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被地球殖民了》知无牙

4、第4章

　　至此，凡人殖民仙界的帷幕被拉开，这一天将成为仙凡两界、无论童叟都将刻骨铭心意义非凡的日子。当然，其意义对于双方而言截然不同。但无论哪一方都不认为这样的状态会永久持续。
　　凡人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同时又摩拳擦掌、时刻紧张备战；神仙们则自始至终不曾把凡人们放在眼里，奈何太子开门揖盗，凡人得了个名正言顺，神仙们断然不会违背天命公然对抗，那太子又对凡人采取了保护措施，这让一些心怀不轨、意图“不小心”谋害江周的神仙也失去了机会。
　　但神仙毕竟是神仙，平均寿命是凡人几十倍不止，脸皮厚度、狡猾程度自是都要比凡人强上许多，很快他们想出了办法——把江周晾在一边。
　　首先，那些在职神官们不再参与每三日一次的早朝，且连个请假说辞都没有，原本该来政务殿上班的两个文官倒是按流程请了长假；其次，地方官僚机构不再向中央政府递交折子、奏疏等各类公文，也就是说，政务殿并无政务，江周无事可做。
　　就连负责膳食的机构也参与了大罢工，平日里连个茶水果实都没有。
　　神仙们本以为，如此一来凡人们就能逐渐于羞耻中领悟“自知之明”这种对于凡人来说极为稀缺的可贵品质，或是明白“知难而退”的重要性。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一连几日下来，那俩凡人非但没有悟出什么，还优哉游哉过得甚是惬意。
　　他们把外形奇怪、名为“房车”的庞大物体开进南天门，停在政务殿外面，晚上他们睡在里面，白天他们则在政务殿练习某种邪术，那邪术据说是什么“全息手机游戏”，游戏里的人物就跟面对面站在眼前似的，以至于神仙们一直认为那个叫“腕式手机”的玩意儿能召唤邪魔。
　　他们还喜欢晒太阳，据说在广袤孤独的宇宙中航行了五年之久的凡人们早就不同程度地患上了“日光渴求症”，这类病人会因渴求长期得不到满足而呈现出抑郁、焦躁的症状，只有接触到真实的日光或是进行模拟日光治疗方能治愈。
　　每到阳光充足的时段，江郑二人总会搬来太阳椅，在殿门口舒舒服服地躺了，连游戏也不玩，只管尽情享受真实阳光的美好。
　　有时，这两人会在侧殿矮塌上躺下，从一个箱子模样的装置里放出几个妖怪来，为两人按摩放松、端茶递水。那些妖怪个个长得奇怪，不像真人，却又有着真人的五官和手脚。他们有男有女，原是干瘪的一层皮，从箱子里走出时尚有几分单薄消瘦，但渐渐就会变得如同吹了气般丰满；他们动作缓慢却秩序井然，一旦工作结束，又会变回原来那般干瘪，另有一个妖怪专门负责把这些干皮折起来收在箱子里。
　　对了，他们交这些“妖怪”为“充气式智能仿真机器人”。
　　中午用餐时间，两人会各自打开一个用餐盒子，也不知用了什么邪术，那盒子里面的食物不消片刻就会冒出腾腾热气，一时雾气氤氲，香气扑鼻。他们还会在闲暇时享用各类零食或是摆弄新奇的小物件，并试图把这些玩意儿分享给守门金吾卫和风尧、雨舜二位凤凰神。但毫无意外遭到了嫌恶与拒绝——
　　最为愤慨的当属那风尧和雨舜——本来就藐视凡人的他们，眼看江周与郑一楼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潇洒享受，悠闲自在，可不得气得鼻孔冒烟？偏偏还要充当保护神的角色，又负责早晚迎送，不得有一丝差错。
　　没办法，既奉了太子之命，便只能倾力保护。
　　那无从排遣的愤慨便被他俩化作了好一番添油加醋，把江郑二人的悠闲生活描述得让外界神仙们直恨得牙痒痒，其中自是还夹杂着他俩对凡人的评头论足，以及凡人对仙界的忤逆与亵渎之类的言论。
　　这就使得神仙们愤怒情绪高涨，从而积极摒弃了先前的温和做派，采取了一系列狡猾措施，强硬地表明了己方态度。
　　他们假借友好之名为江周二人送来仙界水果甜点，那水果灵光隐现仙气充沛，甜点也是灵气流转，江周二人食用过后拉了三天肚子，才勉强让凡人之躯适应了体内奔走不休、激荡不止的仙界灵气；他们在殿外设置了障眼法，让江周二人总是踏空台阶有时还会滚落；他们假意送给二人宝物，但那宝物却是个会让人做噩梦的邪物……
　　听说凡人怕鬼，他们这些堂堂神仙竟在夜晚装神弄鬼，阴森鬼叫，又遮云避月弄出好一片森森鬼气。
　　但遗憾的是，那俩凡人并没有被吓跑。也不知是胆子太大还是脸皮太厚。
　　却说江周和郑一楼努力在仙界生存的时候，蒹葭号上相关部门也在积极忙碌。
　　首先是网络和监控在仙界上的覆盖，这两者在如今的技术层面上操作起来并不难，且无需在仙界架设基站，因此也就不会遭遇神仙们的阻挠。经过通讯人员的努力，地球空间站网络很快覆盖了小半个仙界，而实时卫星监控系统也实现了初步启用。后续问题也在后面相继得到解决。
　　先前地球方赠予东方帝君的礼品中囊括了多部腕式手机终端、智能语音直播相机、小型助手机器人、健康监测装置等等，因此网络连通后，地球方曾试过同东方帝君私下联络，但没能成功。
　　实际上，技术人员追踪了各设备的使用情况，发现多数设备均被不同程度地使用过，其中拍照功能特别受欢迎，有一位神仙误打误撞将自己对着镜头剔牙的视频上传至网络，引起凡人们好一通围观，惊叹于神仙也要剔牙。
　　在一位通讯员的努力下，成功实现和某神仙的设备实现了视频连接，却没看到神仙其人，只看到一把突兀的大胡子，与此同时是一声怒喝：“妖怪哪里跑！”
　　镜头晃动不休后，又听那边的声音：“我早说过这玩意是凡人的妖法，你还不信？”
　　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就算是凡人的妖法，又有什么可怕的！”
　　似是设备被捡了起来，半张皱纹横生的脸突兀地出现在视频画面里，正好与目瞪口呆的通讯员来了个直接对视。
　　这张脸的主人大怒：“这妖怪竟然还活着？！”
　　随后便是设备被碾碎摧毁的声音，这之后，画面彻底黑了，再无声息。
　　——
　　神仙们折磨了江周大半个月后，不见成效，只好改变策略试图用另一种手段逼走江周。
　　——他们交给了他第一个任务。
　　——找鸡。
　　没错，就是找鸡。
　　某大户人家的鸡丢了几只，报官后案子一直没能解决，经过层层递交后就到了江周这里。
　　此大户人家不是别家，正是东方帝君家。
　　郑一楼为此愤愤不平：“这个东方帝君好不要脸，收了我们那么多东西也不知道拿人手短，还第一个跑出来羞辱我们。”
　　江周倒是处之泰然，甭管前方有什么荆棘坎坷，只管解决就是。

