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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酒不醉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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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喜欢现在的我,不如……不如忘了一切,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她不敢看他的脸,只敢把想说的统统说完。
没听见他反应,她脸贴在他的袖子上,可怜兮兮的继续说道:
“我想你呢,好想你。也想大哥。想咱们以前的日子。
“小狐嫁了。我把小狐嫁了。家里……空荡荡的。你回来吧!好不好?”
“……”许久。还是没有反应。
素素慢慢将脸离开,抬头看见张无忌的没有表情,心里像是被泼了盆凉水。
“我明白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反正,已经无所谓了,是不是?对不起,算我多此一问。”说完一拱手,还打了个酒嗝。
张翠山皱皱眉头,终于说话了:
“你喝酒了?”
素素笑笑,“是啊!没想到吧!酒这东西,被我酿出来了!嘻嘻。我跟大哥,喝了一坛了。啊,剩下的在大哥那里,我托他带给你的。你去取来喝吧!哈哈”
话音没落就想低头赶紧跑开,先迈出去的左脚却一不小心被右腿绊到,差点就直直往前摔去。
张翠山一把扶住她。
素素忽然一气,歪头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只甩开他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回山洞。
坐在火堆旁满脸通红,竟是从未有过的羞愤!
怎么总是要自取其辱呢!
明明知道答案的,还要去问他,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唉!算了算了!要不是喝多了,又怎么会拽着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还是出去转转醒醒酒吧!
素素拿过酿酒笔记塞在腰间,背起她的小背篓,又跑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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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莽撞啊!
为何都重新做人了,还是停不了这样的莽撞?
上世为人,她又何尝不是这样莽撞?
“楚敛,我们结婚吧!”
当年求婚,也是她说的。
年夜饭上。
紧张的情绪,好像几年前他还是家教时,她瞒着父母说“楚敛,晚上少做一张卷子吧!今天重播姜大卫的九阴真经!黄药师好帅的……”
紧张,只因为那时她知道,他绝不会同意。
两人结婚,楚敛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住在她家。
她明明知道,楚敛待她,根本就是妹妹。
她却不管不顾。以为只要结婚,便能永远留他在身边。
他能不留么?
众所周知,她是意外身亡的清廉局长的遗孤,
而他,是遗孤唯一受命的‘监护人’。
虽然这个遗孤早满18岁,早已成年,却无法不事事依赖他
她父母的身后事,是楚敛料理的。
她去开学,是楚敛帮她办手续拿行李。
她的床铺蚊帐,是楚敛亲手安置。
银行卡存折,全部都在他那里。
她不敢一个人睡在家里,他便和他妈妈一起住进她家。
他是个好人。
不然不会在她父母意外之后一直陪在她身边。
可身边总有闲言闲语
说他是冲着她们家的房子
冲着她父亲的关系……
甚至污蔑他嘲笑他。
她很生气。
她一点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利用了她。
她只要一个家。
有人爱,有人疼的一个家。
楚敛来了,他妈妈来了,她便又有家了。
于是她求婚了。
然后他居然答应了。
三天后在实验室公开向她求婚。
戒指。玫瑰花。单膝下跪。
一样不少。
好像童话故事成真了呢!
那时的她,以为自己重获幸福。
但原来婚姻生活,不只是相处在一起那么简单。
那时的她不懂。
现在的她,好像才刚刚明白……
她不是个好妻子吧。
大学毕业,研究生三年中出国进修两年。
好容易毕业,又回来继续读博士。
她从未停下。从未关心过他的生活。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关心自己的喜怒哀乐。
也难怪他会离开她。
她连夫妻生活,都很少给予他呢!
素素晃晃脑袋,提了提肩上的背篓,继续朝前走。
她真的太幼稚跟不成熟!
那时的她,将‘楚敛’这个符号当作生活的全部
却根本没有真正去了解他,照顾他,体谅他……
只是躲在一旁,心安理得的看他忙碌在她的世界里
心安理得的看他照顾自己
心安理得的当他做一片天
心安理得的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直到,这片天,要离她而去……
她崩溃了,不是么?
她以为从此以后生活又要再一个人了
所以冲动的割脉……
这个镜头,她后来在梦里,想起来了。
只是当初自己有几分是真的想要寻短见?
有几分是想要挟他回到自己身边?
真是幼稚啊!
