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凶猛》舍小予

12、烟火

　　我不需要你负责任，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这句话又不合时宜的跳了出来，余清源坐在阶梯教室的位子上，托着腮发呆，讲台上教授讲的课，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不自觉地叹了好几口气，眼神无助的盯着手边的空白笔记本，一个字都没写。
　　“哎，教授喊你呢。”旁边的同学推了推正在发呆的余清源，
　　余清源的思绪被拉回现实，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啊？”
　　站在讲台前的教授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厚重镜片，开口说道，“余清源，我刚才讲了什么？”
　　余清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惭愧的道歉，“对不起教授，我走神了。”
　　“集中注意力！”教授严肃的回道。
　　现在好了，余清源的思绪是被拉回来了，但落寞的情绪，却没有消失。
　　入秋的申城，银杏叶渐渐变黄，余清源走在湖边，脚踩在落在地上的叶子，弯下腰捡了一片，又想起乔凡说的话。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乔凡倒是没什么反应，仍旧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加班汇报，有空的时候会送余清源到学校，两个人默契的不再提起那天晚上，彷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在余清源眼里，只有自己还在介意，她一直想不明白，乔凡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到了夜晚，余清源睡在床边的地毯，她总是会等乔凡先入睡，在她熟睡后，余清源会偷偷牵起乔凡搭落在床边的手，轻轻地抚摸她的指尖。月光从白色的纱质窗帘照进来，余清源红了眼睛。
　　乔凡的生物钟在早上七点准时开机，她翻了个身，感觉到指尖的触摸，这种重复日复一日，她轻轻的将余清源搭载自己指尖上的手移开，叹了口气，起身走进浴室。

　　洗漱完毕，乔凡从浴室走出来，迎面撞见起床的余清源，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默契的避开了交汇的眼神。
　　“用完了？”余清源开口问到
　　“嗯。”乔凡点点头，绕过余清源，往厨房走去。“吃什么？”顺便问道。
　　“麦芬。”余清源回了句，“等下我来吧。”
　　麦芬是前几天从山姆买回来的，自从余清源开始上学了，早上就没什么时间准备早饭，乔凡买了各种预制早餐，空气炸锅或者微波一下，就能马上食用，简单省时。
　　“没关系，我来吧。”
　　乔凡从冰箱里把麦芬拿出来，放进空气炸锅里，热风机的鼓动，变成寂静的屋子里唯一的声音。
　　别扭，尴尬，每天早上两个人都会面对的情节。
　　余清源从浴室里走出来，又闻到了一股糊味，却没看到乔凡。
　　“又糊了！”余清源快速跑进厨房，将空气炸锅的温度调到0，然后切断了电源。
　　“乔凡，你发什么呆？”
　　乔凡突然反应过来，将空气炸锅的抽屉拉出来，一看，果然又糊了，这种事情，最近发生的频率也太高了吧。
　　余清源想不通也看不清乔凡心里的想法，只当她是不适合做饭，所以早上才会说让自己来做早饭，果不其然，又糊了。她从乔凡手里接过空气炸锅的抽屉，将里面糊的已经发黑的麦芬倒进垃圾桶，从冰箱里又拿出两个新的，开口说道，“麦芬两分钟就可以了，按钮这里可以调整的。”不厌其烦的又教了一遍乔凡。
　　乔凡翻了个白眼，余清源根本就不明白她是因为什么才总是走神。
　　说不在意是假的，可是似乎是太过于在意，反而想当作不在意，不知不觉间，适得其反，自己最近走神的频率太高了一点。
　　趁早饭加热的功夫，乔凡走到客厅打开了音响，蓝牙自动连接手机的收音台，正好播放到“像晴天像雨天。”
　　“步步为营，人物关系走向不可控的剧情。我的心事变得透明，一意孤行，汲汲营营，寸步难行。”
　　歌词恰巧戳中两个人的心事，又一阵沉默。
　　余清源靠在厨房的门上，望向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望着手机发呆的乔凡，等待着这首歌播放完毕，最后的最后，她轻轻的跟着歌中的歌词说了一句，“能不能这次不冷静，能不能大声告诉你，好喜欢你。”

