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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长着鱼鳍的怪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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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挂在头顶的是深蓝色的天空。
天空之下，便是海洋。
远远眺望，大海的尽头是黑色的分割线，将幽暗的图像分为上下两个部分。如此景象，宛如镜像的世界。
浮在洋流上方的，是漩涡般的暴风雨。电闪雷鸣，犹如来到末日。
搭建在悬崖上的帐篷外面，是较为开阔的草地。
铺设在离帐篷不是太远的草地上的，是一张不大不小，能够容纳几个人同时坐在上面玩耍嬉戏的野餐垫。
此时，一个身穿卡其色外套和传统牛仔裤的少女正悠闲地躺在上面。
可能是因为脑袋后面的马尾有点影响睡觉的姿势，身材较为高大的少女，翻了一个身，以侧卧的姿势躺在野餐垫上。
夹杂着雨水的潮湿海风，掠过草地，吹打在她的脸上。
“……”
感受到来自外界的凉意，熟睡中的单马尾少女皱了皱眉毛。她并没有因此醒过来。
就这么一直睡着……
直到寒冷的雨滴从天而降，滴落在她的鼻间上。
“唔……”
似乎不愿意醒来，少女皱起了脸。不过最后，忍耐不住异样感觉的她还是苏醒了。
慢慢睁开朦胧的双眼，日野从野餐垫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日野一脸茫然地望向四周。
映照在视网膜上的，是天空中不断下着闪电的幽暗暴风世界。
“这是……”
摊开手，日野感受着雨水坠入掌心的冰凉滋味。
“下雨了……”
日野仰望天宇。
“唔……”
样子显得有些呆愣的她，似乎还处于脑袋不是很清醒的状态。
不是阴天吗？怎么天色一下子变得这么昏暗，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挠了挠脖子，日野陡然睁大眼睛。
不会是睡过头了吧？看这天色，怎么都像是晚上啊。
迅速从衣服兜里把手表翻找出来，日野将它拿到面前确认时间。
下午两点……
不会是手表出问题了吧？将手表放回兜里，坐在野餐垫上的单马尾少女闭上眼睛。应该不会吧……早不坏迟不坏，偏偏在这个时候坏掉，怎么想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有这个可能性，从几率上讲，也基本上不会发生。
再次望向四面八方，日野发现自己遗漏了比确认时间更加重要的事情——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
“香川？”
最重要的伙伴关键时候跑到哪里去了？日野以摸不准是否有人会回应自己的试探性语气发出声音。
这个家伙，到底跑哪去了？
从垫子上站起身子，日野一边喊着香川的名字，一边沿着向悬崖边缘移动。
日野走到断崖的边缘观望位于下方的海洋。害怕有青苔附着在边缘的岩石上面，日野落脚的时候很小心。
不会是掉下去了吧？束在脑袋后面的马尾在海风中摇拽，日野露出十分担心的神情。
现在天色昏暗，要是天气明朗一点的话，日野都想自己一个人顺着岩壁爬下去，寻找对方的踪迹。
总之就是不确定。要是那个家伙并没有摔下去，而是跑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如果贸然攀爬下去，到时候上不来，或者迷失了方向，可就真的成笑话了。
收回视线，日野转身朝内陆的方向前进。
真是的！害自己这么担心！要是找到的话，非得好好训斥一顿才行！将冻得像冰块般的，关节无法自由活动的双手揣进兜里，身材高大的日野闷闷不乐地低头行走。
以帐篷为范围的中心向外搜索，日野花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一无所获。
最终，日野带着沉闷沮丧的心情回到营地。
“香川……”
静静地伫立在帐篷前，满面愁容的少女轻声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忽然有了动静。
不像是人类说话的声音，也不是野兽咆哮的声音，而是有什么动物正在践踏草地的“沙沙”声音。
不禁屏住呼吸，日野立刻将目光射向帐篷那边。不是凭借直觉，而是帐篷那里确实有响动。
帐篷正胡乱地“动”着。
并不是说帐篷有生命，而是有什么东西在帐篷里面活动，产生的动作让包裹它的帐篷也跟着动了起来。
如果是在西方拍摄的那种荒野求生电影里的话，这种情况不是有狮子老虎之类的野兽闯入，就是自己的老婆趁老公出去巡逻，偷偷地躲到帐篷里面，然后叫上其他队员和她一起上演爱情动作片。
见到这一幕，日野错愕地张大嘴巴。
这个家伙！原来一直都藏在这里啊！怪不得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尽管心里面在不停地埋怨那个人，但是日野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丝丝放心的笑意。
日野安心地叹了口气。
向前跨出右腿，日野走向帐篷。
