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马夫你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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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马夫你妹啊！
小昼的棺柩躺在我身旁。
马车颠簸着，穿过亘古不变的山林驶向另一个都城。夏天的气息扑面而来，泥土青草和未干的朝露混合出馥郁的风，我却没有感到一丝的暖意。眼泪流着流着，流不出来了；骂着骂着，也骂不出来了。
我看到苍霭冷笑着打开盒子，看到纯国满朝文武狰狞的脸，看到苍霭拿起一块该是头部的碎块，看到他的嘴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我却没听到。
我看到溯时飞似的冲上去，看到溯时狠狠的一拳打在苍霭的脸上，看到寒织的丝线割裂天空，看到盒子出现在我手里，我在四只温暖却没有实感的手的推动下离开地面，飞入天空。苍霭在地上抹了一把脸才爬起来，嚣张的指着天空上的我们。寒织的手莫名地颤抖，虽然只有一瞬，我回头就看见他死人般苍白的脸。
苍霭，我会让你还。我的份，寒织的份，还有，小昼。
欠人还人，欠命还命。
我坐在马车里，默默的回忆过去和小昼度过的时光……那时小昼还不会说话，只是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某个未知的方向。我有的时候偷偷把他带到学校，还要提防着老师和同学看到他。我带他到楼下拍照，把他的照片放在论坛里听别人对我们两个的赞美；用省下来的钱旅游，小昼穿得很帅气和我一同系好飞机安全带从舷窗俯瞰我们的家……
都没了。我所留恋的一切都没了。
我像个失魂落魄的人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漫无目的的随着溯时的马车前行。溯时说我们会去岚国的都城明极，到那里去找那个能把我变回去的家伙，然后再跟着他回镜冥去找那个能把我送回去的人。可是小昼不在了，我变成什么又能怎样？
寒织坐在我旁边玩着我的电脑。这个家伙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一副纯洁爽朗的样子，眼永远含着莫名的笑，甚至是在他操纵满天丝线割断敌人喉管的时候。寒织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我们”的词汇呢？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只是送给我一个大大的笑脸。
溯时染黑了头发，驾着马车穿过一座又一座城池，我总觉得走过一段路，我的心就又空了一分。看着寒织和夏安超越时空的快乐谈话，我只感觉一阵淡淡的悲凉。
还没等我悲凉够，凉风就穿过厚厚的帷幔钻进车厢。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这才反应过来气温骤降这个诡异的事实……
我钻出马车问溯时：“这里是哪里?”
“回头看看分界线就懂了啊，这里是岚国。”
“……那种东西谁会懂啊！”我说着回过头……
OMG！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是同一座山，同一条山路，国界的一边是翠绿的夏，另一边却骤然变成了雪白的冬。脚下的冰显得如同水晶，在同一个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回望那片苍翠的山林。
“岚国被称为霜雪之国，就是因为这个。”寒织不知何时探出头，为我解释道，“岚国一年12个月有9个月是冬季，剩下的三个月则是纯粹的夏。岚国是靠术法建立的国家，机械的制造明显落后于中原各国，甚至比不上那些小国。不过我们有术法，还有镇宇将军，所以我们是东陆第一的国家。别看纯国地盘大，百姓的生活还没有岚国的马好。岚国位于极北之地，天气则靠着染的力量变化。哦对了，我看到的那些古籍都叫岚国‘西伯利亚’……还有就是那些古代地图居然连云中岛都标明了，很神奇吧？”
