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型圈》阿盐很闲

1、第 1 章

　　这是一幢普通的旧式楼房，一共六层，没有电梯，楼体还很新，至少墙皮没有鼓起脱落的情况，女孩儿背着书包站在四楼西户那家门口，一边敲门一边数着防盗门上贴着的一长溜开锁小广告。
　　“我儿媳妇来了啊！”门很快被打开，一个中年妇女笑眯眯的把女孩儿迎进屋。
　　“阿姨你快别逗我了，这话都说了多少年了！我今年都十七了，听着怪不好意思的！”女孩拎着一兜米放在桌上拍了拍手上细碎的末子继续说，“这是我叔拿来的小米，自己村里种的，我妈让我拿下来点。”
　　“哎呀，我都跟她说了不要不要，怎么还是拿下来了！上次给的还没吃完呢！”段莉凌摇摇头转身进了厨房，“念念啊，别不好意思，你跟景儿从小一块儿长大，我跟你妈又是这么多年的朋友，阿姨盼着你给我当儿媳妇呢！哦对了，我刚炸了点儿红薯糕，你拿点上去吃。”
　　女孩儿跟着进了厨房，灶台上摆着一盆炸的金黄透亮的红薯糕，旁边的锅里还沸腾着热油，段莉凌手里拿着个大碗，正一块一块的往里夹着。
　　“凌姨，我是真受不了你跟我妈，你俩跟住在原始社会似的，天天以物换物！”姜念靠着厨房门说，“这个红薯糕看着真好吃，不过得等一会儿我回来了再拿。”
　　“要出去啊？”段莉凌停下手上的动作问。
　　“嗯，放假的时候老师弄了个学习小组，说是督促我们做寒假作业，今天不是假期最后一天嘛，我们准备聚一聚，讨论一下作业难题，行哥呢？我是来叫他的。”
　　女孩探着头往厨房外面看了一圈，没找着人。
　　“不知道在卧室干嘛呢，你去看看。”
　　“嗯。”姜念答应着把书包放在沙发上推门进了穆景行的卧室。
　　穆景行半靠在床上，耳朵上挂着一只耳机，另一只被他拿在手上晃悠着打着圈。
　　听见开门声他抬起头似笑不笑地看着进来的人，“我怎么不知道我加入了什么学习小组啊？”
　　“要不我找什么理由叫你出去！”姜念白了他一眼。
　　“出去干嘛？怪冷的。”穆景行拿起另一只耳机准备戴上。
　　“诶！”姜念急了，伸手扯住他，“常叙冬没给你打电话啊？”
　　“打了。”
　　“你大爷的！那你装什么蒜啊！快点走。”
　　穆景行无奈地站起身，拿了件衣服跟着姜念走出卧室。
　　“凌姨，我们走了啊！”姜念拿起书包朝着厨房喊。
　　“去吧去吧。”段莉凌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走出来，“诶？不是去学习吗？景儿你怎么不拿书包啊？”
　　“我…”穆景行张了张嘴，没想出理由。
　　“凌姨，行哥是去给我们讲题的，他学习那么好，哪儿有题能难得住他呀！”
　　说完，姜念推着穆景行飞快地消失在门口。
　　虽然是下午，但天气好像半闭着眼睛马上就要昏睡过去似的阴沉沉的。
　　空气十分干燥，风夹杂着细碎的沙土迎面吹来，刮的脸颊生疼。
　　路边的商店大门紧闭，里面还挂着一层厚厚的门帘，不知道是开着还是关了。街上也没几个人，大家都低着头挡着脸急匆匆地赶路。
　　穆景行缩了缩脖子，把衣领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
　　这天气太操蛋了，怎么还不下雪！
　　他低着头胡乱想着，跟姜念一起往目的地走。
　　两人到地方时只看见常叙冬一个人缩着脖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就你一个人？”姜念问。
　　“嗯。”常叙冬抓起姜念的手搓了搓，又攥着塞进自己的口袋，“等你俩呢。”
　　“一、二、三，就咱们仨？去打架？”姜念挨个点了点他俩，最后指着自己，“我也算一个战斗力吗？开什么玩笑！”
