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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混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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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湿热,树林茂盛。
一老一少已经一路颠沛流离到了淮南地界,身后靖王的兵却还是紧紧追着……
几支弩箭贴着他们的肩膀呼啸而过。好在二人反应快,及时躲在一处石头后面。
“先生!清月受先生照拂许久,不该此时再连累先生!”
“月儿!”
付长洲想留他,手颤颤巍巍得搭上了江清月的胳膊,却被他一挣……
“恕学生不孝!”
说完,江清月头也不回地起身朝林子深处跑去,身后的追兵几乎一拥而上,只有零零几人向付长洲追去。
“月儿当心!”
付长洲喊着,自己向反方向跑去。
江清月拼命在林子里跑着,此刻他也顾不得东南西北,只想着先生能脱身。
乱世之下,自己一人之力如此羸弱。他能做的只是尽量不去连累身边人。
江清月跑着跑着,身后忽然没了动静。
他也实在跑不动了,速度慢了下来,入眼还是千篇一律的树林。
安静异常!江清月不敢放松警惕四处看着。
不对劲!
忽然,身后灌木抖动了一下,江清月慢慢走过去。
是方才追他的那些朝廷兵!
方才到动静竟是一具尸体没靠稳树倒在了灌木中,周围东倒西歪的尸体,胸口都有个大血窟,伤口还未干涸……
江清月小心的蹲下查看,发现这些兵除了胸口的大血窟,其他地方却没有受伤的痕迹。想必出手之人干的干净利落,都是瞬间被一击毙命!
是谁!?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你就是盛蛊之人?”
一股刺鼻的铁锈味直冲江清月的脑门。
容不得江清月多想,身后的人已经扬起了血淋淋的枪头抵在他的脖颈处,上面的血迹一滴滴地顺着枪尖,滴在他细白的颈子上。
“什么盛蛊之人?我从未听闻过。”
江清月强装镇定地答到,转过身去。
那人把枪从他脖颈上拿开拿,往地上一杵,铁器发出共振的嗡鸣……
这人江清月不认得,不过他倒是认得此人手里拿的这抢。
“却鹰!你是龚时六!?”
那人一挑眉,端详了江清月片刻,对方居然认得自己的枪?没想到当年驰骋沙场,英勇抗敌的龚时六还不如这把爹爹留给自己的武器出名。
“眼力不错,恩主要你,跟我走吧。”
恩主?
龚时六显然不想多说,不过眼前那人并没有走的意思。
“那些可是朝廷的,人将军说杀就杀了?”
“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
龚时六冷哼一声,想当初他赫赫战功却被关在天牢数年。而如今纵观朝野上下,只有西厂管着天牢的钥匙。
他口中“恩主”多半与西厂脱不了干系。
不过这西厂做事也不是不看官面的,西厂与邬家当年可谓是同气连枝,怎么如今……
难道此人背后的势利与西厂无关?
不管如何,这厢都是才摆脱了龙潭,又要入虎穴。
“我若拒绝呢?”
“那我便将你折断手脚带回去。”
龚时六是个急性子,话音刚落,当即反拿抢,枪柄向江清月的双腿打去。
江清月清楚,他若与龚时六死拼,几乎是毫无胜算。
不过事情也并非没有转还……
龚时六没有料到,江清月手中竟一直握住一把短剑,此刻正挡了龚时六袭来的枪。
江清月小步往后退着,苦笑着把短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上。龚时六背后的人要他,无非是要他体内的蛊,所以只要这蛊还在就自然不会治他于死地。
他在赌!
“我猜,你的恩主不想你带回去的是一具尸体吧!”
二人对峙着,空气像凝固一般,眼睛纷纷锁死对方。
忽然,不知从哪飘来一阵明亮悠扬的笛声打破了气氛……
还没等二人应过来怎么回事,江清月身体里的蛊虫不知为何疯狂地蠕动起来。后脊如针刺一般,疼得他脸色唰得白了,额头冷汗直冒,握着短剑的手也开始抖起来。
难道这笛声可以控制自己体内的蛊虫?他背后的人终于来了?
