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躺在阳光下的海》庭庭桦桦

3、第 3 章

　　周五最后一节英语课自主学习，英语老师李丽瑛脾气好，管不住班，再加上周六日不上课，班里吵吵嚷嚷乱成一片。

　　“往里面去去。”楚定一踢了踢江年的凳子，把自己的凳子驱过来挨着江年坐下，江年只好把凳子往里靠了靠。
　　“谢谢张美丽”
　　陈睦正仰着脖子跟张楠前排的女生借镜子，接过镜子瞥了眼楚定一。
　　“滚。”
　　楚定一啧了声：“你妈的。”
　　“骂谁呢，把你老子我额头的痘都气出来了。”
　　陈睦看着自己光洁额头上突兀的一颗痘，眼神转来转去的，最后停在了被楚定一拉着说话敷衍点头的江年身上。
　　“是不是你？”陈睦把头凑过来伏在桌子上，从江年的下巴看向江年的眼睛，问道。
　　江年疑惑说：“什么是不是我？”
　　陈睦拍了拍自己的脸：“昨天你带回来的鸡排，又辣又油的，扛不住。”
　　说完像是又回味了一遍似的，倒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江年解释说：“西街那奶奶拦着我让我买一份，说很好吃的，我也没尝，想着你打球没吃饭就带回来了。”
　　“这样啊。”
　　在旁边看不下去的楚定一开口怼道：“你别逮谁咬谁。”
　　看江年认真起来，陈睦笑了笑：“骗你呢，鸡排很好吃，就一个痘痘，我一大男人在意他干嘛。”

　　楚定一：“放学去网吧，正好我们五个。”
　　陈睦：“行啊。”
　　张楠王硕听到网吧两字就把头凑过来了。
　　王硕看向江年：“小年，你玩LOL不。”
　　“有段时间没玩了，玩得不好。”
　　“玩过就行。”
　　“我就不去了，提不来劲了。”
　　“别啊，我们几个带你一个，照样乱杀。”
　　江年摇了摇头：“你们去吧，真提不起来劲。”
　　“那我也不去了。”
　　“你凑啥热闹啊，刚就你答应的最积极。”
　　“提不起来劲。”陈睦照着江年的话又说了一遍。
　　“行行行，我们三排。啥臭毛病。”

　　没等放学铃响，他们仨就偷摸着从后门出去了，临近周末的网吧位置得慢点就没了。
　　等陈睦和江年慢悠悠的收拾好书包，班里已经没人了，刚走到班门口。
　　班主任周翔叫住了他们；“江年，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江年碰了碰陈睦的胳膊，示意他等会自己。陈睦点了点头，倚着门框，随手打开水杯仰头喝了口水，视线随着走廊的身影一直没移开。
　　江年很瘦，平常在陈睦身边不显，现在看着比中等身高的周翔要高出小半个头。背挺的很直，同样的校服江年总是能穿出比别人规整的感觉。
　　白嫩的后颈上有一颗很明显的痣，有次陈睦出去上厕所，回来江年在睡觉，自己站了会看时间差不多了，捏了捏江年的后脖颈，等人醒了想抬头，手却恶劣地按着脖颈不松手，江年好脾气的用手拍了陈睦按着自己的手，说要上课了，松手时白皙的皮肤红了一片，陈睦用手指点了点那个痣问疼不疼，江年躲着说没那么娇气。

　　江年从办公室出来，朝班级的方向望去，就看见陈睦倚在走廊的栏杆上，面前站着一个女生，陈睦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低头和女生交谈着什么。不一会儿，两人的视线望过来，不知道陈睦说了什么，女孩胳膊作势杵了一下陈睦，陈睦笑着往旁边挪了挪。
　　“行，你赶紧回家去吧，我们先走了。”说完就挥挥手转身朝江年走去。
　　“你别忘了。”赵琪在身后又提醒了一遍。
　　“说了得问问我同桌。”
　　江年看了眼扎着马尾开朗明媚的女孩，匆忙中对视了一眼，听到陈睦提到了自己，偏头问道：“什么？”
　　陈睦伸手揽住江年的肩膀带着往前走：“等会儿再给你说，饿了，先吃饭去。”
　　江年也没再问，不自然的挪了挪肩膀，接着陈睦的话讨论去哪里吃饭，吃什么。

　　Z市的六月早已进入炎热，不见半点雨，又干又热。江年之前一直在气候温和湿润的沿海城市生活，明显适应不来，喉咙干疼。
　　从班级到校门口这一段路，江年的校服就沁满了汗，只想着回去冲个澡，换身干爽的衣服，但没好意思跟陈睦提，只好压下汗津津的感觉给自己带来的不适。
　　陈睦的电动车停在了校外，把车子骑到江年的身前，看着拿手扇风的江年说：“热吧，还没到真正热的时候呢。”
　　“嗯。”江年淡淡应了声，抬腿坐上了后座。