　　乔凡抬起头望向余清源，一阵沉默，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余清源打断了，
　　“今晚学校迎新晚会，会晚点回来。”
　　“哦好。我今天应该会早一点。”乔凡回答道，张力的绯闻好不容易处理完了，今天终于不用再加班。“我去接你吧。”
　　“不用了，我想走一走。”余清源将麦芬拿出来，两口三口吃完，就背着包离开了。
　　乔凡没有在说什么，收拾了一下也去上班了。
　　一进公司大楼，各种咖啡的香味就飘过来了，同一栋写字楼里堆满了好几家公司，穿着格子衫或或者卫衣头发乱蓬蓬的程序员，西装革履的金融从业者，还有画着精致的妆容但顶着一脸疲惫的乔凡，这些人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不在同一个空间世界的分裂感，一成不变的是手中举着的不同品牌的咖啡。乔凡是重度咖啡成瘾者，余清源却只喝纯净水，牛马跟学生这时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乔凡惊讶于一杯咖啡都能想到余清源，叹了口气。
　　“乔总，您最近怎么了，总是在叹气。”助理站在乔凡的桌前，奇怪的问道，张力的危机不是已经处理完毕了吗？现阶段就等甲方支付尾款拿奖金的时候，乔凡怎么不怎么高兴，反倒忧愁起来了。
　　“没什么。”乔凡把签过字的文字递给助理，顺便问道，“对了，雅丽的case做的怎么样了？”
　　“还在等甲方的最终反馈。”
　　“我知道了，今天我会早点下班，通知下大家周报发我邮箱就行了，会议取消吧，周末我会看的。”
　　助理眼睛闪过一丝惊讶，不对劲，乔总监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从来不会错过每周五的周报汇报会议，今天却破天荒的取消了会议，难不成转型了。
　　乔凡又叹了口气，她拿起手机，上面她跟余清源的聊天框安安静静，最后一条还是十天前，她问余清源晚餐吃什么，余清源回复的一条不痛不痒的话，“在学校食堂吃了面。”
　　今天余清源好想说是迎新晚会吧，要不要顺便下班去接她？
　　纠结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按下发送键，她不想跟余清源有过多的接触，也没做好准备怎么面对她，干脆冷处理。这好像一个渣男，乔凡忽然闪过一丝这样的想法，说没有感觉是骗人的，但理智告诉自己，她们不可能在一起。乔凡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继续处理工作。

　　文科的研究生，除了上课外，大部分时间，都要泡在图书馆查阅大量的资料，同级的同学们被打乱在各个研究组，除了上课，鲜少有时间聚在一起，余清源也不例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记录着密密麻麻的资料，整个图书馆响彻着敲打键盘的声响。手边的书堆了一大堆，看完的摆在左边，还没看的摆在右边，把余清源包裹在里面，看着书越堆越高，管理员走了过来，提醒了一句，“同学，一次性借书不能超过十本。”
　　余清源这才反应过来，连连道歉，“老师不好意思，我现在就放回去。”
　　整理了一下看过的书，一本一本的对照放回书架。
　　不同的书有不同编号，借的时候没发现，还回去的时候一本一本的对应，还是挺麻烦的。
　　下午的阳光通过落地窗照进图书馆，余清源站在书架前，找着对应的编号，透过缝隙，放书的时候，她突然愣住了，书架的另一侧，居然有人在接吻。
　　看不清长相，只看到棕色头发的女孩背影，穿着米色的毛衣，那人对面的也是个女孩。
　　书架发出轻微的声响，对面的人也察觉到了，分开了彼此，六目相对，余清源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冷白皮在白炽灯的照耀下，一直红到耳朵。对面的人转过来的时候，她看清了，其中一个是辅导员陆佳，另外一个女孩穿着跟陆佳一样的情侣米色毛衣，头发是棕栗色鲻鱼头，歪头冲陆佳笑着，很瘦很高，虽然是单眼皮，鼻梁却很高，看上去很坏，但很帅。对面的两个人，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余清源，却没多大反应，牵起手走向另外的书架选书去了，余清源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想想，该尴尬不应该是她们吗？
　　晚上迎新晚会开始，余清源又遇到了陆佳，她不自在的跟陆佳打了个招呼，“陆老师。”
　　陆佳感受到余清源的尴尬，没多说什么，回点了下头，她原本以为余清源也是，难到自己的姬达失效了？
　　学校的迎新晚会节目过半，余清源看了看手表，晚上七点半了，刚起身准备走，看到了台上跳街舞的人，这不是下午跟陆佳接吻的人吗？好奇心让她留下来，看到了大屏上那人的名字，王林。
　　叮咚，手机微信的提示音，把余清源拉回现实。
　　“结束了吗？”
　　乔凡发来的消息，
　　“嗯，我现在回家。”
　　“我在你们学校，凉亭那里。”
　　“等一下我。”余清源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乔凡怎么会来。
　　她收起手机，跑向凉亭，
　　乔凡发完消息后，等了大概十分钟，看到了向她跑过来的余清源，
　　“你怎么来了？”余清源喘着起，眼睛里都是惊喜。
　　“想来就来喽。”乔凡回答道，“吃过饭了吗？”
　　余清源摇摇头，“还没有。”
　　“想吃什么？”
　　“吃面吧。”
　　乔凡点了点头，“那我们去福和吧。”
　　余清源和乔凡并肩走到停车场，夜晚渐渐变凉的风吹来，倒是平复了两个人白天的焦躁。
　　“乔凡？“
　　”嗯？“
　　“等下。”
　　余清源看了看手表，快八点了，她拉起乔凡的手，快步走起来，直到走到学校湖边的桥上才停下来。
　　乔凡不明所以，”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余清源低头看了看表，冲乔凡笑了一下，“来了。”
　　不一会儿，随着一声嘭的声响，原本黑色的夜幕划开了一道光亮，紧接着烟花在天空中绽放，一朵接着一朵。
　　“今天是学校的迎新晚会，每年结束后，会放烟花，我听同学说这里人少观景最好。”
　　说实话，乔凡已经很久没看过烟火了，申城禁烟火，上一次还是几年前公司团建在迪士尼看的。
　　余清源抬头看着天空，突然转过头对乔凡说，“希望我们可以一起追更多的烟火。”
　　乔凡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是烟火的气氛，还是心中压抑的情感像烟花一样绽放开了，双手环上余清源的脖子，过去抱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

　　今天来了图书馆，更新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