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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原文再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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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刚浮头的系统哑然扶额。
它就知道!
还没事,啊对对对!确实没逝呢!
江叶尘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无形的拉力裹挟而来,整个身子恍若被股柔软的绳索捆住,又急速拉扯,便是猛然坠落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
这黑暗笼罩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连空气都是沉甸压抑,叫人恍若无根浮萍,孤立无援漂荡在无边无际的虚妄之中,无助,也绝望。
“系统,怎么办?”
系统没好气道:【原著里没具体描述过这段剧情,只作为故事背景一笔带过男主解决了个让仙门束手无策的难题而声名鹊起,我也不清楚,谁让你不听话,好好攻略男主不行吗?非要开启这些乱七八糟的支线,你自己想办法。】
“啊?你真不管我了?”
江叶尘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要任人摆布,不能活得自我一点么?
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有血有肉有灵魂,不是推动剧情的工具,凭什么要与男主绑定,又凭什么非要抱男主大腿!
罢了罢了。
求人不如靠己。
少年神情倔强站在如墨染的虚空中,像个摔倒也若无其事爬起来,满不在乎拍拍衣摆继续前行的孩子。
他可不信这鬼地方会没有出口!
江叶尘凝神沉思片刻,很快便从零碎的记忆里信手拈来个术诀,抬手结印,十指自然而然操作着,有条不紊掐出一个灵术。
这灵术貌似是原身与生俱来的天赋,只需消耗微薄灵力便能召唤灵鸽探路。
漆黑中,缓缓飞出几只光彩绚烂的灵鸽,江叶尘大喜,甚至都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何能如此熟稔又分毫不差操纵灵息,轻而易举掐出诀来。
他连忙跟上灵鸽。
奈何刚召唤出来的灵鸽,还没飞几步路,便霎时化作乌有。
不信邪似的,少年再次召唤灵鸽,灵鸽又化作光影消散,如是来回十几次后,皆徒劳无功。
半炷香时辰后。
少年干脆就地取材,弯身捡起些小石子,每小走一段路便摆下一颗石子作标记,便如此一直往前走,他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知双脚都磨得有些起泡,咬了咬牙,还是继续。
不知多久后,实在有些走不动,江叶尘撑墙扶腰,张唇顺气。
孤零零的背影缩在一望无际的黑暗,少年半张脸埋进狐裘雪绒衣领,只露出双茫然的眸,左右打量许久,终是无助抱上膝盖,叹了叹气,还是自我宽慰着,没事儿,办法总比困难,再想想便是了。
席地而坐的人,摆直双腿往后一靠,微笑阖眼,小捶着酸软的肌肉歇息。
双脚离地,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待会儿也许就灵光一闪找到出路了呢!
柔和的光团撕开黑暗一角,打落些朦朦胧胧的光影碎片,还伴随奇怪话音:“是你吗?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你终于来了。”
……
江叶尘耳畔声音来回环绕,辨不清方向,断断续续,浮浮沉沉,忽远忽近,叫魂似的,吵得人头疼。
思绪一次又一次被打断,心烦意乱的人,警惕环顾四周甩出手里石子,郁闷道:“什么你来我来!有本事就现身,少在那装神弄鬼!”
砰——!
静得针落可闻的殿中,摔出刺耳的玉器落地声,殿中静候的小太监一惊,诚惶诚恐探头去看那床榻,但见人影朦胧坐起,登时眉开眼笑跑走,扯着嗓子报喜:“醒了,公子醒了!”
帏幔穿出只素净的手,少年拖着繁琐华贵的衣袍,迈出一条腿,铃铃铛铛走下塌,江叶尘迷茫打量四周,上一刻还在那黑不溜秋的鬼地方,怎么眨眼功夫便出现在这宫殿?从外到内观望而回,雕栏玉砌,琉璃瓦顶,金碧辉煌,殿内摆设装潢皆有不少象征天子身份的纹理雕饰。
莫不是皇宫?
下一瞬,雕龙画凤的朱漆大门匆匆踏进位身着一袭明黄龙袍的男子,来人逆光,看不清容颜,只听那人张口便是:“秋秋,你终于来了。”
什么秋秋啊!我还冬冬呢!
