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光》旺明

11、第十一章

　　第二天李匡一直都是沉默寡言，江明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因为靠还是给靠，背还是给背，可总觉得李匡不怎么开心，而且一直开口说什么又不敢说把。直到下午体育课中途休息时，江明终于忍不住了，把李匡拉到操场边边，让他看着自己：
　　“哥，今天一直想什么呢？”
　　李匡眉头紧皱，江明忍不住伸手抚平。
　　“没事……”
　　“没事我就走了……”江明装作要走的模样。
　　“等一下，有事。”李匡一急说出了真心话。江明走了回来，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就是，小明啊，那个……”
　　“有话就说，跟我还磨磨唧唧的。”
　　“哦……我就想问问昨天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说得很快，江明有些没听明白：
　　“什么意思？”
　　李匡以为他不想说，底气不足，声音变小，速度也变慢许多：
　　“他和你什么关系嘛……”有点委屈的意思。
　　“就为这个，你一个上午不说话？”江明笑了起来，看着无措的李匡，慢慢和他讲述许魏华和自己的故事。
　　江明小时候，就是还在A市的时候，因为王女士和江庆因为工作长长没时间带他，正好隔壁许家的主人很和善，主动提出帮忙。于是江明一周有五六天都在许家。
　　许家夫妇很喜欢小孩子，对江明也很好，江明对他们的印象有时比自己父母还好。主动提出这件事也是因为自家儿子长大了点，没小孩子那般可爱了。
　　江明刚上小学时，许魏华已经上初三了。虽然每天复习很累，可回家还是会陪江明玩一会儿，他俩关系一直不错。
　　“那澡堂子什么情况？”李匡打断江明回忆
　　“哦，这个啊……”
　　A市在东北，大东北人澡堂子是精髓。许魏华经常带江明去搓澡，江明也很受用，自己也不用动，享受别人的服务。
　　李匡大概了解了，心情轻松，揽着江明往班级走去。江明手里拿着自己和李匡的校服，突然里面有条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江明人缘稀薄，理所应当的认为是李匡的，懒得翻找，全扔给了李匡。
　　李匡低头看了看，江明明显感受到自己肩膀上搭着的手臂上的肌肉一绷，他往李匡那看去。
　　李匡有些忧郁地把江明手机递过来，江明一看，是许魏华发来的消息：
　　【明儿，周末有时间吗？】
　　还没消化完上一条的李匡又看见另一条消息发过来。
　　【哥哥来这边工作了，带你吃好吃的。】
　　后面还跟了俩爱心。
　　江明看着焉了的李匡垂着头往前走，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心中好笑。向许魏华发了条消息：
　　【我能再带个朋友吗？】
　　【当然可以。】秒回的许魏华
　　【麻烦小许哥了。】
　　江明快步向前走，不禁打趣：
　　“哥，你说我去不去呢。”
　　李匡看了一眼江明，又垂下头：
　　“想去就去呗，干嘛问我。”
　　“那我邀请你和我一起去，怎么样？”
　　李匡有些呆住，随即又激动，然后平静地抱住江明：
　　“谢谢小明为我考虑，但我还是不打扰了。”李匡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江明，朝他笑笑，拉着江明回队伍。
　　没想到江明会为自己考虑的李匡很开心，虽然自己很想一起去，但想了想还是不打扰。
　　被李匡拒绝的江明感到意外，没想到李匡好奇心这么重，最后还拒绝了。
　　周末很快就到了，李匡借家里有事，请了个假，顺利逃了出来，不知道去干什么坏事了。
　　今年的冬天来的早，才到十一月份就已经很冷了，再加上这座城市也在北方，今天竟有些下雪的迹象。
　　江明如约在下午与许魏华在餐馆碰面，自从许魏华工作，江明搬来这里后，俩人有半年没见，这次也是偶然的机会，许魏华才来这边工作。
　　隔着一条街的咖啡馆里，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拿个望远镜朝江明这边看，时不时地啃一口小饼干，看着有说有笑的江明和许魏华，李匡内心愤愤，继而有些后悔：
　　“当时就该厚脸皮答应的。”
　　江明与许魏华聊天后得知他现在是当地警局副局长，当天是受到学校邀请去坐镇，这才见到了救命。看着和小时候一样吃东西会蹭到鼻子的江明，许魏华轻轻帮江明擦去：
