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青春不再年少》落柒柒

6、了解

　　之后的日子，李雨晴都跟胡佳悦一起上下学。她依然会拉着尚小月和郭童去找任晓乐、王宁她们去吃午饭，但是李雨晴突然发现任晓乐已再不专属于她们几个了，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在跟她们展开一场争夺战，而这个女孩最终也阴差阳错的成了李雨晴的生死之交。可是在那个15岁的年纪，唯一和专属是多么重要的一类词汇，她们渐渐的放弃了和任晓乐一起吃饭。
　　后来的一个月，李雨晴对照自己预科班笔记发现数学课讲的是驴唇不对马嘴的，如果举手提问，老师就玩命的发脾气，什么北京孩子笨之类的话就全部绉上来，听不懂成为了10班的普遍现象。她环顾了下全班，欧阳趴在桌子上发呆，刘俊承干脆就睡着了，王潇龙还皱着眉头在听，这全是因为他对数学有着十分浓厚的兴趣，尚小月和郭童俩人已经开始作上别的课的作业了，胡佳悦则跟前面的男生开始下上了五子棋。
　　祝老师见李雨晴左顾右盼，就问她刚才讲了什么，她也就很坦诚的说“没听明白。”老师显然是觉得自己的实力被人就这么玷污了，就让她站着听剩下的课。
　　李雨晴的性格就跟她的名字一样阴晴不定的，她也直爽，全然不顾是班主任的课，说：“老师您让我站着，我也听不懂啊！”引得全班拍手叫好，可能李雨晴这一句话，把49个人压抑在心中一个月的火全部激发出来了，全班同学一起摇着头，说“听……不……明……白。”这中间不乏有些起哄的，喝倒彩的声音。
　　祝燕燕被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就把李雨晴轰出了教室。或许这是每一位年轻老师最爱干的事儿——杀鸡给猴看，擒贼先擒王吧。
　　她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了一本《梦里花落知多少》坐在旁边的公共阳台上认真的看了起来，她被阳光照的金灿灿的，浑身都散发出这跟年龄段相符的叛逆和不羁。其实在她心里并不是故意跟老师过不去，只是她真的不愿意再糊里糊涂的这么听下去，如果一直这样的话她可能就会忘了假期里学到的全部。
　　之后老师陆陆续续的停了王潇龙、欧阳尚华、刘俊承的数学课，胡佳悦也时不时的被轰出来，他们班最高纪录是有18个人在同一节数学课被停课，里面的同学上自习，隔壁班正在上课的语文老师更是叫苦不迭。
　　李雨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天天跟这几个男孩子混在一起。如果非说她这样有点小聪明的人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她有轻微的友情失忆症。她经常忙于照顾现在的朋友和疏远以前的朋友，而且还不是因为不在乎……也就是因为这个，她渐渐的疏远了尚小月和郭童，她们三个在班里的交集越来越少。相反的由于跟胡佳悦天天玩在一起，她们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军训的日子和那时候的人，就这么开始和她渐行渐远了。她唯一会偶尔联系的就是任晓乐，她经常跑过去借各种笔记，说各种不爽。
　　其他的课上，李雨晴经常给欧阳传条，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类似“无聊了，说个故事听吧”“你是不是喜欢人家李铭皓啊”“我想咱化学老师了”等等，欧阳也是在那个时候跟李雨晴转正为哥们的，他们经常没完没了的说着他们初中的几个老师，几个特别混的同学，几个特别好看的姑娘，几个特别帅的小伙子。
　　有一天，李雨晴的小条被班主任截获了，祝老师顺理成章的停了她下午的物理课和化学课，这让李雨晴简直疯了一样的跟老师理论。
　　“您凭什么有什么资格能停我化学和物理课呀？”这个发起脾气的李雨晴，完全顾及不到对面站着的是有可能成为她高中三年班主任的老师。
　　“凭什么？你还有脸问我凭什么？你看看你珍惜你上课的机会吗？你如果珍惜你怎么能传小条，瞅瞅你们的谈话内容，你不觉得你愧对国家给你提供这么好的地方，愧对父母也愧对老师么？”祝老师愤愤不平的说着。
　　“可是老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上课是件有意思的事儿，最起码是能让我们听得懂的事儿，我们怎么会传条？”李雨晴已经不再觉得自己有错了，她简直觉得上这样的课是在浪费自己的青春，或许，在这样的年少轻狂的日子里，没有什么比友谊，比感情更重要了。
　　“好啊，那你下午就更该在备课室想清楚你为什么来上课，还要不要继续上课了。”祝老师的话越来越过激，情绪也越来越激动，甚至已经达到了吐沫星子乱窜的境地，这让李雨晴更加觉得恶心，不自觉的退了几步。
