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野王网恋翻车了[王者]》茸茸月

17、恶毒评论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泛起一阵睡意，姜欢才猛然发觉已经很晚了。她打开黑屏的手机想看一眼时间，最先进入视线的是来自“年”的新消息，他发了一个“晚安”。

　　姜欢扯了扯嘴角，在心底默念了几遍“晚安”，没有想回消息的意思。长时间久坐，低血糖犯了，突然站起身来时，姜欢眼前一黑，身子摇晃了几下，她连忙撑住桌角，从眩晕中缓过来。瘦弱的手臂白得令人心惊，担心用力一点，就能在上面留下印子。

　　踉踉跄跄地走回房间，勉强洗漱完，姜欢就把自己扔在床上，很快陷入了深沉的梦魇中。

　　梦中是一片灰蒙蒙的，四周没有声音，没有活物，似乎整个空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呆呆地立在中间，没有向前的路，也没有返回的方向，只有永久的死寂压在心头，压抑地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有人吗？谁能来帮帮我？

　　姜欢无声地呐喊，嘴巴张张合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仿佛在告诉她，不要痴心妄想了。腐烂的人活该一个人烂着，怎么可能会有人伸出手？不会有人的，这样想着，她的眼神逐渐从惊慌变得空洞。

　　“哒哒”，在绝望即将吞没她时，沉寂的空间突然有了其他声音。一个未知的身影迈着有节奏的脚步声，走到她的面前。那个人的身形全被笼罩在黑影中，看不清他的面容。

　　黑影微微弯下身子，朝着她伸出了手。虽然没见到他的脸，但姜欢就是知道他是谁，她的心底清晰地浮现一个答案，是“年”。

　　耳边还传来一道熟悉且好听的男声：“我来接你了。”

　　姜欢突然惊醒过来。

　　天色已经很亮了，阳光从窗帘未被完全拉上的一角倾泻进来，照亮了整间屋子。姜欢回忆起晚上的梦，心中浮起一丝不真实的荒谬感。

　　她抿了抿唇，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年”太过上心了，竟然会在梦里把他看作是拯救者。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过分的依赖会成为爱情的萌芽，而有父母的婚姻这个前车之鉴摆着，姜欢不愿意去触碰爱情的禁忌之花。

　　趁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姜欢开始盘算该怎么委婉地和“年”拉开距离。减少互相之间的接触，让生活重新走回正轨。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有人给她打了电话，姜欢低头看去，发现是个未知号码，她便不做理会，等时间过去自动未接。这个号码的主人不依不饶，紧接着又打了一个。

　　姜欢有些奇怪，见也没有提醒是推销或者诈骗电话，便接起来，轻轻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一直保持着沉默，姜欢把手机从耳旁拿开，看了一眼屏幕，确认自己是接通了，她皱了皱眉，又“喂”了一声。

　　“姜姜，你怎么没有听我的话？”正在姜欢准备挂断时，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一道沙哑的男声，“你怎么又在和别的人打游戏？”

　　是“阿晨”，曾经的双排搭档。

　　听到他语气中带着质问意味的话，姜欢的眉彻底紧锁，她冷淡地回复道：“和你没什么关系。”

　　“和我没关系？”阿晨骤然拔高音量，而后又低声笑起来，“怎么会和我没关系呢？姜姜，我们曾经那么默契。”

　　姜欢回想起了过去的事，眉眼间终于有了些软化，但她还是坚决地回答说：“那也是曾经了。你和云菲菲，祝福你们。”

　　“我已经和她分手了，姜姜，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我也只有你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们……我们变得和以前一样，你别和别人打游戏，我陪你双排，我，我又练了很多新的英雄，真的，不信你去看……”阿晨着急地有些语无伦次。

　　姜欢垂下眼眸，浓密卷翘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而后平静地回了一句：“不用了。”

　　“你真要做得这么绝吗？”阿晨咬着牙，声音像是从喉咙中嘶吼出来的。

　　“是的。”姜欢冷冷地应了一声。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再续前缘就不必了。

　　“好，好，是你逼我的，姜姜，我给过你机会了。”阿晨恶狠狠地说着，“你会后悔的，我等你主动来求我。”

　　姜欢挑了挑眉，嗤笑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还把这个号码拉黑了，不想再和他纠缠。

　　想到阿晨说的“他已经和云菲菲分手了”，姜欢有一点点好奇，打开了视频软件，搜索两人的消息。

　　原来云菲菲又搭上了另一个粉丝数量比阿晨更多的主播，开始和他搭档直播，现在发展势头很好。

　　当初阿晨找姜欢搭档直播时，本来两人也是配合默契。直到有一天，阿晨突然带了一个新的姑娘，来和姜欢商量三个人一起排位打游戏的事。一开始姜欢并不在意，她话比较少，云菲菲又是一个看上去活泼爽朗的女孩，正好和阿晨一起活跃气氛。

