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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水面 ...

  •   一声闷响,那人被他栽到怀里的力道一带踉跄着倒退一步坐在地上,蒲勉被执着地捏着手腕,想要反击时嗅到了缕缕熟悉的冷香。

      蒲勉猛地抬首 ,对上了平静淡然的眼,他惊喜喊道:“应师兄!”

      应问璩一手捏着手腕不放,一手撑地,整个人被蒲勉坐在身下却不显狼狈,也没有因这处境羞恼,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蒲勉的一寸寸,随后落在那双夜夜入梦来的多情眼中,应问璩说:“起来。”

      “——呀!”
      蒲勉还撑着他的胸膛,被他提醒后手忙脚乱从他身上爬起来:“抱歉抱歉,冒犯了,来,应师兄。”
      他站好后,伸出干净的手去拉应问璩,应问璩盯着这只不算宽大却留有着一层厚茧的手一顿,将自己的手放上去,顺着他的力道起身。

      蒲勉再次正色向他说:“方才是我没有礼数……”
      应问璩掸了掸衣裳的灰尘,闻言看向他:“勉郎何必客气,又不是第一次了。”

      又、又不是第一次了……
      蒲勉瞪圆了眼睛,将要脱口问出的时候,想起了他所提的是是两人初遇的那次……蒲勉眨眨眼,后退一步,盯着他一时间忘记要说什么。

      应问璩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这河里的水有问题,不要碰。”

      多好的仙君!主动给自己递话!
      蒲勉立刻接上:“有什么问题?有毒吗?”

      应问璩朝这人走了一步,他比蒲勉高上一头,需要稍稍低头弯腰去碰蒲勉的手,蒲勉下意识要后退,但不及他快,手腕又被握住了。

      “没有毒,”应问璩覆手掐了个诀,抽空抬眼瞥他,“却有邪祟秽气,旁人可以碰,你不能。”

      应问璩放开了他的手,沾上的草糊没了干净,蒲勉顾不上细究这个,追问道:“应师兄是为了追查邪祟才出现在这里的?这个邪祟会像之前的那个,害人杀人吗?”
      他说完环顾四周:“有果林,附近应是有人家住的。应师兄,它就在这里吗?”
      应问璩不曾挪开过视线:“是。”

      蒲勉得到答案皱起眉,转身要去叫自己的侍卫,却在这时听见马发出一声长长嘶鸣,竟丢下主人撒开蹄子跑了,蒲勉意有所感回首,平静无波的河面骤然泛起波澜,他下意识抓住应问璩的衣袖带他往后退去,不想一探摸了个空。

      “砰”地巨响之后,广阔的湖面猛地窜出几股水流,冲向留在河岸的两人。

      应问璩转身将他往身边一带,护在身后,水流冲面而来依旧不动声色,仿佛有无形的屏障遮在两人之前,水流进不了半分,应问璩的手指微微蜷着迅速划写箓文,符成之时,蒲勉只觉突然冷了许多,定睛一看,凭空出现的冰霜沿着水流一寸寸地侵过去。

      他看得有些忘我,在他看来足以遮天的水流竟然只是应问璩画一张符箓便可解决的小麻烦,不,也许算不上麻烦。

      这时,应问璩递给他一张符:“勉郎,此时可以召雷。”
      蒲勉回神,没有贸然接过来:“师兄是在教我降妖吗?”
      应问璩再向前一递:“是,勉郎。”

      蒲勉倏地冲他一笑,他拿过来,回忆着胞弟在信中是如何教自己的,生疏地念道:“五雷风伯,雷电奉行……”
      话音方落,晴空之中劈来几道粗如树干的闪电,奔雷紧随其后,一道道堪称狠厉地劈落在被冻结的水流上。

      蒲勉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被强光刺得疼,他偏头闭上眼,隐约在雷声中听见了几声尖锐的嚎叫,应问璩就在他的身边,低声道:“太虚剑来。”

      蒲勉讶异睁开眼,看向水面,就如他的记忆中一般,剑光疾如闪电穿梭在汹涌的河水之中,搅弄得不知从何而来的嚎叫声越发频繁,蒲勉定睛去瞧,凝神细听,应问璩却是提醒:“勉郎后退,勿要沾水上身。”

      “我忘记了,”蒲勉连忙后退几步,好奇问,“应师兄的配剑叫太虚吗?”
      “不错,修剑者,自要亲手铸成本命剑,稳固道心,不生魔障。”
      从始至终,应问璩也未动过一步,嚎叫声渐弱,水面渐平,他一抚手召回太虚剑,蒲勉好像看见了剑刃上挂着一抹突兀的红色。

      “侯爷!”
      “侯爷,属下来迟!”
      几个侍卫听见诡异的雷声紧接着看见了冲天高的水柱,连忙放下猎物往此处赶,途中甚至遇到了侯爷的坐骑,孰料侯爷与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一起,那个男人手中正握着柄剑,众侍卫大惊失色:“侯爷躲开!”

