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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这不是梦 ...

  •   一觉睡到中午,贺年终于清醒了一点,睁开了眼睛。
      宋津熙本来害怕他吐,一直守着他,守了大概三四个小时,他也在沙发上趴着睡了过去。

      清醒过来的贺年只觉得胃里绞痛,头也疼,身上也疼,动都动不了,但还带着醉酒时的一点点记忆,于是挣扎着起身,走到宋津熙身边,一遍遍确认。
      真的是宋津熙。
      贺年本来想把宋津熙抱到床上去睡,却根本不敢动他,怕吵醒他。

      宋津熙为什么会来?!
      自己竟然在那样酩酊大醉的情况下表白了?!

      这两个问题盘旋在贺年脑子里,扰得他不得清净。
      胃疼的要命,自己昨天本来没打算喝那么多酒,只是越喝越伤心,越喝越觉得不如醉死算了,然后就开始不是很清醒,而在不清醒的时候就喝得更多……

      贺年望着被码的整整齐齐的酒瓶,和自己脚下的拖鞋,知道这又是宋津熙的手笔,可却不敢相信。

      “宋津熙来了我家?还帮我换了拖鞋?还帮我码了酒瓶?”贺年在厨房喃喃自语,出神出到差点没倒水就让水壶空烧,但却不敢叫醒宋津熙,苦恼得直抓自己的头发。

      本以为这次自己终于也有了一些成就,又通过颁奖典礼跟宋津熙重新搭上了线,或许可以解释清楚当年的事。
      但是昨天一激动,竟然又闯了大祸……
      但他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破釜沉舟,干脆发个声明讲清楚一切,说不准能得到宋津熙的谅解,还能借此重新联系上宋津熙。
      可是刚嘱咐完工作室去写文案,自己就懊恼到喝得酩酊大醉,一醒过来,宋津熙就在自己身旁。
      贺年觉得这整件事情,有一些魔幻现实主义的意味,甚至一度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拧了自己好几下,又看着手机上工作室小伙伴连夜写完发来的文案,他冷静了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没有做梦。

      可是确认了没有做梦之后,贺年又陷入了跟昨晚相同的苦恼中。
      宋津熙现在是三料影帝了,而自己的事业要想往正剧圈迈,还需要很长一段路来走。
      宋津熙的光环那么大,以至于所有人都想去分一杯羹。
      这样的时间点,他又在颁奖典礼上做出了那样的事,到底该怎样才能够让宋津熙相信自己的真心呢?

      贺年本来想借着影帝的光环一步步靠近宋津熙,所以这几年一直拼搏努力。
      可是现在得到了,却让他更加自卑。
      本来他还在苦恼这条路到底还要走多少年才能再次走到宋津熙身边,可一转眼宋津熙就在自己身边了,贺年才明白,梦想成真后的第一感受,竟然是害怕失去。

      宋津熙的眼下有一片淡淡的青黑,大概是昨晚赶回帝都一夜没睡,他的睫毛长长的,刚好盖住那片地方,如果不细看,还以为是睫毛投射下去的阴影。
      宋津熙好像更瘦了一点,穿着白色的T恤,感觉有点点学生气,在沙发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是一只需要被保护的小猫。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还是他本来就这样?

      在旁人看来,宋津熙或许是绅士而温柔的演艺圈前辈,可是在贺年看来,宋津熙只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孩子罢了。
      他会有喜怒哀乐,他会撒娇,他会难过,也会不甘心。
      其实早在三年前,宋津熙就已经毫不设防的在他面前袒露过他的鲜活,只是那时候的贺年,离宋津熙的世界还太远。
      这一刻,宋津熙就躺在沙发上,贺年终于更深切地体会到他身上的烟火气,也更加想要拥抱这份温暖。

      过了好一会儿,贺年喝了水,给自己熬了白米粥,又洗了澡,宋津熙才刚刚醒过来。
      贺年穿着浴袍走出来,正对上宋津熙的眼睛。
      “宋,宋老师。”贺年有些手足无措,像小学生罚站一样站在宋津熙面前,却不敢往前一步。
      宋津熙看着判若两人的贺年,开始怀疑到底哪个人格才是他的本体。
      他本来觉得贺年外冷内热,实际是个憨憨修勾的类型,但昨天掐自己脖子的,好像也是这个憨憨修勾,这让宋津熙有些迷惑。

      “小年,”宋津熙不确定所谓酒后真言贺年还记不记得,只能试探着开口,“我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也想解释一些事情。”
      “我错了。”贺年忽然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露出了脖子上的玉佩。
      刚刚穿西装的时候明明还没有,这孩子洗了个澡,竟然又把玉佩找出来戴上了?
      看来那些酒后真言,确实是他的心里话么?
      那他自己又记得多少呢?