　　却说那东方帝君家作为东方天的霸主，可谓家大业大，各式产业均有涉猎，养鸡不过是其中一份小产业。
　　而这份小产业说起来还是拜北方帝君所赐。
　　正是北方帝君一百年前提议并通过的《野生动物保护法》让神仙们再难吃到山间野味、湖中海鲜，这才催生了各式养殖业。东方帝君家最喜吃鸡，转眼便从吃鸡大户变为了养鸡大户。为了让家养的鸡能有野鸡的美味，便以山上灵草灵虫来喂养——反正灵虫没被归类为野生动物，做饲料简直完美。
　　大概正是这东方帝君家的鸡养得肥美无比、惹人垂涎，才会屡屡爆出丢鸡事件。每次丢的倒也没几只，可这事关面子，无论如何也得找出那个偷鸡贼才是。
　　哪知半载已过，那偷鸡贼依旧频繁光顾，可他究竟是谁倒也没人能说清，倒是该偷鸡事件一来二去的延伸出多个版本。没一个靠谱。
　　要说这东方天政府在五方仙界中办事效率及能力已算一流，这偷鸡案却始终没能解决。如今偷鸡案交给了地球方，虽是有羞辱之意，然则更多的是想要用该疑难案件来使凡人知难而退，不要肖想什么殖民大业——连一个偷鸡贼都抓不住，还好意思赖在仙界不走？
　　当然，神仙们绝对想不到凡人不过花了半个时辰，就用一种叫“监控”的“妖术”把那偷鸡贼指了出来——

　　江周指着监控视频全息影像里一个身着青衫鬼鬼祟祟的背影，对那个负责看守养鸡场的老神仙说：“那一晚八点三十二分，这人两手空空进了养鸡场，八点四十八分这人走出来，手上多了两只鸡。老神仙，这人你认识吗？”他伸出手指在那背影上轻捻细抿，那人影就转过身面朝着他。
　　一双眼狭长而狡黠，尖尖的鼻头，薄薄的嘴唇。一副狡诈多端的模样。
　　那老神仙白发飘飘、仙风道骨，颔首抚须间也不失威风凛凛，看了一眼这偷鸡贼的样子后，先是怔了怔，后勃然大怒，道骨仙风荡然无存：“胡说！这家伙不过是个黄鼠狼，一个低等小妖，如何能偷得了这里的鸡！真当养鸡场的结界是闹着玩的？你这到底是何妖术，竟敢在仙界如此明目张胆地栽赃陷害！”
　　江周想让老神仙把视频看一遍，老神仙却只坚称这是妖术变出来的影像，对凡人全无一丝信任。
　　眼看让这老神仙提供线索已绝无可能，江周果断叫来一支小队前往那偷鸡贼消失时所在的深山老林，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