可悲可笑,自己所谓的筹码在别人眼中只不过是笑话罢了!
只是电光火石间,龚时六看准了时机,把却鹰一抛,伸手去捏江清月的右肩,得手之后又用另一只手接住了却鹰,行云流水。
江清月肩膀一疼,随即右胳膊脱力,手中的短剑也握不稳,掉在了地上,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踉跄了两步。
右胳膊明显是脱臼了,江清月也没有想到自己体内的蛊虫会在此时躁动,让龚时六轻易得了手。
哼!自己所谓的筹码在别人眼中只不过是笑话罢了!
眼看龚时六步步逼近,后脊的蛊虫还在蠕动着……
江清月垂下了眸子。
笛声停了,只听一个声音道:
“他说他不去。”
江清月抬头看去,那人身着一袭玄色长袍,手执一把折扇,腰间别着一支骨笛,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龚时六见了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直接不管不问的直接扬起却鹰刺了过来。而那黑袍公子只是用手中的扇子就挡住了来势汹汹的长枪。二人身法都极好,出招又快,龚时六明显被那黑袍公子处处压制,处于下风。
江清月看着二人打斗,不知用扇子的是何许人也,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
几个回合下来,龚时六已是气喘吁吁,而执扇那人打的甚是从容,一招一式间都没有多余动作,扇子在他手中灵活得化解龚时六的进攻。
忽然,那黑袍公子用扇子挥出一道气波纹把龚时六被逼的连连后退,距江清月十米开外。
龚时六气喘吁吁,身上早有几处挂彩。
“老太监倒是捡了一条好狗。”
黑袍公子笑道,把扇子向龚时六抛去,龚时六来不及反应,拿却鹰挡在身前,却没想到 “咔”得一声,那抢折成了两截。
那扇子倒是灵性,旋了一圈又回到了那黑袍公子手里。
“回去告诉那个老太监,让他别太心急了。”
黑袍公子收了扇子,对龚时六说着。
他龚时六虽骁勇,却不是个不知进退的莽夫。见形势不妙,咬牙冷哼一声,果断弃了断成两截的却鹰,使轻功扬长而去。
江清月看了全程,只觉得十分精彩。
“你是谁?”
那人向自己走来,江清月拾起掉在地上的短剑,护在自己身前。后脊的蛊虫还在肆虐着,他疼的面色发白,半弓着身子。
那人不答,看了眼他手上的短剑,反而笑了。江清月知道自己无非是螳臂当车,心里最后一口气也松了,手中的短剑掉落在地上。
此刻他正如砧板上的鱼肉。
“拿着。”
眼前那人说着,把扇子递给自己。江清月虽然不解,但还是接着。那人一手扶着江清月的肩膀,一手握着他的右臂,一用力……
只听“咔”得一声脆响,江清月的右臂被接了回去。
江清月本是低头闭着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态势。没想到那人居然是在为他节骨,疑惑地抬头看着那人,四目相对。那人鼻梁高挺,面如刀削一般的棱角,却生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
江清月呆了呆,并不是被他这幅样貌迷住,而是此人他见了感觉甚是熟悉,却又不知在何处见过。
“……魏子煜?”
不知为何,江清月仿佛梦到过这个场景,不过此刻他也记不太清,在嘴里喃喃地念了三个字。
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清月一眼,再没有再多余动作,转身走了。
魏子煜?是他的名字吗?自己怎么会知道?
“你……”江清月反应过来,追上那人,“你为何救我?”
却没想那人嬉笑着回过头,说道:“路见不平罢了。”
说罢,又继续向前走去。
“魏子煜?”
那人停了脚步,却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回头看着江清月,用手擦了擦那人脖梗上的一抹红,说道:
“怎的,我好心救你,你反而赖上我了?”
“你!”
江清月往后躲了一下,愣在原地。
“是要跟我回家?”
那人语气表情都像极了在与他调情的登徒子。
“不必了!”
这人虽救了自己,但江清月实在对他没好感,任那人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