没有再勉强，默默收回了余下的银票，说道：“那一切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把家宝救出来，但愿这辈子还能有机会父子团聚。”
　　“一定会的。”唐飞凤望了望天色，知道不能再拖延了，于是向吴长寿告别，“时辰不早了，我该办事去了。愿我们后会有期！保重！”
　　“保重！”
　　吴长寿亲自送唐飞凤出门，马车离开时，东方已露出了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