　　但是，云菲菲在打游戏时常常说一些阴阳怪气排挤姜欢的话，阿晨一开始还会做相对公平的中间人，渐渐地，他心中的天平开始偏向更加善于讨人欢心的云菲菲。

　　在云菲菲又一次明里暗里内涵姜欢时，阿晨也开始帮着她说话。在私底下找到姜欢，还劝她“让着点菲菲”，毕竟她还“小”，刚接触游戏不久。

　　三个人的游戏，两个人抱团，就没有意思了。更何况，姜欢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圣母的人，既然不欢迎，那她便走。于是她开始找借口，逃避和他们一起玩游戏。

　　在云菲菲的鼓吹下，阿晨还曾经跑来质问她：“为什么疏离朋友，是不是看不起他们”，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几人的关系更加僵硬。

　　那之后的几天，云菲菲“不小心”给她发了一张照片，自拍的角度，背景是床，镜头里有两张贴得极近的脸，一男一女，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云菲菲：姜姜~我和阿晨在一起了哟，你会祝福我们的吧？
　　云菲菲：有时候我真想撕开你的面具看看，你在清高给谁看呢？
　　云菲菲：不露脸，不巴结，你以为你能走多远？

　　原来是记恨已久，姜欢没什么别的情绪，反手把两人拉黑了。期间阿晨又来找过她几次，都被她或无视或拉黑。

　　一个馋美色，一个贪名气，互相利用的交易关系就是这样不堪一击。现在出现了一个对自己更有用的大腿，毫不犹豫地踹掉阿晨，于云菲菲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而阿晨此时又发觉出了姜欢的好。姜欢其实一直是他的首选对象，因为她乖巧，不生事又好说话，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她都能达成，除了一直不同意发照片外。

　　奈何中间杀出来了一个云菲菲，他抵挡不住一个漂亮的妹妹一直喊“哥哥”的诱惑，决定放弃姜欢，转向云菲菲。

　　他以为现在他回头，一定能得到姜欢的欢迎，两人再变得和之前一样。可这世界都变化得那么快，一切都在向前走，早就破裂的关系更不可能回到从前。

　　姜欢随手点开一个云菲菲最近的视频，看着她和新搭上的主播互动时，刻意营造的单纯无知的人设，心中毫无波澜。

　　近乎冷漠地看完，她也没有再往下看的欲望了。关了手机，翻身下床。

　　至于阿晨说的报复，姜欢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以为他只是气得口不择言了。在她眼中，阿晨虽然轻浮了些，也没坏到那种程度，不至于做出道德败坏的事。

　　可她没有预料到的是，人心向来是最难揣测的东西，有时候，来自一个人的恶意，可以很深很深。

　　就在当天，姜欢的视频下面突然多出了很多糟糕恶俗的评论。

　　有说她人丑，不敢露脸，背后其实是一个四十岁的大妈。
　　有说她表面上装清高，私底下玩得很花。
　　有说她经常找人组cp炒热度，然后再一脚把人踹了，是个惯犯。
　　……

　　各种各样恶毒的言论像一根根沾着毒的利剑，直接朝着人的心扎来。他们围绕在四周，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姜欢就像一只困兽，被笼在网内，抬头是刀光，低头是剑影。

　　当姜欢点开评论区，看到不断增加的新评论时，她的手都在抖。她如同自虐一般，就是不肯移开视线。身子有些脱力，便后退几步瘫坐在沙发里，颤抖地举着手机，一条一条往下看。

　　她不想点开私信，不用想都知道，私信里肯定也是一堆骂声。

　　维持着这一个姿势好久，姜欢突然抬了抬僵硬的手，把手机远远地扔到沙发的另一边，自己则抱起身边的抱枕，紧紧地拥在怀中，希望能借此得到一点安全感。

　　这就是阿晨所说的报复吗？那他确实成功了。

　　姜欢呆呆地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忽然觉得有些发冷。冷意是从心底涌起的，蔓延到全身，不管再怎么抱紧自己，都无法抵抗住。

　　不知道坐了多久，门外传来了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姜欢抬起头，望着门的方向有点不知所措。

　　她甚至开始幻想，门外站着一群人在等待她出门，等她一露面，他们就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刚才看到的那些评论又涌入脑海里，掀起惊天巨浪。

　　“小姜啊，你在吗？小姜？”宋奶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原来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往日里总会提前下来的姜欢今天迟迟没来，宋奶奶有点担心，便上来看看。

