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直播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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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返回房间”与“返回大厅”中纠结了一下，姜欢还是选择了返回房间。
她猜测“年”打完这一局可能会离开，那正好把房间留给她，还可以少点几下屏幕。
没想到的是，“年”并没有走，等姜欢回来，他还在房间频道发了一条消息。
年：我的五杀什么时候还我？
一只小姜姜：再来几盘，一定能还。
年：开。
姜欢微微一笑，继续游戏。
接下来“年”向她展示了，什么叫做来自野王的深不可测的英雄池，他从韩信打到娜可露露，还用了橘右京，每一个都能carry起来。
姜欢真的很想隔着屏幕狠狠地摇他的肩，在他耳边大声咆哮：“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人一连胜，心情就会变好，时间的流逝也会感觉不到。反倒是“年”，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在又一局游戏结束后，他发了一条消息。
年：不早了，今天到这儿吧。
姜欢这才从亢奋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她抬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快11点了，确实不算很早了，就打字回复。
一只小姜姜：好。
她于是放下手机，看着弹幕说：“那今晚就这样吧，我们下次继续。下次是什么时候，不确定。”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赌注我也算完成了吧？都打了这么多盘了。”
我是兔萌萌：完成了，姜姜晚安，你是不是又要鸽直播了！
小熊软糖：有鸽子。
用户名已被占用：可恶，但是晚安！
“晚安。”姜欢一点也不反省，反而笑了起来，关闭直播间。
顺势仰躺在靠椅上，姜欢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低着头而有些僵硬的脖子，视线不知不觉移到了放在桌上，还在发着光的手机。
她顿了一下，微微起身拿起手机，“年”已经退出游戏了，组队界面此时只剩她一个人。她翻到最近列表，看到了排在最上面的熟悉的名字，歪了歪头。
姜欢顺手点开“年”的个人主页，刚才忙于打游戏，还没有好好看过他的资料。
“年”最常用的位置是打野，场次也是最多的，其他位置看上去也能补，且胜率都很高。历史最高段位是荣耀王者，但是似乎已经好多个赛季没玩了，除了近期的几场排位外，再往前的对战发生在大半年前。
姜欢还好奇地点开了他的亲密关系，有一个十级的闺蜜标志，头像看着是一个气质与长相都极佳的女生，用户名“与年碎碎念”。
两人的名字似乎透露了些什么东西，姜欢赶紧甩了甩头，把熊熊燃起的八卦之魂丢掉。
说不定只是好朋友呢，更何况，一个只是一起打了几盘游戏的网友而已，何必去纠结他的人际关系。
姜欢退出他的个人界面，正准备放下手机，突然停下动作思考了一下，她又返回，提交了好友申请，自言自语道：“上分利器，加个好友不吃亏。”
精神紧绷的几个小时抽干了姜欢所有的力气，被短暂忽略的疲劳重新涌上来，蔓延至全身。她把手机扔在一边，默默地蜷缩在椅子上。
电脑屏幕散发着幽幽的光，照在姜欢苍白的脸上。弹幕已经停止了，热闹如潮水般飞速退散，孤寂重新笼罩这间屋子。
除了直播前咬着牙勉强咽下的泡面，姜欢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可能是打游戏时耗费了太多体力，现在她的肚子已经在高唱“空城计”。
但是她没有胃口，泡面在胃里翻滚，泛起一阵一阵恶心感。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姜欢终于起身，她拖着虚软无力的腿去洗漱，路过厨房还喝了好几杯凉水。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明明身体已经发出快要超负荷的警报，精神却像个叛徒，莫名的亢奋，以至于迟迟难以入眠。黑暗里，一双漂亮但无神的双眼，盯着天花板失神。
姜欢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似乎刚进入极不安稳的浅梦中，就被从胃部传来的刺骨疼痛惊醒。胃里像是有一把刀子在扎，划破了一个个小口子，带来近乎窒息的痛感。
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姜欢想蜷缩起来，可随意一个将要翻身的举动都牵扯着痛觉神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
姜欢一手用力地按在胃上，另一只手颤抖地去摸枕头边上放着的止疼药。
“需要喝水”，她勉强聚拢起涣散的思维，“可是，动一下好疼”。把止疼胶囊含在嘴里，姜欢突然有些委屈，她好希望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能帮她递一下床头放着的水杯。
神明的奇迹从来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很清楚。
缓慢地翻起身，姜欢面色惨白，用尽力气才止住已到嘴边的痛呼，她伸出手去拿杯子，就着凉水吞下了药。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经过的地方，犹如火上浇油，真疼啊。
泪水不知不觉已经顺着脸颊流下。姜欢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哭泣，静静等待止痛片起效。
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人在耳边嘲笑她：“像你这样的人，就算死在这里，也没什么人会在意。”
“真失败啊。”
