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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chapter221 ...

  •   跑过热闹的吃食街,在人声鼎沸的人群里染着烟火气;跑过街角的花店时,被熏了一身的芬芳;快到家附近的安静小路时,重姿伸出手抚摸着墙壁,望着院子口那盏没有亮起的路灯。
      就在她将要靠近院门口时,一只可爱的狗就蹲在那里,歪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看向她。她傻乎乎地同狗对视着,脑海中闪过一丝荒唐的念头。
      在她还未开口将那两个字喊出口时,屋内响起收拾碗筷的叮咚声,白果和桃桃的讨论从屋子里传来出来。
      “是没给他吃食吗?怎么吃一点就吐得那么厉害?”
      “我看他严重缺乏睡眠,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
      重姿的视线越过院子,落到室内时,看到两人端着碗筷要往厨房的方向走。
      眼尖的桃桃一眼攫住了她的身影,指了指楼上冲她喊着:“姑爷现在在二楼的浴室里。”
      她听到从胸腔传来的绵长松气之音,再扭头时原本蹲在这里的狗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到重姿没有任何的动作,白果以为她在生南放的气,忍不住走上前来劝慰着:“他应该饿了很久,回来拼命吃东西,吐了好几回了。”
      “三娘,我刚才。。。。。。”重姿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喉间的话语无声地湮灭了。她涣散的眸光聚齐起来,双腿再次跑了起来,朝着二楼的方向冲去。
      暴力被拧开的浴室门锁,蔫蔫地耷拉在门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得七零八落。
      重姿踏入浴室之内,好似看到了过去一模一样的场景。南放正趴在浴缸边缘上,闭着眼睛好似熟睡了过去。
      他的胳膊垂在浴缸之外,水滴顺着胳膊一点点滴落在地上的动静,丝毫没有吵醒他。
      有那么一刹那,重姿在想他是否还活着。当她的手指颤抖地搁置在他的鼻息时,温热的气息传递过来,她眼眶一热,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听到你拆门的动静了。”南放仍闭着眼睛,身体没有动弹着道:“我有些累,我还活着。”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挂在浴室门上那把被损坏的锁,咚地一下砸在地面上,发出巨大刺耳的余音。
      他尚沾染着水汽的双手,及时捂住了重姿的耳朵,自己却耷拉着抬不起头来。他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重姿却看到他被泛起的余音,吓到起了鸡皮疙瘩的皮肤。
      “已经是第六天了,你该回去了。再不回去的话,通行证就。。。。。。”南放努力挤出这段话,一口气要讲完这么长的话,他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垂下双臂,整个人就要滑落到浴缸之中。
      重姿把他托起来,细细观察着他疲倦得睁不开眼的脸庞答:“不回去。”
      他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落入眼帘的是重姿湿漉漉的眼眶时,无奈地再次闭上双眸。想要开口之际,滚滚而来的混沌汹涌而来,吞噬了最后残留的一点意识。
      夜幕下路灯的光芒格外耀眼,映得院内亮堂一片,就连角落里的花草,都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鹅黄色。
      “他们会有很多折磨人的法子,这次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游戏。”
      日本人的游戏是掺着鸦片膏的食物和水,是忍受饥饿熬下去,还是选择享受到美味后,感受到毒瘾发作的痛苦?
      随着游戏升级后,可以用家人来换取自己的自由。所谓的家人,就是被用来换的女人。他们跟野口是一样的畜生,不一样的是他们把所谓的选择权给了受害者。
      无论怎么选,都是心甘情愿的,与他们无由。贺知理因贺彦的关系,即使知道他们的目的,仍选择将南放捞了出来。
      “他不会有事的,需要用到贺彦的地方还很多,他们精明得很。已经把这件事作为人情,向贺彦索取好处了。”
      殷鹰将手中的物件交到重姿的手里,好奇地坐上院中的秋千荡了起来:“我们这群人加入商会,并不是有多高尚。而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大家不过是抱团取暖,总好过孤军奋战。”
      重姿收好了物件,拿着水壶浇灌着院中的花丛:“可你不是单纯的商人。”
      “既然你愿意这样承认我,我就不兜圈子了。”殷鹰坐在秋千上,双手紧握地眺望远方:“我和金雁飞商量过了,他后续也会到香港同你们汇合的。”
      听到金雁飞会去香港,甄薇绮自然也会同去。重姿宽了心,突然意识到他还在这里:“那你呢?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哪知殷鹰气定神闲地抬起头来,脸色红润得像是喝了酒般快活:“我直接出国啊!”