江叶尘思绪一滞,好熟悉的吐槽味,恍惚间,总觉记忆中该有这么一段对话:
“师尊你叫什么名字?”
“秋月白。”
“什么秋月白,我还冬日黑呢!”
“呵,对得还挺工整,不过你冬日不黑,你冬日秃。”
“啊啊啊啊我不跟你玩了!!!”
画面浮光掠影般一晃而散,声音却难以消弭似的萦绕耳畔,听得江叶尘有些忍俊不禁,对着来人摆手置否:“我不是秋秋,你认错人了。”
对面人快步上前:“怎会!分明是你与我说你大名唤秋月白。”
秋月白,好熟悉的三个字,江叶尘讶然瞠目,这不是师尊的名讳吗?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你就是。”
说话间,来人正好穿过光影停在跟前,熟悉的面容顿时暴露而出,叫人瞠目结舌愣愣,江叶尘不解怔住:“你为什么顶着我师尊的脸?”
师尊投胎当皇帝了?瞒着他来下凡历劫?那他是不是鸡犬升天,当太子啦?不行呀!以他的智商来当太子,指定冒出些什么摄政王清君侧来,要出大事的!
龙袍男子扶来他手臂,殷切道:“什么师尊,你当真不记得我吗?”
男子手指抚过龙冠上的那截羽毛,张开右臂,欣喜展示身上象征帝王服饰:“朝堂波谲云诡,所幸不负你望,皇城终于变天,你看,我顺利登基了。”
江叶尘不动声色避开那双手,摇头否认,不记得啊!小生真不记得啊!
“呵。”
对面人手掌抓空,恍惚呆滞,讪讪摸回鼻子,终是自嘲一笑,“也是,这么多年,早该忘记的,你我终归不同,百年……呵,百年的我应该归于一抔黄土了罢,着实是有些痴心妄想。”
“……”
别这么谜语人啊喂!
完全摘取不出有用的信息!
【他是地缚灵。】
系统的声音幽幽飘起,【我刚刚勘查过这里,此处大抵是得益于朱雀神力庇护的缘故,自我保护成一个游离三界的半虚半实的芥子空间,而他则是此地主人,但他已死去多时,大概是生前有未了心愿,执念太深,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红尘俗世里,迟迟不入轮回。】
“那关我什么事啊?”
【有两个可能,一,是原身惹下的罪孽,二,你误替了他口中的“秋秋”,总之,你必须帮他化解前缘,方能彻底离开此地,你之所以看到师尊的脸,大概是缚地灵的副作用,谁与你羁绊深,你就看到谁。】
“哦,你不是说不管我嘛。”
系统沉默,忽然冷哼一声,又单方面切断所有感应。
龙袍男子小心翼翼望江叶尘,全然没皇帝架子:“困在皇宫里太闷,我带你出去转悠透气,也好让你检验下我的治理成果。”
马车很快驶出宫外,停在一座朱雀神像前,二人身着常服,下了马车,结伴走在长街,像是聚旧的友人。
“怎么样?”那人站在朱雀神像前,抬手,示意江叶尘去看,眉宇带着几分骄傲,既像炫耀,也像在邀功求夸赞,“我这个皇帝当得还尽责吧?”
江叶尘认真打量四周,确实是片歌舞升平,海晏河清的繁华盛世模样,还没来得及回话,上空陡生异象,滚滚压抑气息铺天盖地逼迫而来,天地色变,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轰——!
远方一声巨响袭来,江叶尘惊骇一怔,回头,身侧的君王竟不见踪影。
洪流以八百里时速,奔腾涌来,众人浑然不觉,叫卖的叫卖,讨价的讨价,画舫歌舞不断,街头茶摊的说书老者惊堂木一拍,声情并茂开讲:“原文再续,书接上一回,话说上回我们提到今上冒天下之大不韪废黜太后,还是自己的生母,圣母皇太后,是为何故?”
不是啊喂!水漫金山啦!还说书呢!而且胆敢堂而皇之说今上?你们是嫌脑袋太重么?
“快走啊!”