　　“不是，媳妇，你别急听我说啊！”常叙冬急忙安抚自己的女朋友，“不是就咱们仨，卓尔已经带着一部分人过去了，你和行哥你俩不是迟到了嘛，我等你俩呢！”
　　“等等，”穆景行打断了他，“先说清楚，打什么架？”
　　姜念短暂地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常叙冬问：“你没跟他说啊？！”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说，你一小姑娘能不能一说打架就这么激动啊…”
　　“现在说。”穆景行打断他。
　　“额…怎么说呢…”常叙冬支吾着，“简单来讲就是…两个女人引发的战争。”
　　穆景行扭头就走。
　　神经病吧！两个女生打架跟他有半毛钱关系，这都要叫他出来？那过两天路上随便两只流浪狗抢食是不是也得他去帮忙调解？
　　这大冷天的本来出趟门就得下一阵决心，好容易出来了又是这种屁大点的破事，早知道电话里听常叙冬说完多好，省的挨这一趟冻了！
　　穆景行有些懊恼。
　　“别走啊行哥…”常叙冬急忙拦住他。
　　“两个女人的战争关我什么事儿啊！又不是我媳妇！”穆景行继续往回走。
　　“不是，听我说完…”常叙冬拽住他的衣服，好容易才让他停下来。
　　“快快快说。”穆景行瞪了他两眼，冻得直缩肩膀。
　　“前几天我一小弟跟他女朋友一起逛街，碰到了他前女友和前女友的男朋友，然后他现女友和前女友俩人一言不合就掐起来了，然后他和他前女友的现男友也打起来了…”
　　“等等，等等！”姜念打断了常叙冬，转头问穆景行：“你捋得清楚吧？”
　　穆景行揉了揉眉心道：“继续…”
　　“我就知道学霸的智商肯定捋得清！”常叙冬拍了拍穆景行的肩膀。
　　“别拍马屁，继续。”穆景行扫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不耐烦地催促着。
　　“然后俩人没分出胜负，我那小弟就放话了，说找他大哥来弄死那个男的。对了，他前女友的现男友是职高的，你懂的。”
　　这个县城一共就三所高中，一中、二中、还有职中。三个学校向来不对付，互相遇到除了打架就是气势汹汹地准备打架。
　　穆景行他们所在的一中是三个学校里比较重点的一所高中，职中就是相比之下最不重点的那一个，管理比较散乱，学生们到处打架惹事儿。穆景行他们一帮一中“战斗力”代表去年跟职中干了好几架，两个学校现在正处在势不两立的阶段。
　　“你小弟找他大哥，关我什么事？”穆景行挑眉。
　　“别啊，行哥，他的大哥就是我啊，我的大哥不是你嘛，跟你当然有关系了！”常叙冬一脸谄媚。
　　“哟，现在想起我是你大哥了？平时你跟我这耀武扬威的时候也没见你把我当回事儿啊！”穆景行冷笑。
　　“我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你还是不是兄弟啊！”常叙冬嚷道，“现在正是兄弟需要你重出江湖大杀四方的时候，你不能撒手不管啊！”
　　穆景行拿手指点了点他，转身往前走。
　　“约的哪儿啊？”
　　“广场超市后边的巷子里，卓尔先带人过去了。”常叙冬牵着姜念跟上他。
　　“激动激动！”姜念边走边蹦。
　　“一会儿你站远点儿，真打起来我顾不了你。”常叙冬叮嘱自家媳妇。
　　“我知道，又不是第一次了！”姜念满不在乎。
　　“我说…”穆景行转头看着她，“你一女的就非得凑这个热闹吗？”
　　“我还是那句话，又不是第一次了！”姜念捋了捋头发看着他，“以前你们总带着我，现在丢下我多不合适！”
　　“之前那几次是赶巧了没办法，现在这是约架，你可以不用来…”
　　“别废话！”姜念粗暴的打断了常叙冬。
　　超市后边的巷子里，卓尔带着七八个人蹲在墙边无所事事。
　　下午四五点钟，天已经快黑了，附近除了他们几个再没看到别人。
　　“我说…约的是这吧？没记错地方？”一个人问。