      重姿的表情卡顿了一下,思考着他是在说笑话还是真的会这样做时,殷鹰已经站起身来:“你得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他可能比你还舍不得离开这里。”
      站在屋内的白果,静静地听完他们的对话后,一时间五味杂陈。重姿和南放要离开这里了,她好不容易融入的家,马上就要散了。
      “三娘。”当重姿喊她的时候,她尚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眼中的怅然若失还来不及收起。
      “你简单收拾一下行李,我们近期要去香港了。你先回重府同二娘说一声,让她早做准备。”
      白果不可置信地望着重姿的眼睛,不确定地询问着:“要带上我们吗?”
      她的质疑反倒让重姿面露不悦起来反问:“你是不愿意跟我走吗?”“没有。”白果心急地摇着头,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我做错了事,害得小南出了事,我以为你会。。。。。。”
      “三娘!这不是你的错,若是要责怪谁,我才是罪魁祸首。你又想看我哭吗?”重姿的泪水还在眼眶打着转,白果立即回应着:“我现在就回重府同喜儿说。”
      在他还未睁开眼时,鼻间率先嗅到了阵阵经久不息的花香。眼前的世界逐渐清晰之后,他一歪头看到窗户前站着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女人。
      南放迷惑地撑起身子,迷茫的双眼落在她的脸上,努力辨认着此人是谁时,那人慢悠悠地开了口:“你昏迷了二十多年,如今我老得你都不认识我了吗?”
      二十多年?南放的后背泛起寒意,大脑在受到惊吓过后,恢复了神智:“你不是重姿,她就算老了我也认得出来。”
      难道我真的昏迷了这么久吗?他环顾着房间的布局,明明同之前是一样的。
      “你醒了?”重姿端着热粥进来时,碰上他自我怀疑的神情,不解地看向窗前的女人:“火花姐,他是怎么了?”
      火花憋着笑,转身把书桌上的文件整理着:“没怎么,我就是跟他开了个玩笑。”
      她麻利地将一堆文件摞好抱在怀里,笑吟吟地往屋外走:“那我就先把东西送回商会了,你好好陪着他吧!”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时,重姿默默地搅动着碗里的粥,偷看着他抱住双膝靠在床头一言不发的脸。
      “吃点吧!”她将勺子送到南放唇边时,他默默地注视着重姿的眼睛,轻轻地张开了嘴,咽下这口肉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重姿吹了吹热粥再次送到他的嘴边:“你想告诉我铮哥和笑韧远在外地,根本接收不到舅妈过世的消息。舅舅一个人要处理舅妈的后事,肯定很痛苦。”
      南放主动将碗和勺子接过来,边吃边红了眼眶。重姿伸出手揉着他乱糟糟的头发,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瘦削的脸庞:“但是我还在这里,舅妈告诉过我的道理,让我知道我应该在这里。”
      他的泪珠颗颗饱满地滚到碗里,混合着泪水大口吃着,忍不住抽泣时就会努力梗着脖子,试图让自己体面一些。
      “你觉得对我很愧疚,拖了我的后腿导致送不了舅妈最后一程。”重姿移步到床上,与他肩并肩地挨在一起:“而我却觉得老天爷不可能再给我第三次机会了,我不是每次都能找到安然无恙的你。”
      重姿拿过他喝完粥的碗勺,置于床头柜前时,无声的泪水流下来:“我看到你在日记里写的最后一句话了,要坦然接受爱人的死亡。”
      她屏住呼吸地转过头看向他:“你凭什么认为我能坦然接受?若是换成我去死,你能坦然接受吗?”