　　“还是这么吃饭啊，真是一点没变。”
　　一般都是李匡帮他擦的，虽然以前许魏华也帮过他擦，可现在却有些不适应。
　　“李匡现在在干嘛呢？”江明眼前突然出现他的脸。
　　旁边观察的李匡气炸了，差点冲出去。
　　他他他，他竟然帮江明擦鼻子，那明明是他的活。
　　饭吃完时，雪已经开始下了。
　　江明和许魏华一人撑一把伞。本来就许魏华带了伞，可江明嫌挤，于是又买了一把。
　　李匡悄咪咪地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俩，看着他俩走那么近，嘴角一直抽搐。
　　口袋里的耳机被蹭掉在路上，江明蹲下来捡时，余光看见了偷瞄的李匡，嘴角上扬，手往那边勾了勾。
　　被发现的李匡也不脸红，不情不愿地走过来。江明一把拉住他，向许魏华介绍：
　　“小许哥，我朋友李匡，上次你们见过的。”
　　听江明说他不来了，许魏华有些意外。上次见江明那么依靠他，以为关系很好不会拒绝呢，现在看来，是在这候着呢。
　　许魏华伸出手：
　　“许魏华，明儿的小哥。”
　　呸呸呸，还小哥，他哥只能有我这么一个。
　　心里是这么想，但还是礼貌性握了握手，啥也没说。
　　正好此时许魏华接了通电话，警局有事，先走了。
　　江明看着一脸不满的李匡，戳了戳他的脸：
　　“你怎么来了，学校不是不让出来吗？”
　　李匡随口编个借口：
　　“天冷，给你送衣服。”语气不是很好。
　　“衣服？哪儿呢？”
　　李匡僵住了，瞎说的话，哪有后续？
　　“围巾给我一半吧。”
　　江明把伞收起来，也不嫌挤，主动钻到李匡伞下，把手伸过来，把李匡脖子上的围巾拉下来一半围在自己脖子上，围巾很长，两个人也够用。然后拍拍李匡后背，示意他蹲下来点，自己又趴上人家的背，缠着围巾。
　　李匡被这一系列操作搞得一点火气都没有了，但还是不说话。江明见他闷着，凑到耳边：
　　“哥，你还回去吗？”
　　因为请了假条，李匡肯定就回不去了，这两天准备回家过。
　　“回不去了，请假。”
　　“请假？就为了给我送衣服？”
　　“嗯。”
　　“看来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这两天来我家住吧。”江明第一次主动邀请李匡，李匡很激动，可架子还是摆足了：
　　“我为什么要去。”可腿却向江明家迈进。
　　江明笑着：
　　“哥，求你了，没你睡不着觉。”
　　李匡心情更加高昂。
　　等红路灯时，江明凑在李匡耳边轻轻说着，气息吹到耳朵上，痒痒的：
　　“哥，你还记得你欠我个愿望吗？”
　　“嗯，想好了？”李匡有些不解，什么愿望还要靠这种途径来实现，现在的江明说什么李匡就肯定会答应，这不是心知肚明的吗？
　　江明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
　　“我喜欢一个人……”
　　李匡定住了，
　　江明又吸了口气，接着：
　　“他很凶，但对我很好，他很帅，身材也很棒，有几块小腹肌，特别有手感。我跟他都怕苦的东西，但他宁愿自己吃掉，也不愿意让我吃一点苦。我划破胳膊他会紧张，我睡着了他也会纵容我睡，然后把我背到床上，看见有人和我有说有笑会不开心，但不会阻止我。因为他知道这样的话，我会不开心，他不希望看见我不开心。”
　　“今天呢，我想让他答应我一个愿望。”
　　“李匡，可以做我男朋友吗？”江明心跳得很快，但语气却出奇的坚定。
　　李匡看着眼前的红绿灯换了好几波，一动没动。
　　良久，李匡把江明放下来，围巾还连着两人之间，李匡看着他的眼睛。眼睛清澈明朗，像雪花般纯净，隐隐带着期待。
　　夜晚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漫天的雪花和耳边呼呼的寒风相伴，微黄的灯光打在李匡身上，影子罩住江明。
　　“你，确定不是为了哄我开心？”话语有些颤抖。
　　江明定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睛弯弯：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一直哄你开心。”
　　李匡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地接受了对方微凉的唇瓣。只是轻轻贴了一会儿，江明离开了他，爬上他的背，红着脸，又凑到耳边：
　　“回家了，男朋友！”
　　过了马路，李匡才回应：
　　“嗯……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