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蓝颜惑》闲雅素衣

5、初次登台

　　安抚了饥肠辘辘的脏腑，洗澡换过衣服，再回到秀展会场，眼前的一切很难让人相信几个小时里展台竟发生了从灰姑娘到美丽公主的华丽蜕变，厚重的背景墙上灯光都已经布好，T台上参与调试的人员在灯光下显得光鲜亮丽，最后的收尾工作正在紧张的进行着，陆陆续续开始有学员、导师来到会场。
　　重回后台，依旧是那么混乱，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众生的表情如同外面闪烁的灯光般，色彩变换。
　　被这里的气氛所影响，我也开始忐忑不安，紧张得快要窒息了。随着时间的临近，原本有些嘈杂的后台突然间变得窒息般的静寂，沉重的压力开始压迫所有人的神经，不是不想打破这梦魇般的微妙氛围，只是突然间发现自己是这么无能为力。
　　直到调度人员一无所觉地闯入，“快准备，秀展就要开始了！”匆忙间未及发现后台现场的诡异状况，脚步匆匆的离去。
　　犹如魔咒被打破，场面突然间恢复了嘈杂忙乱，没人再有心思去探究发生了什么事。
　　Ray拉过衣架，第一场要展示的服装快速的换上，Rudy帮忙化妆。后台的混乱让我有些怀疑秀展能否正常进行，因为正巧看到有设计师慌乱的寻找要给Model上场穿的服装，却怎么也找不到；更有人记错了尺码，为A试装的服装错记成了B的尺寸；精心设计的配饰忽然间发现与设计风格不符…
　　凡此种种更加剧了我心底的恐慌。目光不自禁的瞄向登台的出口，黑洞洞的像是吞噬一切的深渊入口。想要打退堂鼓，转首看见努力做好最后完善的学长和学姐，想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上辈子习惯了退缩，遇到事情只会想到逃避，曾经的自信和梦想在一次次挫折后早已消磨殆尽。学会了随波逐流，习惯了泯然众人，敏感的在意他人的目光和观感。最后发现自己原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人前显赫本就是不自量力的幻梦一场。守好自己的本分做个普通人，终究迷失了自我，只是浑浑噩噩的活着，为了别人而活！
　　这辈子有个全新的开始，我是否可以期待能活出真实肆意的自我，就从今天这场舞台开始，完成蜕变！
　　啪、啪，相击的掌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出口处的导师宣布最后五分钟倒数开始。Model们自觉地走到入口处排队，我也站了起身，虽然腿依旧有些抖。Ray的手拍在我的肩膀上，满含鼓励。
　　“加油，Hugh！”学姐只是点点头，看得出她也很紧张，只是在故作镇静。眼角瞥到Ray的手握上了她的，“加油啊！”学姐还是小声的祝福，为彼此！
　　排在一群专业Model中间，看经验丰富的Model还能互开着玩笑，遥遥看见前面走上T台的模特原本轻松适意的神情和悠然散漫的气质陡然一变，恍然间像是有一圈气场升腾起，自信，傲然，强势，整个舞台变成了他的领域，如同君王般巡视着自己的领土，台下的人都只能俯首在他的魅力下。被他带入奇幻的梦境，牵动着喜怒，引领着思想…
　　从没有近距离感受过这样的世界，我真的可以做到吗？灯光下，影影绰绰的人群怕不是有上千人吧？还好是晚上，灯光打的很朦胧。但只要想象一下会有那么多人的视线集中在我的身上，强聚起来的勇气又消失殆尽，真的不行吗？我又很不甘心！只好学着自我安慰：‘自信，再自信一点儿！勇敢，一定要勇敢！’
　　“当下面的人是猪就不会紧张了！”
　　“可是猪很多啊！”
　　嗯，谁在安慰我？转头看到一张很有性格的脸，五官如同雕刻般硬朗的线条，此时善意的对着我微笑。
　　“第一次登台！”祈使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满腹的心事却又无话可说。
　　理解的笑笑，“没事，第一次登台都会紧张，只要不出错没人会介意的。”
　　“我怕的就是会出错啊！”没上过台，没练习过台步，没受过专业的指导，我甚至开始纠结要先迈哪只脚？
　　心底祈祷着时间能走得慢一些，我能多些时间做心理建设，可眼见前面只剩两个人就到我出场了。绞尽脑汁回想着台步该怎么走，眼睛不忘盯着展台上的Model，看别人是如何展示服装的，如何走台，和着现场的音乐步伐是快是慢，走的什么路线，我要循着那条路线回到后台。
　　偏偏这个关键的时候，那曾经出现过的奇妙感觉再度蛰伏了起来，身体还是由我自主，我可以感觉到手心的汗湿，却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多想那奇妙的感觉能在这时刻掌控我的身体，纵然会有种鬼上身的错觉，也让我分外想念。
　　无奈，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无助的只能靠自己。放弃了唤醒体内另一个灵魂，或者说是灵魂碎片的尝试。想要通过转移视线来缓解压力，转头想要找人聊聊天，正看到先前安慰我的冷硬帅哥取出手帕擦手的细节。
　　“你也会紧张？”口气中带着不确定，也许是我多想了。
　　“当然，这是巴黎！”没抬头，语含深意地回答我的疑惑。