      “别。”南放的手捂住她的嘴巴,心碎地答:“我不要你死。”
      “你都准备活活饿死自己了,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这句话?”重姿很想伸出手给他一耳光,结果只是握紧了他的手,感受着他湿漉漉的手掌心:“我不害怕你染上的。”
      南放挣脱了她的手,抗拒着答:“我宁愿死也不会沾染那东西。人一旦沾染上,他身边的人就会遭了秧。我的祖父就是这样死掉的,在死掉之前像个疯子一样。我不要变成他,我想干干净净的死。”
      “那天早上我准备去找你。”重姿把头埋在膝盖里,坦诚着自己的心路:“我本来同金雁飞交接一下工作就过去的。正好遇到了贺知理,他说我很自私,明明把自己当成物件交易,一切就能迎刃而解的。”
      “然后我在想对啊!我居然因为这件事犹豫了五天,让你白白受了五天的罪。”她的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了,双手紧紧拽着被子,抓出混乱的褶皱来:“对不起,我没办法坚持底线。”
      这一次是南放主动握紧她攥成一团的手,把她紧紧搂在怀里道着歉:“是我的错。”
      “我跑着回来的时候,院子旁出现一条狗。我当时害怕极了,我怕贺知理骗我,我怕他把你变成了一条狗。”
      重姿开始语无伦次起来,脑袋往他怀里钻:“我在想人怎么可能变成狗了?可是那条狗真的好像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当时快要疯掉了。”
      她在拼命找寻着一个安全的地方,却感觉怎么都找不到的无力感:“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是我太过出风头了,才让你一次次为了我入了险境。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
      南放抓牢着她的双肩,逼迫她看向自己时,眼中盛满了密密麻麻的心痛:“我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你说过的话那么多,我要记得哪一句呢?”她无可奈何地苦笑着,终于认命地道:“果然当时不该招惹你的,害得你好好的人生。。。。。。”
      南放没有允许她把这句话说出口,气急地用嘴堵住她,甚至不解气地咬了几口。力道虽不大,但有了惩戒的作用,让重姿懵懵地摸着自己的嘴唇,有了脾气地吼:“疼!”
      他泄气地额头相抵着,轻声细语地说:“男人都是畜生,现在你深切体会到了吧?男人做的恶,本就该报应到男人的身上,跟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要下贱,要做出畜生不如的行径,就该反噬到同类的身上。”
      重姿感受着他额头的温度,说话时轻缓的鼻息,不自觉地挠了挠脸问:“你是在安慰我吗?”
      “我在告诉你事实。”他叹了一口气转为抱住她,轻抚着她的后背道:“畜生想要变成人,需要不断地被训导被修剪,稍不留神就会再次沦为畜生。”
      “而你没必要心疼畜生。”南放松开她,观察到她已经不再流泪的双眼,轻触着她的嘴唇问:“还疼吗?”
      重姿不自然地摇了摇头,脸微微泛起红来:“那我还挺喜欢你这只畜生的。”
      “汪!”他配合地喊了一声,两人皆破涕为笑后,又紧紧地抱在一起享受着温存的时刻。
      静静抱了一刻钟,重姿把玩着他的手指时,想着殷鹰的话语,试探性地问:“我们尽快去香港好不好?我的工作火花姐已经上手了,殷鹰帮你申请的入学注册也下来了。我们换个地方再开始好不好?”
      南放沉默了半晌,默默点了点头。重姿还欲解释什么,缓解他的情绪时,他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一些:“饿得快死掉的时候,我在想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抱着你不撒手。”
      “哼!自己在日记留下那种话!”重姿不屑地哼了一句,身体没有挣扎地任凭他抱着:“以后不准写这种让我着急上火的话了,像我这么倔强的人,肯定会做出殉情这种事来。”
      “我错了。”他的低吟在重姿的耳畔响起,她仰起头望向他昏昏欲睡打着架的眼皮:“你再睡一会吧!”
      “你别走。”这回是他闹了小孩脾气,挽着重姿的胳膊不让走。重姿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温柔地低语着:“我守着你,一直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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