　　李雨晴后来也实在觉得没有再继续争论下去的必要了，也实在不愿意在同这样的老师争论下去，便以无所谓的态度接受了祝燕燕无理的惩罚，但是她说她死都不去会议室，就要在10班门口待着。
　　她趴在门口听了课，跪在地上写了1500字的检查，回家的时候找了谢娅玲签字并且第一次跟她说了自己听不懂数学课，已经被陆续停课一个月的事。
　　以谢娅玲的脾气，她先是骂了自己的女儿后来又找了老师沟通，但是让谢娅玲特别不能理解的是，祝燕燕完全不听她说话，一次接着一次打断她们的谈话。
　　再后来祝燕燕以组织小团体的名义，不合程序的准备停李雨晴一周的晚自习，这让原本在学习方面较劲的李雨晴第一次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哭了出来，放学的时候，李雨晴轰走了胡佳悦但怎么也不肯回家，她坐在一张靠墙的桌子上不住的抽泣。欧阳也把一同回家的刘俊承轰了回去独自一人陪着她。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于是打开手机一遍又一遍的翻电话本，她每次无能为力的时候都会这样翻电话本。
　　欧阳背着她拨通了李雨晴最信任的初中化学张老师的电话，张老师一边让欧阳送她回去一边又拨通了李雨晴家里的电话，嘱咐谢娅玲不要再责备她，打电话让她回家。欧阳完整的复述老师的话，李雨晴稍稍有些放心的跟着他取车回家。
　　10月底的北京已经有点冷了，他们在路灯下骑着车沉默不语。欧阳看见昏暗灯光晃在李雨晴的脸上仍然能折射出泪光，便先开了口：
　　“给你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我可没跟任何人讲过。”
　　李雨晴点了点头，第一次这么安静的听了起来。
　　“初二的时候我考试考的特别好，我哥说要送我一个礼物。后来他给我介绍了一个女朋友当做我的礼物。”
　　欧阳自嘲的笑了笑，问她：“我哥是不是特别不靠谱啊？”
　　李雨晴也淡淡的笑笑，点了点头。
　　“她叫小茹，她没有爸爸妈妈只有一个特别混的哥哥。我跟小茹相处的很好，很少吵架，我跟她哥哥关系也不错，我在那个时候就特别想娶她了，尽管我可能连娶媳妇意味着什么都不懂。可是后来她哥哥撞了人，她就随着她哥哥去了外地，算是交通肇事逃逸吧。可能太匆忙了，她甚至没有来得及通知我，其实到现在我们也不能说正式分手了。”欧阳吸了吸鼻子，继续说着，
　　“我那天从大红门一路跑到沙子口找我哥，那时候我一点也不累，眼泪流下来也没擦，最后我都不知道挂在眼睛周围的是汗水还是泪水了，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她。我又顺着原路跑了回来，回到家就躲进了厕所打开了水龙头不停地冲水，我突然觉得后背沙沙的疼，等我脱下那件白T恤，看见上面撕了一条口子，也已经被血染红了。可能是我在路上刮到什么东西，当时也不疼。那天我抽了人生中的第一支烟，并发誓再也不掉眼泪了。你丢过什么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么？”他回过头问向早已听得泪眼模糊的雨晴。
　　“还没吧。”李雨晴那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思想了，她痴痴地听痴痴地说。
　　随后他们继续安静的在昏昏暗暗的灯光下骑车，谁也没有再讲话。
　　欧阳给雨晴送到了300路洋桥站的时候，就遇到了过来接雨晴的谢娅玲以及她的父亲李明睿。
　　“妈，不是说不用来接了吗？这位就是欧阳尚华，我同学。”
　　“阿姨好。”欧阳点头示意。
　　谢娅玲一边跟欧阳道谢一边邀请他去家里吃饭，欧阳显然是不知怎样回绝，于是在一边的雨晴解了围，“早点让人家回去吧，好多作业呢。谢谢你了欧阳，有空来玩啊。”欧阳跟谢娅玲告别然后骑着高赛回了家。
　　谢娅玲听了张老师的话回来真的没多说什么，李雨晴坐在书桌前盯着手机屏幕，她打了无数个“谢谢”最终又一一删掉了，她不知道该不该再客客气气的说一句谢谢。突然手机亮了一下，上面清楚的写着来信人“欧阳”的名字。
　　她打开，看着上面的几个文字“我以前只送过小茹，你这待遇可够高的了。别生老祝的气了，她不能也不敢随便停你的课。哦对了，你知道咱们班董冰心吗？她长的就特像小茹。”李雨晴的心好像突然漏跳一下然后跳的更快了，她用力的吸了口气然后回了句“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很快的欧阳回了信息说：“还没，感觉不像小茹。走一步说一步吧，反正她就坐在我边上。哈哈”雨晴删掉了这两条短信，愣了几分钟，拨通了胡佳悦的电话，记录下所有数学作业的答案，然后早早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