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石流明

7、梦想5

　　（十一）

　　曾经萦绕着阿明的落魄已经消失不见，他像一把经过久涿的犀利宝剑扎进联盟。

　　志得意满的青年，早已一扫往日的颓唐。

　　他的步伐大了，眼神坚定而明亮。

　　在游戏的战场，他所向披靡，他傲气而狂妄地发出令业界震惊的言论：

　　“从B组开始打，才够刺激。”

　　“一穿九，决赛见。”

　　并且，竟然再次传奇地捧杯！

　　与此相对的是，曾经作为他替代品悉心培养的天才少年，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不…又或许他的沉默早已有迹可循。

　　“哥！祝贺你夺冠，鏖战七局战胜了LMC！我就知道哥可以做到！哥果然是最厉害的！”

　　“谢谢。不过…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你了嘛，而且哥你瘦了…最近很辛苦吧？”

　　“有一点，这段时间晚上训练太晚，总是不够睡，我想休息一会儿…”

　　“啊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哥了…”

　　“哥，夺冠后放假了吧？正好，我有两张电影票，不如一起…”

　　“对不起啊阿音，一队今天还有聚餐。”

　　“这样啊…”

　　“哥，过年的时候没地方去就跟我回家吧，我老家会下雪，而且我妈也总想见见你。”

　　“阿音…不好意思，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我交了个女朋友，她是我妈那边的亲戚介绍的，改天我把她带给你看看？”

　　“…不用了。”

　　“阿音？你没事吧？”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脸色不对…”

　　“我真的没关系，哥，总之祝你们幸福…”

　　阿音怔怔地低着头盯着脚底的那一汪水，从阿明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年人毛茸茸的头顶。

　　可怜见的。

　　虽说脚踏阿音的感情不是他的本愿，但在那些委曲求全而肌肤相贴的日子里，他所痛斥的也无外乎是这个看似无辜却最最可恶的少年。

　　说到底，他之所以会成为现在这样都是因为阿音的到来，他被短暂地取代过，他没法忘记。

　　所以阿明忍不住地露出笑意。

　　冬日里，下过一天小雨的天气更加阴冷了几分，地上的水洼原本像明镜一般，被风一吹就碎了。

　　（十二）

　　阿音离开俱乐部这事阿明是知道的，或者说俱乐部的选手都是知道的。

　　“不管怎么说，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为什么承诺给他顶薪了还是不愿意留下来？他不是把你当成偶像吗，怎么走得这么干脆？”

　　春季赛开始的时候，经理喝了口酒多嘟囔了几句，阿明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们以前关系多好啊，他去LMC怎么没跟你说？”

　　“我不知道。”阿明皱着眉，他当初眼见着阿音一声不吭地离开，只以为他是心灰意冷准备退役，没想到…

　　他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算了。”经理又闷了口酒就去敬他：“臭小子走了就算了，反正有你坐镇，你可是赢过阿音的，所以我们绝不可能输给LMC对吧？”

　　“…”

　　见阿明好一会儿没回话，经理用精明的眼打量着他，“不过要是你实在不行，也是正常，毕竟职业选手的保质期就只有那么长嘛，队里的青训选手也有几个很不错的，我看…”

　　“你放心，经理。”阿明轻轻地将凑到嘴边的酒瓶放下了，指节有些发白：“我不会输的。”

　　他这么保证道。

　　(十三)

　　有些事情只要做过一次，就会有一万次。

　　他找上此时已经变得沉默冰冷的少年，轻车熟路地用尴尬的态度吐露自己对他的想念时，不是没有过退却。

　　他从来自诩骄傲，他明白如果要赢，就要光明正大的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摇尾乞怜。

　　可是他不能承受万分之一失败的后果。

　　他明白，现在的他已经到了无法失败的年纪了。

　　俱乐部里走了一个阿音，还会有无数个如同阿音一般有资质的孩子对他的首发位置虎视眈眈。但没有一个孩子会像这个少年一样渴望他，给他占据主动权的砝码。

　　他知道的，就算阿音现在表现的冷淡了，但他的生理反应不会说谎。

　　“你别生气，听我解释…那个女朋友是我亲戚安排的，他们总担心我孤苦伶仃，我也没办法，就只能和你疏远了…但我明明是喜欢阿音你的啊，我真的很想你。”

　　他演技很好，难堪地瞥了一眼阿音，然后在他的沉默以对中像是如坐针毡地起身，却好巧不巧地将手机掉到了地上，然后急忙弯下腰去捡……

　　他有注意到，阿音的眸色变黑了，他的身上也悄然贴上了一只炽热的手掌。

　　“你真的想我？”

　　“当然了。”他不自然又有些羞臊地将手拉下。

　　阿音却讽刺一笑：“别装了，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阿明的动作暂停了一瞬，但他仔细看了看阿音不见恼怒的面容，就笑着大胆地将他的手引进去。

　　“摸摸我吧，阿音。”阿明通红着耳朵，将身后漂亮的少年拉得近了。

　　但阿音停在他身上的手却没有动作。

　　“我想你搞错了。”阿音往后退了半步，双.腿打开坐在床边：“是你，取悦我。”

　　“你在说什么！”阿明这下是受到了莫大的折辱，他一脸阴沉的盯着阿音看不出表情的脸，几乎摔门而出。

　　“你可以走。”阿音看出了他的退意没有阻拦，只是淡淡地陈述事实：“如果你不能，明天的比赛你赢不了我。”

　　因为这句话，阿明踌躇好久，最终咬了咬牙……

　　只此一次，他安慰着自己。

　　鬼迷心窍地……在阿音深深的目光中……

　　“哥…”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见阿音正在叫他：“哥…你怎么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这样下去我还没怎样，你就要晕倒了。”

　　“对…可是…不行了，我不要了。”阿明于是用尽全力抓住阿音还在触碰他的手，眼睛里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他心里想的，是再这样下去，明天的比赛该怎么办啊…

　　但阿音却不会管他怎么想，他只是一次一次地放纵自己的渴望。

　　“哥…”

　　阿音满脸通红，他梦呓般地轻轻叫道，然后把阿明抱得紧紧的，像是抱紧了他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