似乎里面的人并没有察觉到帐篷的主人归来，那个人依旧不停地在帐篷里动着，眼前的画面看着就像是——把摩托车的发动机嵌入巨大的帐篷外形的果冻，从而导致果冻高频率地抖动着。
吓唬她一下吧，嘿嘿……
俯下身子，日野蹑手蹑脚地移动到帐篷入口处的缝隙前。
准备好……
少女在心里面默数着。
当日野数到三的时候，她猛地向前探出身子，瞬间把帐篷入口处的缝隙拉大，并钻入其中。
“哇啊——！吓到了吗！欸？”
当看到帐篷内空无一人的时候，日野挂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没人吗？”
日野有些尴尬地抠脸。
不对！
突然察觉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的日野同学，眼神当中显露出平时无法观看到的锐利目光。
明明没有人，但是帐篷还在抖动！
怎么回事？！
难道说……人在帐篷后面？一瞬间想到这种可能性，恍然大悟的日野张开眼角。
退出帐篷，日野来到外面。
深邃幽暗的天空中依旧下着绵绵细雨。不知道是不是日野酱的错觉，她感觉外面的能见度比之前时候还要低一些。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鬼鬼祟祟的，下着雨不好好地在帐篷里面待着，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只会叫人担心。
心里如此责怪对方的日野，走向帐篷后面。
“我说香川，下雨天你不待在帐篷里面，一个人神神秘秘地在那边搞什么？”
日野嘴里不满地嘀咕着。
绕到一个可以完全看到帐篷后面情况的位置，日野下意识地叫她。
“我说香川，你不要再……”
当见到发生在帐篷后面这一幕的时候，日野的话就中断了。
视野中，一个光着身子的矮小生物正以跪倒的姿势趴在草地上。背对着日野。那个生物的手臂不断地抽动，似乎在鼓捣着面前地面上的什么东西。
由于那个生物所在的位置刚好就在帐篷的旁边，所以它那不断活动的左臂就与帐篷的布料互相摩擦，也就带动了帐篷和它一起运动，让不知道的人以为帐篷有了生命，自己在动。
“香川？”
对方并没有理会她的召唤。
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不仅在下雨的时候待在外面。居然还光着……这根本就是裸体嘛！
日野心中顿时掀起波涛。
走到相对较近的位置，日野才认清楚眼前的状况，她瞪大了不可思议的双眼——出现在视界内的矮小生物，不仅仅是以屁股对着自己的姿势趴在地上，更过分的是，她的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
哇——这个人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原始的兴趣？难道说香川的心里面其实一直有隐藏着这么一个野性的梦想？想要回归热带雨林？新吧唧？所以就以这次露营为契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日野简直不敢相信。
以后该以什么样的眼光看待她啊！
生活在丛林里的猴子？非洲的狒狒？或者是动物园里的大猩猩？日野心里纠结着奇奇怪怪的问题。
说到底，作为一个现代人，就算心里有那种想法，但至少也不该……
“我说香川，就算你再怎么想回归原始，也没必要在下雨天这么弄吧？要是感冒了的话？可是会让人担、担……”
说到一半日野就哑巴了。
仔细一看，香川那光滑的背上居然有鳞片？嗯？鳞片……不是鱼身上才有的东西吗？
以为自己脑子出现了问题导致视觉产生障碍，日野揉了下眼眶，然后定眼一看。
嘶——！
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自己眼前的这个香川，背上居然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是的！绝对不会看错！掐了一下手指，日野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这到底是什么鬼情况！
这个人不是香川！
额头上渗出冷汗，日野放低身体重心，摆出警戒的姿态。
不止是鳞片！再往下面看，这个人的两条腿——不是！那并不是腿！是两条分开的鱼尾巴！这个人到底是！不对！这个诡异的生物究竟是？！
就在这时，背上长满鳞片的矮小生物停止了动作。
“不动了？”
日野条件发射地发出疑惑的声音。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背后，谜之生物突然回头。不是像普通人类那样把头转过来，而是脖子以极为怪异的姿势扭曲一百八十度，它是以这么一个姿势回头看的。
终于看清楚了它的样貌，日野在一瞬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那样跌坐在草地上。
用颤抖的手臂指向对方，敞开双腿坐在地上的日野嘴唇颤抖，说不出任何话语。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精致的五官绝对不会输给演员，与人类不同的是，它的脸似乎沾满了某种类似润滑油的物质，看上去光滑且油腻。它有头发，有点像染成蓝色的脏辫。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不至于把日野吓得坐到地上。日野恐惧的，是涂在嘴巴周围的血迹。妖艳的红色在冰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
