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玫瑰》周湄

124、104.关于“波波”的梦与校园猫咪

　　清晨的梦：
　　我有了一只小豹子，唤作波波，它比家里的肥猫小灰还小。猫儿靠近时，便吓得跑到我身后，所以总是把它夹在怀里，小家伙两爪搭在我手臂上，安静地陪伴着。有一天，妈妈一直往前开，在梦里是辆蓝色的老式敞篷车。波波跟了出来，我回头，望见它在路边的花台处犹豫，很快跑了过来。
　　我叫波波回去，它不听，跟在后面追，终于快赶上了。
　　妈妈见我着急的样子，忽然发笑，近乎嘲弄地讲：你这么关心它啊？
　　她加快油门，车发出一阵轰鸣，伴随她的笑声，向它冲去。豹豹带着惊惶的眼，我不知它是怎样复杂地思考过，它吓到了，消失了。
　　我撕心裂肺地说：妈你让开！
　　母亲说：一只动物这有什么，跑了就跑了。
　　波波！我的波波。
　　陪我去过那么多地方，在黑暗里勇敢的它，叫我永远辜负了。对不起！
　　我知道是个梦，但很想念它，就像很多年前梦中的冰狗，它们都是我世界里消失的雪白。将来我有猫，会有一只叫波波，为了记得，今日梦里的波波。
　　我的错，本来可以阻止悲剧发生的，却没有做到。
　　母亲、意外……只是梦自然塑造的阻拦因素罢了，根本上的原因是，我不仅没有为自己争取什么，更没有为在意的，爱着的它或他们去争取。
　　我没有要伤害它，可是，信任破碎了，害怕孤独害怕夜晚的波波，宁可跑进陌生的黑暗里……
　　?
　　一周的旅行故事，每天讲两小时，十天也说不完。新本子被雨水和奔波蹂躏了，小小的事件和美好通常只以几字或十几字笼统的提一下，以及一些想法和心事，它已旧的像使用了许多年。我笔记本上的文字大多简短，想起来随手一记罢了，比“过余姚”更甚，也有十分没头没尾的思绪纷飞。同样的文字在不同的时刻回忆起，都会是全新的故事。

　　我刚刚下楼，清晨没什么人，下了雨。自动售货机里可选的东西已很少，四点多的校园空荡荡的，开了门，站在宿舍门外的小平台上，撑着伞，看雨。
　　听见有很急切的声音，一只猫儿从几根竹后跑来，带着急切的“咩~咩噢”吵闹着，似乎要讲这夜中的许多事。我蹲下与它一同躲在伞下，小家伙在裤腿处安静地立定着，挨着我许久。假如，是这样一只天地的猫儿，会孤独吗？我顺了顺它的额头，又捋捋自己的发，虽然有轻微的洁癖，但和小动物在一起时就消失了，尤其是也爱干净的猫儿。
　　去买面包，开了大门放它进楼，我仍在门外。穿越雨中的小径，去另一处自助机上买吃的。今日很奇妙，在路上遇到六只猫儿，它们都瘦了。起先是上次叼着老鼠被看见落荒而逃的，我撕了块菠萝面包丢过去，它衔着啃了两口又逃了；另外五只，是之前的哲学猫们，躲在衣物回收箱的挡雨棚下，不似从前那般神气。
　　喂完几只后回来，宿舍楼里还有几只，其中有那只肥仔黄白，它也瘦了，这么饿还挑挑拣拣，面包都不吃！我开了方便面，把里头的小肉干一块块挑出来，小家伙吃的倒香，一点不客气！想说道说道，它虽然长得不可爱，可是葡萄黑宝石一样的眼睛这样无辜地盯着，算了。另外一只橘的跑上了楼，看背影似乎是平时和黄白结怨的家伙。肥仔跳上沙发，凑过来嗅手边的一杯知识，我搲了点到盖子上递过去。
　　上楼时，小家伙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我立在楼梯上，后头与它讲：你老实点，不要往上走了！黄白很乖地坐下了，在一层的楼梯口。
　　回来了，关门时，想到波波。
　　极早的清晨
　　?

　　好想休息一下呀，什么也不用想。
　　但这几天不行，实习里我接了太多任务，这几天要完成，之后，之后呢，看几本书，忙碌，静静等待一切过去。尽管童年的记忆大多不美妙，却也有那么几天是无所思，单纯无聊虚度过去的，因为那几天的存在，我好想回到童年啊，要思考的事少一些。以后该怎么过呢，刚刚想象了一种可能，存了一笔钱，长久的住在一栋房子或出租房内，正常的生活着，不与人交际，偶然外出，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和朋友，这样默默无闻又安静地虚度时光。我知道，我能忍耐这种生活。只是不愿意而已。
　　有时候，真的很想有一个家呀，假如有那样的地方可以落定我不安的心，假如我知道自己总被挂念着，假如它是温暖的……奢求太多了。空调不知怎么了，一直在滴水。我出游时友已经遇到了这个问题，现在它仍然滴落着，它说着时间。另一种生活，我想要的样子，先放心里吧。
　　7月30日
　　?
　　发现学校里的大猫猫们少了很多，早晨开门窜进来一只黑白花色的雏猫，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它就逃走了。
　　最近有些暴饮暴食的迹象，白天准备再胡乱翻一遍《饱食穷民》，里头有尤其是对女性饮食障碍的各种分析，文化、压力、某些情结……
　　疫情，更糟糕了啊，“或已形成南京张家界传播双中心”，我还只是静静地等这些天过去。下午茨威格问我“惠崇”之事，原来小家伙对着苏轼的那首春江水暖之诗琢磨了二三小时了。提出了几个疑问，例如：竹外桃花三两枝，这个写法很不聪明，不如直接写“竹林外两三枝桃花初放”，或“竹外三两枝桃花”，原句太复杂了，简直是“unnecessarily complicated”，我不知如何讲，只是笼统地回复这不复杂，诗歌有默认的格式，那样改会失掉音律美。
　　他讲，一句话能讲清的不必用很多文字，称此番论述称之为“commonsense”，以对待程序的态度去对待诗歌。尽管只读过很少的几篇启蒙诗，尽管例证尚在意象明了的静夜思等作品，看不懂的就是“weird”。我的答案很简单，此常识在文学面前失效了。
　　这话说地武断，讲清楚话是一部分，不言而喻的是另一部分，我们可以设想另一种情况，有时候看到的抽象、含糊的句子，在它的创作者那里也许是清晰无比的，演员不怀疑舞台，一是置身其间，不必做无谓的反抗，二是根本想不到，戏剧和真实，全当作一种东西了，虚构、真实……那是什么，是自己正在经历的吗？由是提及《喧哗与躁动》，照他标准也是一部weird的作品，但同时极具魅力。
　　蛮好玩的，想起小时在读者上见到的一篇文章，故事提及一美国人聊起中国古诗意象如何美，他用中文念了一首钟灵毓秀的小诗并啧啧赞叹，作者愣啊，回国怎么都找不到诗的出处，又不知多少年才整明白那是袁世凯打油诗翻译成英文，再被迷恋汉文化的家伙翻译成中文的三手作品，哈哈，我的处境，竟有丝毫相像。不过，似乎再过上个几年，他就会成为地地道道的中国通了吧。
　　刻意不记梦很多天了，还没适应，醒来后总是在做了很多事后，梦里的惆怅才轻轻淡掉。早晨呢，静听蝉鸣，四点上下会有鸟声，再后光上来，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