      而蒲勉正看着应问璩的本命剑满心欢喜,心呼漂亮呢,听见自己侍卫的喊叫,回身看去:“嗯?”
      侍卫们一个接一个跳马,拔出武器大喊着:“保护侯爷!”
      蒲勉:……

      等侍卫们离远一点,蒲勉就见太虚剑已经被主人收回,不免稍感失落,也只是说别的话来奉承客气:“应师兄好厉害,原来降妖可以这般轻易。”
      应问璩却说:“勉郎不可掉以轻心,此物非本体,于它的本体相较,米粒罢了。”
      闻言,蒲勉的笑僵在脸上,顺着应问璩的话稍一细想,再也笑不出来。

      应问璩拿出张符纸,就见无火自燃,在他的掌心化成了灰,而后顺着无形的风落进了河水中。

      他再次看向蒲勉:“我寻这邪祟多日,未料它躲在水中,也未料到会在此处遇到你。”
      蒲勉点头:“我是来办陛下吩咐的差事,驿站烦闷,想着出来跑马散心,能够遇到应师兄真是意外之喜,我还以为师兄已经离开燕京了。”

      应问璩语气冷淡:“之前答应过他,不便离得太远。勉郎,我该走了,你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蒲勉:“有!”
      他抿抿嘴,带着类似出尔反尔的心虚赧然:“嗯,应师兄,我听你提过几次小辈,想问你有没有听说过‘蒲镜昀’这个人?”

      “问这个?”应问璩莫名一顿,“你的弟弟?”
      “是,”蒲勉的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期待却又怕是落空的惧意充斥在心口,“师兄,有吗?”

      不想应问璩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偏过头去,蒲勉见状心一紧,还没有问出口,男人忽地叹口气:“我不能说。”
      蒲勉怀疑是否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这双眼睛盛着脆弱的期盼望向自己时,总会让他想起湿漉漉和可怜两个词,应问璩不敢再盯着蒲勉不放,他望向渐没的夕阳:“关于蒲镜昀,有个人他比我更清楚。”

      蒲勉蹙着眉,无端想起了为他带来阿昀的信的客人,他定定心神:“是谁?”
      “陆饶。”
      蒲勉心道果真是他。

      “若有机会,下次我带不语来见你,”应问璩一按他的掌心,蒲勉顿时感觉一道暖流进入自己的身体,应仙君收回手,夕阳已落,只听得他低沉平稳的声音,似在漫不经心地叮嘱,“你近日命星略有偏移,凡事放宽心,记得喝药。”

      蒲勉点头应下,笑说:“应师兄回见。”
      等应问璩的身影远去,蒲勉才摸着下巴去想他的话,命星偏移是什么意思?要我凡事放宽心,唔,除了范天亮这事儿,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烦恼……不知道周子游去过春雨馆了吗?

      正准备出发得到周宣打了个喷嚏。

      随身小厮给他捧着斗篷:“大人,夜里凉,多穿些吧?”
      他不穿:“啧,穿这个怎么风流?你可给爷装好了,别给爷扯后腿。”
      小厮称是:“没问题的大人!甭管谁来大人的院子,小的只说大人您睡着了!”

      周宣一脸孺子可教地拍拍他,趁着夜色从后门出了周府,熟门熟路往春雨馆去了。

      大雍取消宵禁,曲院街一路灯火通明,熙来攘往,春雨馆门口站着几位姿容上佳的姑娘,穿着纱衣裸着香肩,一颦一笑好似画般。
      周宣轻咳两声,故作平静走了过去,之前见过他的一位乐伎连忙迎上前:“周大人真是狠心,咱们有月余未见了呢。”

      周宣不着痕迹躲开乐伎柔若无骨的手,面上带着不加掩饰的烦闷:“老规矩,给爷上些好菜好酒。”
      乐伎“哎”一声答应,立刻有侍女领着周宣去了二楼,侍女道:“请大人稍等片刻,奴这便为大人端酒来。”
      周宣不耐烦地一摆手:“下去。”

      不过一会儿,侍女去而又返,见周宣冷着脸只顾闷头倒酒,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周宣吃了几口菜,用了劲儿揉搓自己的脸,又往自己身上洒了酒,眼睛一转,悄悄在门口听了半晌,这才打开门。

      三楼,雪中提到蒲文诚是在一个叫窈儿的房间里看到的。
      此时走廊里暂时空无一人,周宣将近三十年的人生光明磊落,难得做贼一次,走路都顺拐了。

      楼梯处隐约有些声响,他赶忙低下头一手扶墙,装作醉酒的模样摇晃身体,谁料越是近了,便越觉得这交谈声格外的耳熟。

      周宣心一紧,登时僵在原地,他听出了正在说话的男人是谁。
      范天良!
      这春雨馆不会真的有他的相好吧?!

      周宣掐住手心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攥着拳,环顾四周准备找个空房间躲开突然出现的范天良,不想他正扶着的“墙”猛地从内打开,周宣摸了个空,下意识看过去。
      看清彼此的两人面面相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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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这两天开更,一周三更,感谢遇见。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