      还没等宋津熙理清思路,贺年自己起身,语气非常诚恳:“昨天我一时冲动,本来都准备好了发言稿,但是你把奖杯递给我,我马上就绷不住了,自己画蛇添足,闹出了大乱子,我都不敢看某浪,怕把自己给吓死。”
      贺年说完又十分心虚的补充:“宋老师,把你吓到了吧,抱歉。”

      “宋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现在我的经纪权在我自己手里,我可以配合你发声明解释,我昨天已经让他们连夜写文案了,文案已经写好了,我发——”
      贺年刚想说我发给你,就想起来自己早已经被宋津熙删除了,只好慌忙改口:“我airdrop给你?或者你拿我手机看?”

      他十分狗腿地把手机递到宋津熙面前:“宋老师,你可以跟你工作室那边商量一下,我们同时发。我这边的意思是,不要撇的太干净,显得关系太不好,就说我们关系一直很友好,一直是朋友和很好的工作伙伴,抵制恶意造谣。”

      贺年这憨憨行为,差点把宋津熙逗笑,但宋津熙还是正色道:“那你就是说,你昨天说的那番话,是真的只想感谢我一下,是吗?”
      “真的真的,我对天发誓!”贺年伸出三根手指,非常郑重的起誓。
      “既然这样,那就不着急发声明,我来找你,不完全是为这件事。”宋津熙的表情越发严肃。
      贺年看着宋津熙十分正经的表情,更加紧张,像是等待宣判的犯罪嫌疑人。
      “那,那是为了什么?”

      “当初我删除你微信,是因为我受到了公司方面的压力,要我跟你断联,但我没有完全听从,想找你说清楚,以后避嫌,少联系就好。”宋津熙当时确实想渐渐出戏,减少联系,跟贺年各自安好。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贺年完全断掉联系。
      在他的角度上,即使看着贺年幸福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够完全没有他的消息。

      “但是我跟你发的微信,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得到回应。”宋津熙现在想想那些等待贺年微信的时刻,都还是觉得很悲哀。
      “再后来,公司一直施压,舆论也满天飞,我那阵子被cp粉黑的很厉害,而你却一直不回复我,我甚至都不敢再发,因为我怕再发消息,就会看到红色的感叹号。”
      “所以,我一气之下,就把你删了。”

      宋津熙说到这儿顿了顿,主要是因为贺年一直把牙齿咬的咔咔作响,却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让他觉得贺年的情绪堪忧,想要让贺年平复一下。

      “我知道,后来舆论平息后,你加过我好几次,说可以跟我解释,可我当时在气头上,觉得舆论都平息了,你又来马后炮,已经没有价值了,就没有同意,还把你又拉黑了。”

      这么一大长串话,终于说到了结尾,宋津熙长舒一口气,问出了那个他碍于自尊一直没有问出的问题:“我想问你,当初,你究竟想解释什么?”

      “当初,我被我爸软禁了,收了手机和其他电子设备,每天靠人送饭活着,整整一个月,我爸后来把那段时间粉饰成我在家里搞设计,还逼我把之前的作品拿出来,搞了一个设计展。”
      贺年边说边苦笑,那个设计展,真是他办过最屈辱的展览。

      说着,他又摇摇头:“其实当时不是因为舆论平息他才放我出来的,是我当时说如果他再不放我出来,我就去死,除非他永远绑着我,否则我就用一切能用的东西把脸划花去死。”
      贺年想到那段时间,不由得战栗了一下。

      “我真的闹了一场之后,我妈病倒了,我爸虽然把我放出来,但我也不敢再大闹。本来是想联合你出一篇声明,但是当时舆论平息了,再出声明反而显得像是另一波炒作,再加上你把我拉黑了,林苍苍也把徐图拉黑了,给你们的工作邮箱发邮件也没人回复……”
      “所以,我就放弃了。”贺年挠了挠头,给他的回复画了个句号。

      宋津熙貌似平静的听完,眼眶却已经红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走上前,拍了拍贺年的肩膀。
      “是我不对,我该听你解释的。”
      他的问题还没有问完,他还要确认一件事,只有确认完,他才有走上去拥抱贺年的权利。

      “没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现在才知道,宋老师你承受的,比我想象的要多,其实我根本没看到你有给我发消息,大概是都被删掉了吧。”贺年苦笑着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经过那次之后,我就把我的一些东西,渐渐跟我爸、跟我家,都分离开来了,现在也有自己的工作室,有自己独立的小天地了。”
      “如果,如果我有看到你给我发消息,就算去拍摄现场堵你,我也会见到你,然后告诉你一切的。”贺年垂下头,不敢看宋津熙,无助的蹲了下来。
      他一时的懦弱和犹豫,竟然就是三年。
      “是我太懦弱了,宋老师,是我……”