　　“江年。”
　　“哎”
　　“我们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这袈裟太束缚我了。”
　　“不行。”江年利落的吐出两个字拒绝了陈睦。
　　“什么？”陈睦以为风吹的自己听错了，特意放缓速度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不同意。”
　　“啊，为什么，我看你背都沁汗了，不难受吗？”陈睦表达了自己十级的疑惑。
　　江年一本正经的解释说：“你没了袈裟不就成脱缰的野马了吗，我怕我不安全。”
　　“滚你的，好歹任劳任怨载你两天了，在质疑我把你撂下去信不信。”说完看着后边没车夸张的甩了下车把手，车子在街道上滑出个S线。
　　“......”江年着急忙慌中手扶住了陈睦的腰。
　　陈睦左右摆动着车把，在车子晃晃悠悠中吼道：“哎，你别碰我腰啊，我怕痒。”
　　“是吗？”江年手故意在陈睦腰间戳了两下，在陈睦要空出一只手要打他之前果断收回，提醒前面有车。
　　在等红灯的路口还是没躲过，被陈睦按着锤了两拳。

　　炽热明朗的落日余晖吻上地平线，街道蒸发的水汽若有若无扑在脸上。车身摇晃着暮色，温热的心跳拥抱滚烫的风。空气里翻涌着新绿色草木的气息，以及永远真诚的少年。

　　“妈？。”陈睦把江年送到后，自己悠哉悠哉地就回来了，随着“滴”的一声电梯门打开，熟练的按完密码，门把手刚旋
　　开，崔雅就迎了过来。
　　“哎，我宝贝儿子回来啦。”
　　把陈睦从门外拽进来，崔雅张开手抱了陈睦一下，捏捏胳膊又仔细看看脸：“儿子，你是不是瘦了？”
　　陈睦看着崔雅无奈的笑了笑：“妈，你别大惊小怪，从你上次走到现在也就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我吃一样的饭，上一样的学，瘦不了。”
　　“那就是又长高了。”
　　“是的呢，崔女士。”陈睦自小就明白和崔雅打交道万事要顺着来，会少很多麻烦。
　　“我爸呢？”
　　“厨房忙活呢，估计该做好了。”
　　陈睦放下书包和崔雅一起踏进厨房，看陈友添还在准备，忙说道：“爸，你别整了，我今天不在家，晚饭和同学约好了。”
　　“那怎么能行，你爸买完菜就一头扎厨房里，忙活一下午了。”
　　明显没有体会到老父亲辛苦的陈睦：“那我也事先跟人家约好了。”
　　“是小楚他们吗，一起过来吃嘛。这几个孩子有段时间没来了。”
　　陈友添盖上煲汤锅的盖子，附和道：“多蒸点米饭的事。”

　　“不是，我同桌，刚转来的。”
　　“他怕生，不一定来。”

　　“你不问问怎么知道人家来不来，你把小楚他们都叫过来，你们几个总熟吧？”
　　“行吧，我先洗个澡，等会再问。”

　　陈睦花了不到十分钟冲了澡，打开手机还没收到江年的短信，倒是楚定一问他在哪。
　　智障儿子：“在哪？”
　　chen睦：“在家，有事？”
　　切出去打开和江年的聊天页面，还停留在早上问他下楼没的时候。
　　chen睦：“江大少爷，洗好了没？”
　　没等回复就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转身去房间套了身衣服。

　　jiang年：“刚洗好。”
　　chen睦：“来我家吃饭吧。”
　　jiang年：“？”
　　陈睦发了个语音过去，解释下原委。
　　陈睦点开那7秒语音，江年洗完澡后的声音懒懒的带着笑意：“你们该吃吃，我就不打扰了，你说的那个店随便找个时间都能去。”

　　陈睦大致扫了眼楚定一的短信，懒得回就打了个电话。
　　“喂。”
　　“又打架了？”
　　“昂，让我去你家凑和一晚。”
　　“行，张楠王硕呢，你们不在一起的吗？”
　　“王硕他爸妈来了，他们两家吃饭去了。”
　　附：张楠王硕是表兄弟，王硕高中上学期间在张楠家寄住。
　　“你来我家吃饭呗，你叔煲的有鸡汤，刚打完架不得补补啊。”
　　“你爸妈回来了？那我还去个球啊，鼻青脸肿的不合适。”
　　“你那好孩子的形象就别维持了，都知道你啥人。”
　　“大 ，好，人 。”
　　“别墨迹了，我等会去找江年，去那等我。”

　　然后边走边点开语音：“江年，一会下楼，我去找你，和楚定一一起来我家吃饭。”
　　jiang年：“我再拒绝是不是就不识好歹了。”
　　chen睦：“对，必须来。”

　　陈友添厨房的事务整理的差不多了，就主动提出开车去接他们，车从车库驶出小区，陈睦说了下地址。
　　“不远。”
　　“你跟你叔这几天联系了吗？”
　　“估计明儿周六该给我发信息了。”
　　“哦，你跟他说没事常回来看看，你奶奶想他。”
　　提及自己的这个弟弟，陈友添语气里皆是小心翼翼。陈睦便故意呛他：“你自己怎么不问？”
　　陈友添腾出手揉了下陈睦的头发说：“你小子，我要自己能问还需要在这跟你拐弯抹角。”
　　“行行行，我明天问问我叔，就说你想他了想让他回来。”
　　陈友添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随手把烟盒扔一边无奈说道：“惯的你。”
　　陈睦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叔....跟那个叔叔他俩还在一起呢。”
　　陈友添叼着烟哼了声：“两个男人能有什么结果。”
　　“我以为你想明白了呢。”
　　“不一码事。”

　　父子俩默契的谁也没有在说话，风从摇下的车窗灌进来，陈睦盯着窗外放空自己，享受着片刻的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