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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风露中宵(二) ...

  •   李玄略一沉吟,拔剑递给舒齐纨,弑君的罪名有人出来担是最好。他只没料到舒齐纨心狠至此,至亲手足也敢杀,不过转念一想,皇上对这位舒大人的所作所为,实在称不上是手足之情。

      舒齐纨握住剑柄的一刹,清寒心如死灰,索性闭目不语。

      舒齐纨持剑稳稳踏出一步,陡然回身后刺,李玄心头大骇之余掏出怀内藏着的匕首格挡,铿锵一声,剑断两截,李玄持匕首来攻,舒齐纨躲也不躲,只微微偏了偏身子,握着那柄残剑,一剑刺入李玄胸膛。

      李玄死不瞑目。他到死也没有弄明白是什么原因让舒齐纨临阵倒戈,或许他永远也不会明白,舒齐纨从来就没有站到他这一边。

      李玄的匕首还插在舒齐纨肩头,舒齐纨像是忘了这回事一般,从李玄怀里拿了染血的诏书,,一步步走近清寒。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清寒睁开眼,只见到面前血染青衣舒齐纨。

      “你受伤了。。。。。。”百转千回,最终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舒齐纨忽然开口:“先帝和长安公主的事,你可知道?”

      清寒的脸色陡然又白了几分,失了血色。

      舒齐纨捏紧拳头的骨节咯吱作响,忽然伸手拔出肩上的匕首。

      温热的血溅在清寒脸上,下一刹朝珠玉冠叮叮当当滚落一地,几缕发丝随着清寒散开的头发飘落。

      清寒面上那滴殷红的血液仿佛感受到这刻骨的恨意一般迅速凝固,他恨我恨之入骨,清寒嘴角绽放出一个笑来,但到底还是舍不得杀我。

      舒齐纨一抬手,诏书飘然落在清寒身前。

      “原来。。。。。。你。。。。。。”清寒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舒齐纨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陛下,李玄死了的消息不能走漏,禁军只怕要来一次换血。另外,李玄已死,臣愿南下为陛下分忧,南齐这些日子也嚣张够了。”

      清寒如梦初醒,恍惚间忆起那日命他奉酒钦安殿,他也是这么说,臣舒齐纨愿为陛下分忧。

      见清寒迟迟无语,舒齐纨忽然俯身揪住清寒朝服衣领,凑在他耳边说:“今时不同往日,清寒,我舒齐纨今日没有与你争这天下,并非我没这个能力,而是我不屑不愿,我既生为将种,就是安边戍国的命,我一日称你为陛下,这一生都会称你为陛下。”顿了顿将清寒手中捏着的诏书收回,转身便走。

      谢燚一等宴会散了便直奔舒府,听说舒齐纨病了,虽不知真假,下了马车才发现舒府大门紧闭,天光微亮,几声鸡鸣,在门口呆立半晌也不知是去是等。

      “见了此情此景,才发现你们中原的诗所言非虚。”
      “什么诗?”谢燚转身见了赫连,本能地问道。

      “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谢燚心里暗骂赫连是个半吊子,这都快天亮了,哪里还是立中宵,可终究是难免一阵窘迫,国字脸上又泛出可以的一抹红。

      赫连入宫赴宴前特意吩咐人留门,这时大门洞开,见谢燚还站在原地不动,忍不住提醒:“谢大人可是来找舒大人?”

      谢燚赶紧跟进去,与赫连分道扬镳,直奔舒齐纨平日住的厢房。走了两步又觉得太过突兀,哪里有天还没亮就来探病的,顿住脚步一抬眼便看见舒齐纨平日住的厢房,没关门。

      “舒大人?”
      没有人应。

      难道病入膏肓了?谢燚连忙走进去,屋内漆黑一片,谢燚盲人摸象般在桌上探到了烛台,又取了火折子点燃,满室寂静,舒齐纨不知所踪。

      “不是说病了吗?怎么不好好在家养病?”谢燚自言自语之间将烛台重新置于桌上,眼角不经意瞥见桌面反光。

      新任的大理寺卿已经养成了揪着蛛丝马迹不放的习惯,本能地低头细看,模糊的一块墨迹下边还站着些许红色印泥,细细看来,谢燚心下跳漏一拍,那团墨迹反过来看刚好是一个玄字。