      “没事的小年,你说你懦弱,可是我也没有多勇敢。”宋津熙轻轻拍着贺年的后背,直到贺年敢抬起头来看着他。
      “小年,我还想问你一件事,”宋津熙深吸了一口气,没等贺年说要不要回答,就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喝醉了的时候,说你想我……说……说你爱我,是真的吗?你……有想清楚吗?”
      宋津熙的声音有些颤抖,而他的问句并没有因为颤抖而停止,而是缓慢又坚定地问到了最后一句。

      贺年的眼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害怕还是难过,肩膀抖动着,又不可抑制的落下泪来:“我不该在醉的时候说这些话的,你那么矜贵,值得更郑重的告白。其实《明月几时有》收官的时候,我就想要告白了,就只是有点害怕,害怕我的告白太仓促,害怕你的光环太大,我配不上,害怕你不喜欢我,又害怕你喜欢的是孟思良而不是我。”

      可是这所有的害怕中,其实并不包含什么利益,什么算计,什么得失心。

      贺年心里这样想,却不想真的说出来,即便到了此刻,他也不希望给宋津熙太大的压力。
      宋津熙问,他不想说谎,也无意再说谎。
      他笃定宋津熙是喜欢他的,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如果不喜欢他,也不会问出来了。
      但是宋津熙要不要跟他在一起,他不敢肖想,更不愿意逼迫。

      宋津熙的手指,慢慢触碰到了贺年的脖子,贺年感觉他的指尖有些凉。宋津熙的指尖从贺年的脖子上滑下去,滑到了他的胸膛,摸到了那块玉佩。
      贺年隔着衣服,握住了宋津熙的手。
      “在家里的时候,我一直都戴着。出去不敢戴,怕再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小年,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玉佩,是我妈妈去瑞士之前,给我的生日礼物,可是她再也没回来过。”宋津熙的声音有些颤抖,“小年,跟你失去联系那一个月,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受到了诅咒,我喜欢的我在意的,到最后都留不住。”
      “小年,我并不矜贵,也没有什么光环,我只是害怕你只是把我当朋友,甚至害怕你出不了戏,所以分不清玉知著和宋津熙。”
      “小年,你一直说我有光环,演技好是光环吗?影帝是光环吗?或许是吧,可是我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就只是一个害怕不被爱的人而已。”

      “不,宋津熙,你是安稳的,被爱着的,你是安稳的,被你眼前这个人,一直一直爱着的。”贺年抱住宋津熙,一字一顿,“你不会,再失去我,你不会再失去任何你珍视的东西,相信我。”

      宋津熙把脸埋在贺年的颈窝蹭了蹭,右手顺着贺年肩颈的线条游走,把玉佩拿出来。
      宋津熙一点点吻上那块玉佩,又吻上贺年的脖子,蜻蜓点水一样的吻密密麻麻落了下来,仿似落到了两个人心上。

      贺年把宋津熙打横抱起,走向房间,边走边用吻来回应他。
      贺年的吻来的更为暴烈一些,他们的呼吸错乱、交织、缠绕在一起,贺年不知是哭是笑的,一直流着眼泪,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含混不清的。

      “宋老师……你知道吗……刚才——我,我真的又生气、又难过、又……觉得抱歉,对我爸生气对我自己生气,又为你难过,如果不是我,或许……你不会受这么多的苦,如果……没有这么多误会,或许……我们会更快乐。”

      “可是,”贺年肆意的呼吸,仿佛要把宋津熙的气息揉进自己的身体,“可是现在我都原谅了,你回来了,宋老师,所以我都原谅了,你也……,你也原谅我,好不好。”

      “小年,我,全部都原谅。”宋津熙被贺年亲的有点喘不上来气,感慨年轻人肺活量大之余,拼了老命挤出来这一句话。

      “宋老师,我昨晚睡沙发睡得,身上有点疼,你,你疼吗?”贺年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变化,用手垫着宋津熙的头,把他慢慢放到了床上。
      宋津熙十分诚恳地感受着每块肌肉,却战栗到无法分辨疼不疼。
      “小年,我没事。”宋津熙忍着疼痛又凑上去,却换来了贺年的一阵战栗。
      睡了一晚上沙发,此时有了被子的包裹,他们拼命地汲取柔软与温暖,忘记了时间,只想补足他们丢失的这三年。
      终于,夜幕落下,宋津熙蜷缩成小小一团,在贺年的怀抱里慢慢睡过去。
      贺年一直守着宋津熙,抚摸着他的背,消除他的不安,等他完全睡死之后,贺年走下床,到阳台点起一根烟。
      一轮月亮挂在天上,如今夜一般圆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这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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