张开嘴巴，生物露出鲨鱼般的尖锐牙齿。毫无疑问，无论是牙缝还是其他地方，都是被血液覆盖的，甚至还有碎肉附着在白色的皓齿上！
“啊啊啊啊啊！”
再也憋不住的日野同学放声尖叫。别看她有着强大的外表，但其实日野的内心和一般的少女没有什么区别。
在日野大叫的同时，那个生物动了——它离开了原先的位置，把占据的地方让了出来。
生物退到旁边蹲下。
那是！
画面中，就是原先谜之生物所处的草地上，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肯定是尸体吧！那么多的血！一定是尸体吧！
勉强能够看出人的外形，脖颈……那个位置应该是脖颈吧？尽管扭曲成奇形怪状的模样，但日野还是能够认出。
尸体只有半截身体，腹部以下全都不见了。零零散散碎落一地的，粉红色的，是、是肠子吧……
身体里的内脏早已被掏空，位置错乱的肋骨犹如多年未修剪的树枝。隐约见到的白色，像是涂上红色的象牙。
头部？没有头部？也许被盗食者当作皮球踢走了。
至于鲜血，那就更不用说了，满地都是。还未沁入土壤的，粘在小草上的。以尸体为中心，半径一公尺的区域内，基本都是颜色暗淡的赤红。
“难、难道，你刚才吃、吃、吃的是，香、香川？”
不知道为什么，日野的脑海中忽然产生这样一个想法。也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吧，心血管堵塞加上内分泌失调，才会如此悲观吧。
生物没有回应她，准确地说，是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它只是利用牙齿制造出“呲呲”的奇怪声音。
如果那具尸体不是香川的话，那会是谁的呢？要知道，这片区域平时可不会有太多人出现。
不会有事的，香川不会有事的……要相信她……相信她……
厚重地呼吸着，瘫倒在地的日野抚摸胸口，不断给自己施加暗示，以此来安慰慌乱的内心。
祈祷着……祈求着……
在日野喘气的这段时间里，谜之生物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就只是挠挠痒之类的。
如果一直保持这种对峙状态，相信再过几分钟，日野就会恢复平静吧。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可能是上帝有意指引，日野在休息的时候偶然瞥见一样东西。
就在生物的脚踝旁边。
可能是之前过于紧张，日野没有看到，但是现在她注意到了。
见到那个物品，日野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
那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只要日野脑袋中储存记忆的硬盘没有被小偷偷走，她就一定会记得——那是香川今天早上穿的鞋子！
这么说来！香川真的已经！
日野马上把目光重新汇聚到破碎的尸体上。
从半边肋骨的大小，参照正常人类的比例在大脑中完成粗略的建模。和记忆中香川的身材一对比，完全符合！
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精神完全崩溃的日野大喊出声。
“香川！”
尖锐的悲鸣划破宁静。
“不要……不要……”
按住自己的脑袋，睁大无助双眼的日野不停地晃动头部，就像是程序出错的机器。
“嘶嘶嘶嘶嘶——”
伴随着日野的尖叫声，一直都很安静的生物突然狂躁起来。如果从动物的角度出发去看，那应该是受到惊吓的表现。
很危险！在野外遇到被惊吓的动物，首要选项就是立刻逃走！可惜的是，精神恍惚的日野已经无法冷静思考这些问题了。
下一秒。
谜之生物行动了，只见它突然跃向空中。很高，离地高度大概有五六公尺，是人类无法触及的距离。
短暂滞空之后，无法脱离重力束缚的生物开始向下坠落。
不是漫无目的的坠落，而是有选择地落地。
简单模拟出它下落的轨迹，计算大体的位置。它的目标似乎是……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日野同学！
生物从天而降，准确地降落在了日野同学的身上。
鱼尾般的双脚狠狠地踩中日野的肚皮，无法忍受如此强大冲击力的少女口中瞬间喷出鲜血。
内脏被破坏掉了。
“嘶——”
生物好似在为胜利欢呼。
划动宛如鱼鳍的手臂，生物将日野的卡其色外套轻易地撕成了碎片。强大的臂力，人类无法拥有。
“咳咳——”
剧痛让精神飘渺的日野有所清醒。
“这是……”
还未被破坏的眼球勉强能够将骑在自己身上的生物勾勒出大致的形状。这个生物应该是个母的吧，意识难以像平时那样集中的日野这样思索着。
因为——生物胸前摇晃的两坨赘肉是如此显眼。
疼痛虽让她的意识暂时清晰，但是从体内流出去的血液也在渐渐将她推向深渊。
眸光开始黯淡，留给日野的时间不多了。
将鱼鳍形状的手指并拢，化为一把刀。生物对准日野的大腿，然后狠狠地戳进去。
撕开皮肤，穿过肌肉。鱼鳍般的手掌完全没入日野的大腿。
“啊啊啊啊！”
日野发出撕裂心脏般的惨痛叫声。
生物稍微加大手上的力道，单马尾少女的大腿骨就断掉了。
那是超越人类极限的痛苦，日野很干脆地昏死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