      李玄来过,舒齐纨又不见了。。。。。。

      谢燚匆匆走出厢房,刚好迎面碰上端着水盆的平叔。
      “平叔,你可知舒大人去哪里了?”
      “公子没在房里?”平叔反问,“兴许是睡别间去了。”

      谢燚一间间找下来,皆不见舒齐纨踪影,不知不觉走近西厢,赫连站在院内忽然漫不经心地开口:“谢大人如此惶惶,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方才我们一出宫,好像里面就戒严了。。。。。。”

      谢燚无暇搭理他,速速奔出舒府,乘了马车回家。他虽升了大理寺卿,御史大夫的职位皇上一时半会也没动,御史金印仍放在家中。

      薄薄晨曦中,一人独行于东宣门外的青石板路上,一辆马车匆匆驶过,忽然吁地停下,马车上滚下慌慌张张的一个人来,冲上去一把揪住行在前头的这人。

      “舒齐纨,你让我好找!”

      舒齐纨呲牙的同时露出个虚弱无力的笑来,本想着万一事败,留点讯号给谢燚也好有人替自己收尸,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谢燚挪开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舒齐纨左胸口有一大片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李玄来找过你?他想做什么?你怎么一身是血从皇宫里出来?皇上他怎么样?”问出最后一句是因为想起了舒齐纨阵前斩杀主帅的狠绝,若要说舒齐纨有什么不敢做的,谢燚答不上来。

      舒齐纨气力不济,又被谢燚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更加头昏眼花,软软倒在谢燚身上,轻声道:“你这么多问题,非要我站在大街上一一答来么?”

      谢燚不敢再问,招呼车夫把车赶到跟前,又将舒齐纨扶上马车,吩咐车夫去医馆。
      马车内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谢燚几次张了张嘴,瞥了舒齐纨发白的脸色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谢燚,你觉得我会和李玄串通起来,谋朝篡位吗?”舒齐纨忽然问。
      谢燚张口结舌,最终一咬牙,点了点头。

      舒齐纨不怒反笑,撑着身子靠近谢燚,“都说千金一诺,谢燚,我若许下重诺,此生此世都忠于大梁,忠于皇上,你拿什么来跟我换这一诺?”

      舒齐纨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惹得谢燚面上渐渐升温,谢燚万万想不到舒齐纨会这么说,思绪百转千回,最后有些艰难地问:“你想要什么?”

      舒齐纨笑意更浓,赶紧利落的吐出一个字,“你!”说完退回原位,“若大梁大理寺卿谢燚愿归我所有,我舒齐纨戎马一生,愿还大梁一个太平天下!”

      谢燚被这铿锵有力的一个字一句话震得心头发麻,半晌才说:“你。。。。。。”太多情绪掺杂其中,怒也不是,恨也不是,就连为舒齐纨最后一句话窃喜也不是。

      “想好了没有?想好了不如击掌为誓?”舒齐纨嬉笑着说,一面费力地将手抬高。

      谢燚不知自己是受了什么蛊惑,不及舒齐纨抬高手掌,反手一握,算是誓成。

      舒齐纨若有异心,方才在风和殿已可取而代之,如今空手套白狼讹了谢燚一场,心内阴郁之气一扫而空,用剩下的那只手从怀中摸了裹着先帝诏书的那块玉,一齐扔给谢燚,仍是笑着说:“给你,免得你觉得不值,也免得我反悔。”

      那玉谢燚早已见过,诏书才是真正的让人惊心动魄,谢燚牙关咬紧,生怕自己一张嘴便会惊呼出声。

      舒齐纨疲倦地闭上眼睛,只嘴里尤自喃喃:“你既是我的人了,安排你件差使不过分吧?当年武威一役,宁怀侯全军覆没得蹊跷。。。。。。”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晕了过去,谢燚探了探他鼻息,放下心来,小心将诏书和玉佩收进怀内,他亲眼所见南安侯辛如意的下场,这些东西说不定日后可保舒齐纨不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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