　　的确，虽然只是校内的一场结业秀展，又有谁知道，在这其中，会不会就有未来的国际级服装设计大师。这里是时尚之都巴黎，这个校园是诞生未来大师的摇篮。台下的人又岂止是校内的学员和导师，怎知不会有决定你命运的人出现？还好，我是个预备设计师，不用体会Model的辛酸。
　　舞台似乎不是那么狰狞恐怖了，沉思间前面一片通亮，调度人员打出让我准备的手势，心脏再度被揪紧，没时间去想其他的东西，机械般和着音乐的节拍迈步走上舞台，身体四肢全都僵硬着，默念着台步的要领：用臀部的力量带动大腿，由大腿带动膝盖，再来才是小腿。腿要打直、跨大步，想像自己是个玩偶，有一条线从头部提起来，整个人挺直。不要挺腰、翘屁股。整个人要是一直线才行。
　　计算着步伐大小，走到哪里停一下，摆个Pose然后返回，整个过程像个僵尸幽魂，不敢看他吓人的表情，只觉得自己的表现糟糕透了。虽然没犯什么大错，可却全然不记得要展示出服装的理念，更别提以自身的气质衬托服装。沮丧的来到学姐的面前。
　　“对不起！”同时响起的抱歉声，是学姐开的口。
　　惊讶的抬起头，学姐上前一步把我抱到怀里。温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Hugh，是我们给你太多压力了，知道吗，在此之前我都一直很紧张，深怕我的设计没人认同，我的灵感好像一瞬间都枯竭了，怎么更改设计图都不能让自己满意。直到你的出现，当你把我认为失败的作品穿出那么奢华高贵的品位后，我的灵感之源开始泉涌而出，在你的帮助下我设计出了最满意的作品，只有你才能完美的展示我的设计。所以我们才…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让你为难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
　　心里暖暖的，学姐的话像是一股暖流舒缓我紧绷的神经和肌肉。不得不打断学姐的自责。
　　“学姐，让我试试吧，虽然做不到完美，更可能会影响到学姐的成绩，但我会尽我所能不出错。还有时间，我可以的。学姐再相信我一次，我不会让你和学长失望的。”
　　肩膀上一沉，“小子，还想占我女朋友便宜多久？快去换装！”学长的肯定同样给予我勇气。
　　再度站在舞台上，刺目的灯光闪的我眼前一片模糊，身体强制性的记忆着台步的要领，终于记得要配合展示身上的服装，回想着其他专业模特是如何做的，提醒自己不要出错。回到后台听取学长的要点提示，谨记在心中。等待区里认真学习着其他人的经验。从制式生涩的模仿到全然投入后的吸收为本能，联系自身的条件渐渐步入佳境。一切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发生了。
　　登上舞台，全然忘记自己，让身体自动学习和记忆，怎么面对灯光才能展示出服装微小的细节，怎样和着音乐的节拍才显得自然，要展现出怎样的气质去衬托服装，设计师要把什么理念传达给观众，我要如何配合。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那种淡淡的玄妙的感觉好像又出现了，这次并不强烈，如同涓涓溪流汇入湖泊，春风化雨般悄然无声的融入身体的本能。
　　最重要的主秀开始了，学姐选择的是正装压场。黑色立领修身的衬衫，雅灰色的窄版领带，白色的收腰西服，同款修身剪裁的西裤，大胆的颜色搭配，精致的剪裁，细节上的巧思。高贵中透着雅痞的不羁，优雅中隐含邪意得诱惑。配上淡淡的烟熏妆，眼角勾勒出不经意的风情，嘴边浸着似嘲似讽的弧度，短暂的驻足后那抹扫过台下的三分傲然，三分颓废，四分邪魅交织的眼神，正是两个灵魂同时掌控身体，不同性格碰撞在一起的产物。
　　也许是灵魂彻底融合的时候还没到，下到后台，那突兀出现的灵魂碎片又突兀地消失了，虽然只是简单的灵魂交织，却大略感受到身体原主人的性情，自信，傲然，坚定执着，不畏挑战，却也有着对人世间的冷漠，淡然。此外还有许多晦涩的情绪，是短短的接触所无法感悟的。
　　魔咒被打破，不知何时我已经完成了初次的蜕变，很难相信在这个舞台上曾经那么光彩照人的展示过自己，想来还像是一场梦。直到学长兴奋地抱住我，连拍我的后背，激动的在我耳边大喊：“Hugh，太好了，表现得真棒，我们成功了！成功了！”
　　原来不知何时秀展已经结束，观众热情的掌声表达着对设计师的赞扬。被拉着去前台谢幕，然后被灌酒庆祝，几乎闹到天亮才脱身，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此处的安静反倒有几分不适应。
　　没有忙乱的人群，艳丽的服饰，刺目的灯光和动感的音乐，心还留恋在舞台上未及收回，所以往日里熟悉的一切反倒变得陌生
　　怪不得那么多人迷恋于那个五光十色的舞台，就像罂粟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和无尽的魔力，吸引着为之迷醉的飞蛾不惧火焰的灼烧和毁灭般的危险，前仆后继般的投身其中，不怕尸骨无存！
　　甩甩头，甩掉不切实际的迷醉，匆匆洗簌后置身于舒服的羽被中恢复着透支的体力。窗外的初阳洒下一缕金辉镀上沉睡中的少年，皎洁如皓月的脸庞溢开一抹比朝阳更加绚烂的微笑！清风邀舞着纱幔，为室内添一份旖旎梦幻。窗外，振翅的幼雏迎着朝阳开始了第一次真正的飞翔！一切，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