所以再世为人了,她才先急于跟张翠山撇清关系吧!
怕这样不属于自己的关爱会又让自己依赖上……
可,还是依赖了吧!
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的陪伴
习惯有他的日子里,轻松,愉快,甜蜜。
只是因为这次,并不心安理得,所以她也在不断的付出。
以至于到现在,对他好,也成了习惯。
如果当初,她早一点长大,早一点理解,或许,她还有机会挽回楚敛?
可,挽回又有什么用呢!
楚敛不爱她啊!
正如张翠山此刻,不愿见她。
当初在山洞,听他说喜欢她,尽管是跟她在说以后避而不见
可她竟是有些开心的。
起码,他说了,他喜欢她。
他说的那么认真,那么热烈
与楚敛当初的平静,完全不同。
所以也许这一次,她是真的撞到爱情了!
可……为什么必须分开呢?
两情相悦,多难得啊!
又不是在大千世界,说分开,以后便可消失在彼此生命里……
这个荒岛上就三个人,难道真的能分开么?
这个张翠山,真是糊涂!
谁说他不是逻辑混乱呢!
明明他说不相见,却还总是来看她。
明明他说要忘掉,却还总是对她好!
……难道,他只是在‘行侠仗义’,真的已经把她忘了?
素素抱着脑袋跑了起来……
啊!烦死了!为什么总是要她来猜男人心里想什么?
为什么就不能坦坦白白?
说的跟做的统一起来?
明明说‘分手’了,能不能就干干脆脆的,别再对她好?
真是麻烦!
素素的思绪,来来回回想东想西。
竟毫不觉察自己的背篓里,一个蘑菇都没有采到。
也没有觉察到,眼前的路,越来越窄。
眼前的天,越来越黑。
眼前的树,越来越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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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素素跑回山洞,张翠山转身,来到谢逊的住所。
谢逊身旁的的确确摆着几个坛子。他一手拿着屠龙刀,一手抱着坛子,喝的正起劲,见他来了,便招呼他一道喝起来。
这酒并不很烈。果香味十足。
两人天南地北的聊着,不到天黑,他就喝了一整坛,大哥又喝了一坛。
也不知说到什么话题,两人仰天大笑起来。大笑过后,却是尴尬的片刻沉默……
张翠山大喝一口酒,问道:“大哥,什么是逻辑混乱?”
谢逊一愣,“什么鸡什么乱?”
张翠山笑笑,
“刚刚碰到殷素素,她说我逻辑混乱。说什么报仇是她与俞三侠的事情,不关我事。我喜欢她是我的事,不关她事。所以我没有权利判她‘终身监禁’……
“又问我是爱从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她做不回从前的她,若是我喜欢现在的她,便跟她在一起……”
谢逊哼哼一笑,
“我看也是!从前那个阴狠厉害的小姑娘,倒是有本事,却又太刁钻。还是现在好。脾气好心肠好,现在多好!所以呢?你是喜欢哪个她?现在的,还是从前的?”
张翠山又大喝一口酒,“大哥也跟着说醉话。从前的她,就不是她?现在的她,不还是她?”
又喝了一大口。“怎么就是‘终身’监禁呢?把我给忘了,不就解放了?倒也要不了一辈子吧……”
谢逊哼了一声,“要真那么容易,我倒没见你忘了她!你倒是说说,若是你都忘了,还在这里提这些做什么?”
张翠山闷头喝酒,不说话。
谢逊又说:“这感情,若是真能收放自如,那还是真感情?五弟啊,你的想法,太天真!”
张翠山还是不说话,闷头喝酒。
谢逊推了张翠山一把,说道:“你还真是固执的可以!摆在眼前的幸福不要,非要去钻什么牛角尖!那好,我问你,你非要对素素不理不睬,是想如何?”
“……互不相欠。没有关系。他日上了武当,我才好说句公道话,救她一命……”
谢逊腾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一拍大腿,“混帐!你若跟她好了,便不能替她说句公道话了?你现在已经陷进去了,还要如何公道?再说,救她一命有很多方法。我若是你,大不了舍个武当少侠的名号,也不能放过眼前一个好女人!”
这话说完,忽然眼睛一闭,倒在床铺上,打起呼噜来。
张翠山愣住了。
拿着坛子,只是喝酒。
洞外的天彻彻底底的黑了。
然后,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