　　“是这。”卓尔站起身，伸手在身上摸索着。
　　“找烟？”另一个人看着他问，顺手从兜里掏出烟盒递给他。
　　“不是，找手机，好像忘带了。”
　　“给冬子打啊？那不，已经过来了。”
　　巷子口出现三个人影，正是穆景行他们。
　　常叙冬快跑了几步走到卓尔面前。
　　“这么快就解决了？哥几个可以啊，都不用我们行哥出手？”
　　“没，根本没人来。”卓尔看着他问，“你确定约的是这吗？”
　　“没人来？”常叙冬有点惊讶，“我靠，是这儿没错啊，这帮龟孙子，不敢来啊？”他看看卓尔又转头看了看穆景行，“这怎么办？找他们去？”
　　“去哪儿找啊？”卓尔说，“放假期间，总不能找人家里去吧。”
　　一家一户的找过去，再把他们集中起来揍一顿？别人又不是傻子，能老实跟你出来嘛！
　　“那怎么办啊？就这么让人白遛一圈？”
　　常叙冬愤愤不平，人都聚集好了，万事俱备，只差一架，没想到敌人临阵脱逃了。
　　“我们不也让你白遛一圈吗？”卓尔拍了拍常叙冬的后背。
　　“哥几个，实在对不住，我也不知道是这么个情况，职中这帮王八蛋太没种了，一群缩头乌龟！”常叙冬扯着嗓子喊，好像职中那些人躲在附近的角落里能听见一般。
　　“行吧，咱不管他们了，哥几个这么给我面子，我请大家吃饭，当给大家赔罪了，走走走！”常叙冬招呼着大家往经常吃饭的地方走。
　　“这什么情况啊？”卓尔放慢脚步凑近穆景行问。
　　“不知道。”穆景行拉起衣服的帽子戴上，揉了揉冻得通红的耳朵，“不正常，职中的那些人虽然不能打，但不至于怂到不敢来，留心点吧，估计有后手。”
　　“嗯，我也感觉。”卓尔点头。
　　一行十多人吃完饭，又闹腾着要转战ktv，度过寒假结束前的最后一个夜晚。
　　“耳朵你领着他们先过去，我跟行哥等会儿就到。”常叙冬对卓尔说。
　　“行。”卓尔招呼着其他人往KTV的方向走。
　　“我去那边便利店买包纸巾，你等我会儿。”姜念指了指对街的便利店对常叙冬说。
　　“去吧，我在饭店门口等你，正好有事跟行哥说。”常叙冬看着她，又抬头看了看天，时间有点晚了，天又黑，他有点不放心姜念一个人。
　　“要不你等我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常叙冬说。
　　“不用，”姜念转过身摆摆手，“马上就回来了，我又不是小孩。”
　　说完她快步朝马路对面走去。
　　穆景行慢悠悠地往门口走，外面太冷了，他有点舍不得离开暖和的饭店，磨蹭到门口，掀开门帘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常叙冬。
　　“等我？”他开口问着走出饭店。
　　一股冷风顺着衣服缝隙钻进他身体里，冷得他直打哆嗦。
　　“这破天气！”穆景行咬牙骂了一句，看着常叙冬问，“有事儿？”
　　“还是职中那事，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约架的时候他们那边可是气势汹汹，不打死咱们不罢休的！”
　　“是不打死你不罢休。”穆景行纠正他。
　　“是是是，打我不就是打你嘛，打在我身疼在你心。”常叙冬贴在穆景行身上蹭了蹭。
　　“恶不恶心啊你！”穆景行嫌弃地往一边让了让，继续说，“咱们这边学校之间的规矩，假期的事儿假期解决，今天是寒假最后一天，他们不会轻易罢休的，还是告诉大家小心点…”
　　“啊！！！！”
　　对街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不等常叙冬他们反应过来又传来一声女生的尖叫。
　　“是念念！”
　　姜念的声音常叙冬再熟悉不过了，他撒腿往对面狂奔，穆景行跟在身后紧追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