“云中岛？”我问。
“对啊，云中岛。那是我师父的地盘，不是云隐一派根本找不到的。最神奇的是哪里发现好多好多古代文明的遗留物啊~比如这个，我就挖出过一台呢！”寒织说着，拍了拍手中的电脑，“上古人说那里是‘日本’。我在那里找到了好多上古遗留的画作集，不过上古的人都那么开放么？连南风房事都能画出来真脸红~”
“……你还找到了什么……”
“好多好多！还有眼睛比例很奇怪的人，还有很奇怪的机器，一打开就会出现图画和声音，不过里面有好多好玩的啊~呐，就是这台……”寒织转过头找出他的包袱，然后拿出一台薄薄的PSP，“超好玩！”
……PSP……5000……
……李寒织童鞋，我大概知道你一不小心刨出了什么了……也知道你刨坑刨到了那里了……八成是池袋或者秋叶原吧！我说日本阿宅们，你们生前用ACG文化毒害了祖国一代大好青年，灭绝后又毒害了纯情少年哟~所以说这堆东西究竟多强大放了九百万年都没坏啊喂！
“寒织从小就喜欢在云中挖地，挖出来点什么东西都自己藏着。”溯时接道，“就是现在有的时候还跑去云中挖呀挖的，对吧？”
“啊呀时哥哥你讨厌啦~吐人家的槽~”
“你看，这家伙就是这个样子，说着从上古文献里知道的词，他骂你你都听不出来。”
“不……”我扶额泪目“上古你妹……这是我们的语言……”
马车向远方奔去，载着三个心怀鬼胎的家伙。根据夏安的情报，我家那边荷溯时的坟已经刨的差不多了，刨出了大量用鍗做的饰品武器还有各色祭品陪葬，恐怖的是那堆陪葬人都和溯时的尸体差不多，九百万年都没怎么腐烂，还是临死狰狞的面孔。墓室内机关丛生，因为考古队考察错误，从主墓室正上方打的洞，一开始还真没碰到什么困难，就是顺着墓道向外清理的时候受了点阻碍。
“不过很恐怖啊，九百万年的尸体还没事！而且那群陪葬的好可怕，棺材盖子都抓出印记来了，像是活活被闷在里面，表情也好恐怖！”夏安说着发了几张考古现场的图片，那些相貌精致的陪葬的表情都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手指无一例外都沾满鲜血，而棺材盖子也都满是抓痕，甚是诡异。
寒织在一旁看着那些照片，慢悠悠地说：“那个是岚国的葬俗，不是镜冥。时哥哥要是死了也不会这么下葬。”
“我的墓怎么了？”溯时把头探进车厢。
夏安一听到是溯时，好脾气顿时没了：“你的墓快把我们弄疯了！我说你的尸体究竟是怎么搞的？用福尔马林泡过吗？”
“那是岚国从二品以上官员和皇族才配使用的秘术。”寒织想了想说，“用宫廷秘药‘定魂汤’泡制尸身，可使尸身千年不腐，只是我没有想到可以保存那么久。”
夏安追问：“那陪葬呢？陪葬可是活着埋的！”
寒织又想了想，皱起了眉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皇上说，那些陪葬是从小选出来的，所以饮食上可能有些不同，大概是一直喝定魂汤吧？”
“定魂汤？我居然被定魂汤泡了？不可能，我是什么病大家都清楚，泡了定魂汤绝对连骨头都不剩。”溯时摇了摇头，认真的说。
我伸出手推了他一下：“别回头，安心赶你的车。”
“不用我赶。”溯时说。
“啥？不用你赶难道马还会自己走到明极啊？”我说。
“确实不用荷二爷，这种冰雪路怎么能荷二爷赶车？荷二爷这技术，他要是继续赶车我们就都得掉到山沟下面陪着上古先民冰葬！”帷幔外突然传来了从未听过的爽朗男声，似乎是个大叔了，他什么时候开始坐在外面的我完全不知道，不由得害怕起来，可听到他下一句话我悬着心就放下来了：“李上将军，纯国那混蛋没把你怎么样吧？”
寒织听到这个声音，耳朵动了动，意味深长的看了溯时一眼，又担心的看了我一眼，最后笑着探出头对来人道：“老文，纯国那混蛋被我们整惨了！他那张拿来骗人的帅脸被荷二爷一拳打到变形，临走我还下了点猛药，哈，这回他可算是完了！”