江叶尘惊疑不定,跑到最近的茶档,因跑得急,整个身子撞到案角,顾不得疼痛,呼喊着:“你们看不见吗?洪水来了啊!大哥?大姐?姑娘?公子?小姐?少爷?祖宗!姑奶奶!”
人群依然如行尸走肉活动。
服了!
少年面露焦急,四处乱跑,边朝人挥手,边指向滔天洪水奔涌而来的方向:“发大水啦!喂!来个人理理我啊喂!”
人群根本瞧不见他似的,自然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依旧我行我素。
见鬼了!
江叶尘抹掉额角的汗,转头,忽而又见那位君王,正负手而立在码头,衣袂飘摇,俯瞰万里河山,循着那人目光抬眸,天空中翱翔着一只鸟。
洪水倒灌还有心情赏鸟啊?果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啊!不愧是帝王之家,临危不惧至此,小生佩服!佩服!
江叶尘不假思索跑去:“那个……什么皇上,快走啊!水灾啦!死人的啊!您老别搁那看鸟——”
话音戛然而止。
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席卷而来,江叶尘眼睁睁目睹那副血肉之躯就这么定定逆着咆哮洪水伫立原地。
浪潮与男子迎面相撞。
砰!
洪水巨兽般铺天盖地扑来,刹那吞噬万物,天地间骤然漆黑一片。
大地陷进片死寂的冥晦中。
还未来得及思考这到底发生了何事,景象蓦然变幻莫测,光影飞速交错,晃得人晕头转向,脚下再次踏空,猛然失重的江叶尘,忽地急速下坠。
刺眼的日光零星漏进黑暗。
视野愈渐清晰。
桃红柳绿的墙旁,江叶尘就那般跌进一名男子怀里,思绪纷乱无比,刚想抬手揉揉发疼的穴位,定睛一瞧,望着那细嫩的小短手,方后知后觉自己的躯体,竟缩小成个几岁大的孩童身体。
头顶忽而落下道男子的淡笑:“喝水了吗?”
好熟悉的声音。
江叶尘茫然昂首,荼芜香悠悠萦绕鼻尖,而那垂眼望来之人,竟是秋月白!
刚想张嘴说话,身子却无端失控,根本由不得他控制,只能眼睁睁目睹缩小版的自己心头划过丝狡黠,可怜巴巴攥住师尊衣襟,埋首去蹭师尊肩窝,撒娇似的低声呜咽两下:“不喝嘛不喝嘛。”
他像只偷吃不成的小狗,被一眼勘破的主人覆上后颈皮,捻出怀里。
仰头,对上一张含笑的脸,那人耐着性子打趣道:“你以后别叫江叶尘,唤工叶尘吧。”
小徒弟天真问:“为什么?”
师尊戳戳小徒弟肚皮:“里面没水。”
小徒弟被挠得有些痒,气恼瞪师尊,捞起师尊的手,就着虎口就是恶狠狠的一口,有样学样指着师尊心口位置,鬼马精灵道:“那你也别叫秋月白,你叫秋月黑吧,里面是黑的。”
白衣男子轻笑:“没大没小。”
他顺势抓住徒弟后衣领,拎小鸡似的把翻墙逃跑的徒弟带回院子内,按在椅上坐好,温声哄人:“听话,不喝水仔细生病,病来如山倒,来日被你的那些‘仇家’寻上门打不过如何是好?”
小徒弟翘手一哼,满脸不以为意撅嘴:“不是还有师尊保护我嘛。”
“师父能护你一辈子?”
听到这话,几岁的孩子顿时不乐意了,而后又神气十足拍拍胸脯,豪迈道:“那就换我保护师尊!我不但保护师尊,我以后也一定好好孝敬师尊!”
白衣仙人闻言,几不可察低笑,单膝蹲在小徒弟脚边,十指熟稔拴紧松散的鞋带:“你少折腾为师就行。”
江叶尘受困于这副孩子躯体,被迫坐在石椅旁,只能勉强用余光扫视院子布局,旋即猜测出一二,应当是幼年的原身翻墙想溜走,然后直愣愣跳进事先一步预判到小徒弟行为的师尊怀里,被师尊逮回院子里……喝汤?
只是这和那位缚地灵有什么干系?
前摇拉这么长干嘛!
怎么不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