今夜连梦都是苦的，姜欢梦到了她小时候。小小的姜欢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行走，她的嘴里惊慌地喊着“妈妈”。
一个身影出现在前方，妈妈冷着脸瞪了她一眼，骂道：“你就是个赔钱货，别喊我妈妈！”说完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搂着一个大腹便便且相貌丑陋的中年男人的手，两人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小姜欢又转过头找爸爸。
爸爸正低头哈腰地跟在一个神情高傲的女人后面，注意到了姜欢，正想过来跟她说话，那个女人侧着头瞥了他一眼，血红的唇微张，傲慢地开口：“还不过来？”爸爸连忙跟上，只歉意地看了一眼满含期待的小姜欢。
“欢欢，来，尝尝这个，你最喜欢吃的炸……炸什么来着？”奶奶从身后走出来，手里端着一只碗。
“是炸薯条！”小姜欢飞扑过去，用胖乎乎的小手拿起一根塞进嘴里，又拿起一根递给奶奶。
奶奶怜爱地笑了笑：“对，是炸薯条。我不吃，都给我们欢欢吃，吃饱了才能好好长大，奶奶要等着欢欢长大，看着欢欢念书，念到大学。”
小姜欢接过奶奶手中的碗，白色的碗中盛满了金黄酥脆的薯条，旁边还挤着红红的番茄酱，很勾人食欲。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似有所感，突然转过头，奶奶的身影已经消失了，留在原地的是一座孤零零的墓碑。
一阵手机铃声把姜欢从梦魇中带出来，她睁开迷茫的双眼，躺在床上缓神，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时，才拿起手机接起，轻声说了一个“喂”。
“姜欢同学，我是班主任，你还记得我吗？”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
“嗯，李老师。”姜欢凝了凝神，认出了对面的人。
“你休学已经一年了，还不准备回来继续上学吗？”李老师轻柔地问道。
姜欢曲起双腿，把脸埋在膝盖上，这是一个缺乏安全感，想要保护自己的姿势。灿烂的阳光从厚重的窗帘一角照进来，洒在她裸露在外的苍白的皮肤上，多了几分易碎与脆弱。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十分冷静地回答说：“对不起，李老师。”
李老师沉默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出声指责，只是劝她再好好考虑一下：“可以再休息一年，但我很希望，明年能在校园里见到你，可以吗？”
“嗯。”姜欢应道。
李老师最后说：“姜欢同学，路还很长，坚持住。”
姜欢不知道她是怎么挂断电话的，也不清楚自己最后说了什么。昨夜的疼痛被止痛药压下，虚弱却是掩盖不住的，她的眼睑下青黑一片，衬着雪色的肌肤，触目惊心。
她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再次醒来，已是正午，她是被饿醒的。
姜欢觉得她现在能吞下一整头牛，假如有牛的话。然而事实却是，她翻遍了整个厨房，最后只在冰箱的角落里找到了几片干枯的菜叶子，还有剩下的最后一桶泡面，红烧牛肉味的。
“四舍五入，也算尝过牛肉的味道了。”姜欢苦中作乐，熟练地拆开泡面的包装，准备去烧开水。
门铃突然响了，姜欢停了手里的动作，仔细听了一下才确定真的是自家的门铃。也不怪她这么惊讶，毕竟她实在想不到有谁会找上门来。
一打开门，外边站着一个优雅大气的女性，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年龄大约在中年，原来是许阿姨，许佳。
许佳是个律师，曾经帮姜欢保住了奶奶独留给她的遗产，知道姜欢家里的情况后，又很心疼小姜欢，便时常来看她，陪她说话。
还没等姜欢开口，许佳先皱起了眉，她伸出手摸了摸姜欢的脸，着急地问：“欢欢，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又没睡好？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姜欢试图蒙混过关，她侧了侧身子，主动转移话题问道：“许阿姨，今天带什么好吃的了？”
许佳一进门，看到桌子正中间摆着的泡面，不认同地摇了摇头，看向姜欢：“又吃泡面？”
姜欢缩了缩脖子，跑进厨房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出来，坐在桌子前乖乖地等待投喂。见到这样的姜欢，许佳又生不起气来，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里拎着的保温桶打开，递了过去。
一阵香味在房间内扩散，上层放着色泽鲜亮的红烧肉还有青菜，中层是一碗白米饭，最底下是鲜美的鸡汤。姜欢低下头用力地闻了一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香！”
许佳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再一次邀请：“来阿姨家住吧，我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而且小星也很想你。”
姜欢想起了什么，捏紧了手里的筷子，她摇了摇头，坚决地拒绝了：“不了，许阿姨，我一个人挺好的。”
许佳劝说不成，也不硬逼她，转而说：“那明天，你说什么都得去一趟医院，你这胃真的得好好养一养了。不要什么都不在意，身体是你自己的，欢欢。”
“好的，许阿姨。”姜欢满口应下。许佳不想给姜欢逃避的机会，当面拿出手机就开始预约第二天的门诊。
离开时还反复强调：“明天一定要去啊，就当是为了阿姨。”
姜欢沉默地看着手机里，许佳传来的预约挂号截图。过来一会儿抬起头，郑重地承诺：“我会去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直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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