提到苍霭，我的眼泪又莫名其妙的涌出眼眶。夏安看到连忙劝我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本不是男人，面对这样的劝慰我只能苦笑。夏安知道小昼对于我的重要性，便也不做声了。寒织灵巧的手伸回车厢，强行合上了电脑，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翻飞着写下“收起来”的字样。
“说起来文叔叔怎么来接我们了？”溯时坐在暖暖的车厢里，不知何时已拥我入怀，我则顺势倚在他肩头默默为我的小昼落泪。溯时拿起我的背包，默不作声的将电脑收入最里层，手机也被放入我贴身的衣袋。
老文笑了，大声说道：“嗨，还不是那个李将军拜托我来接他弟弟，我这才过来的。说起来李将军让我给你们带个好儿，他在穹澜关打仗，让你们别担心，他说他和皇上说了你们的事，你们一进明极城就有人接应，他一回来就给裴少爷治。”
寒织听着，撇了撇嘴，一双凤眼忽然一下子迸出一丝杀意，随即又恢复他招牌的波澜不惊的笑意：“不对啊，不是因为纯国进犯，把我们都召回去了么？怎么哥还在外面？而且我走的时候哥和皇上的病都还没调养好，哥连清醒都难得，这个时候怎么让哥去边关打仗？”
“将军有所不知，皇上身子病了，脑子还没病。丞相素来不干净，纯国突然从穹澜关那边打进来八成就是丞相给他们放了消息说边关十三将都被召回京城，李寒锦病情恶化，岚国边防有破绽。可你那个哥哥是什么脑子，皇上是什么脑子，猪头丞相又是什么熊脑子？狗熊哪能斗过那两个妙人儿？李将军离京前一天晚上来找过我，交代这些事，那脸色哪像个陪着皇上病到起不来的病秧子？别说纯国那个草包碧闰，就是苍霭亲自来了都不一定打得过他！况且他走的时候，穹澜关的楚将军还没动身呢！这不就接上了嘛，纯国打不进来，还得折员大将！皇上清醒着呢，临走把天虎符给了李将军，还让李将军带着三卫的人马走！这样边关的七路兵痞子就来守皇城，三卫去打碧闰，铁定赢！”
“……这个混蛋……连我都骗……”寒织听了这话，气得牙根都在抖，回头坐进了车厢，“我还以为他和皇上怎么着也得死一个……”
“什么病？”溯时问。
“装死病！怪不得陶御医总让烧水，我一去我哥就发高烧……合起伙来骗我啊这帮家伙！”寒织眼睛一转，气呼呼地嘟起了嘴，却悄悄地在溯时手上写了什么。
老文抹了抹嘴，斜眼一瞥：“别说他们，皇上交待你的事办了吗？”
寒织的眼睛瞪了一下，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两片薄唇轻轻开合了一瞬，脸色又由惨白转到红润。很明显是被什么吓到了，他却只是咬咬下唇，随即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又是一脸阳光般的笑。
“……文叔叔不必担心，寒织办事一向妥当，不会出什么闪失。”
这小子什么时候会说这么富有官方色彩的话了？
老文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皇上这次是危险啦，李将军要是输了回来皇上绝对就小命不保！”
“这样啊……”寒织若有所思的答道。溯时轻轻掀开窗幔的一角向外张望，对着我们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夸张的口型——“穹澜”……
寒织高深莫测的笑了，溯时拿起了符：
“文叔叔，啊不，吴雪崖吴丞相，你把我们带去穹澜关是想做什么呀？”寒织天真的笑了，晶莹的丝线已悄悄钻出车厢，帷幔被风吹开，我看见赶车人的脖子已缠绕了几圈杀人的丝。这是怎么回事？来人不是来接我们的？不是李寒锦派来的？
“小织将军真傻啊，要是你哥哥那么聪明的人儿，看到这条路就明白啦！”来人伸手从脸上揭下了一片什么，“当然是把你们三个作为人质，胁迫李寒锦上将军退兵割地啦~”
“休想！”寒织一改往日的笑容，脸上赫然是刀剑般的凛冽和毫不掩饰的阵阵杀意。
“哈哈哈哈，我休想？看到这下面了吗？万丈深渊！如果你现在拉你的蜘蛛丝，我们都会掉下去！孰轻孰重，还望封天将军深思熟虑。”
寒织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马夫你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