　　姜欢心底稍安，她一边埋怨自己竟然让老人为她担心了，一边小跑着去开门。

　　“小姜，你身体不舒服吗？”宋奶奶一见到姜欢惨白的脸色，惊呼一声，着急地问道。

　　姜欢的皮肤本来就很白，脸上又常年带着不健康的苍白，近日里因为健康的饮食作息，稍微恢复了一些血色。可现在见到的女孩，脸色比之前都要差，像一个快要失去生机的人偶。

　　“要去医院看看吗？我找阿年给你挂个号。”宋奶奶说着，拿出手机就准备联系宋子年，姜欢连忙拦住她。

　　“没事的，宋奶奶，我就是没睡好。最近事情有点多，这段时间我就先不下去吃饭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忙完再去找您吃饭，您看可以吗？”姜欢清了清嗓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是，饭总要吃的。”宋奶奶还想说什么，但她见到女孩坚定的神色，便作罢了。她一直认为应该给孩子留一点个人空间，作为家长不该干涉太多。宋奶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吧，那你有事随时找我啊！”

　　告别宋奶奶，路过厨房时，姜欢的视线移了过去。虽然从早起就没吃过什么东西，但她现在完全没有胃口。又回到刚才坐着的位置，她伸出手够到被丢远的手机。

　　评论还在继续增加，关于她的很多视频下面都开始出现了。姜欢把软件删了，仰躺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头顶的灯。

　　最后一块属于她的容身之处都被毁了，不管在现实还是虚拟中，她都无处可去了。姜欢开始认真地想，如果现在消失，有人会为她伤心吗？

　　啊，不知道呢。

　　半梦半醒间，天边都挂上了晚霞。姜欢摇摇晃晃地走到阳台上，伸出手想去触碰灿烂的霞，却抓到了一手空气。

　　她的脑子里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想喝酒。

　　厨房中正好有一箱之前买的啤酒，姜欢一直嫌酒太苦，难以下咽，就没怎么喝过。

　　但现在，她觉得，酒精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要麻痹了大脑，就没有心思想那些烦心事了。

　　姜欢靠坐在沙发下，一瓶接着一瓶地往下灌，喝空的瓶子被摆得东倒西歪，她伸了伸腿，不小心踢到旁边的瓶子，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手机又收到了一条消息，她眯着朦胧的眼，拿起来查看，又是“年”的消息。

　　年：打游戏？

　　姜欢的眼神清明了一瞬，很快又陷入迷茫中，她痴痴地笑了一下，关了手机扔回沙发上，又举起一瓶酒开始喝，嘴里嘟囔说：“打什么游戏呀，不打不打，我要-喝酒啦。”

　　放纵的后果是，到了凌晨，已经好久没疼的胃突然又抽了起来。

　　好疼，真疼啊，为什么胃里火辣辣的，是不是有刀子在扎。

　　姜欢伸出手攥紧了沙发，十指紧紧地陷入沙发的布上，在酒精的影响下开始低声抽泣：“好疼……不想动……”

　　但是，得吃药。幸好留了一些药在沙发前的小桌子上，就着早上倒的凉水，姜欢吃下了药。她伏在沙发上，一边等药效起效，一边无声地哭泣，像个无助的小孩。泪水很快浸湿了沙发，留下一大块水渍。

　　意识都迷迷糊糊的，姜欢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知道，等她睡醒后，整个人都带上了宿醉的后遗症，头疼欲裂。

　　**
　　宋子年健康的生物钟又准时把他叫醒，他第一时间先查看床头放着的手机，姜欢还是没有给他回消息。

　　他的眼神暗了暗，微微皱起了眉，开始回忆自己是有哪一步没有做好，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目的。除了这个原因外，他想不到别的可能会让女孩在一夜之间疏远自己。

　　可是，他已经很收敛了，到底是哪一步出问题了。

　　习惯性地早起一杯黑咖啡，宋子年一边吃早饭，一边打开视频软件，开始看姜欢的视频。

　　看着看着，他的眉紧紧锁起，他也看到了新多出来的那些糟糕的评论。

　　往下翻了翻评论，宋子年的脸色越来越冷，周身的气压也越来越低。这些人是从哪来的，需要查，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联系上女孩，希望她别做什么傻事。

　　宋子年的眼中闪过几丝担忧，他看了看手机，打开和女孩的聊天界面，试探性地发了一个“早”，女孩果然没有回复。

　　医院里的工作很忙，宋子年无法请假，他只能先给宋奶奶打了一个电话，听到宋奶奶说姜欢昨天没有来吃饭，他捏紧了手机。

　　努力让自己专心坐完诊，一到中午的休息时间，宋子年就急匆匆地往车库赶去。

　　他需要立刻见到她的女孩。

作者有话说

　　黑子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