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垢》柠屿熙

2、算命之人

　　老奶奶一边闻言皱眉问道:“这算什么卦？”一边请禤未羑等人进来。老爷爷也一边一手把玩着铜钱，一边起身反问道：“怎么，不信？”
　　“不，不，不，你的话问来都往，我怎敢不信。”老奶奶笑着推辞。
　　老爷爷年纪大了，和老奶奶一样，白发苍苍的，声音略有沙哑。起身时，还不断用空闲的手捶着自己的背，慢慢地抬起头来，想看看来者何人。
　　正巧，禤未羑刚踏进门槛，就下意识地抬头。这一抬，便和老爷爷四目相对。这一对，他也愣了，那一瞬间，禤未羑只觉得眼前之人好生熟悉，却偏偏这脑子跟他作对，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那就再思考思考，打量打量。他的突然停下，让林清夜猝不及防。这一个突然再加上衣服本身就有点长，要不是他机灵，立马停下，估计要摔个底朝天，然后天看着他，他看着天。还要连累冉沐尘一起。
　　随后，疑惑地看向禤未羑，不明白为何停下。只见禤未羑若有所思地盯着老爷爷看，自己也跟着看起来了。心想：这不就是那位么？他在看什么？
　　老爷爷被一个人盯看，无所谓。但是，他的情况是同时被两个人盯着看，总觉得有许些不适。心道：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唯独这场面我是真头一回见。还有，老婆婆呢，她怎么不管管？
　　老爷爷此时还不知道老奶奶在想什么，不然指定崩溃。她在想：不愧是我家的老头子，到老了还是这么迷人，不妄当年我嫁给他。要是儿子能话到这时，肯定跟老头子年轻时并肩，说不定还要比他帅。老奶奶即暗喜又可惜，脸上表情更加复杂。
　　老爷爷被俩人一直盯着也怪不好意思的。于是，便干咳两声连忙笑道：“啊呦，光站着是哪门子事呀。再说，你们肩上还有一个病人呢，是吧，还不赶快把他放到床上去。”
　　两人这才清醒过来，半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进屋内，关上门。将冉沐尘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老爷爷心里吐槽道：“拜托，别搞错了。不好意思的人是我！一个大老爷们被两个男人盯了半天，啧啧啧，此事若是传出去，我颜面何存啊？现在的年轻人，唉！
　　禤未羑倒是没发现什么，只觉得师兄这一天怕是没吃多少吧？自己和林清夜带着他跑了这么久，头上竟只出了些细汗。很快，他又往另一个方面想：是不是自己的力气太大了，可是林清夜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力气也并不大啊……
　　另一边，林清夜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心想有人是不是在骂自己？
　　老爷爷见两人不再像盯着猎物似的看着自己，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想着:救人要紧，救人要紧。他走向床边，禤未羑见一双脚停在床前，便抬眼看去，又跟老爷爷的目光对上。老爷爷似乎被盯成了后遗症，害怕再次被盯。慌乱解释：“啊……我略懂些医术……。”他之后的话也没说下去，不过禤未羑也懂得那意思了，连忙让开。
　　老爷爷绕着他坐了下来，为冉沐尘把脉。禤未羑便在一旁站着。幸亏老爷爷把脉把的认真，不然他又要尴尬了。禤未羑像是小孩子气似的，眼睛又忍不住看向了老爷爷的脸，大有不认出目光就不离去的意思。今日还偏要从自己的记忆中翻出在哪见过他。
　　林清夜倒是不一样，并不追究。他环顾了这间屋子。这间屋子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两个板凳，两个柜子，一书架，书架上有几本书。跟外面的院子一样，虽有些破败，但很温馨。可以看出这两老口子过得非常幸福。
　　老爷爷许是算卦算习惯了，给冉沐尘把个脉也要不经意地算个卦。突然发现这人竟不是他能救的。老爷爷那深深的皱眉又加深了许多，眼睛眯的更小了。
　　禤未羑本来就看着他，见他的这些面部表情后，不禁也跟着担心起来。神情也更加担心紧张，低下头忐忑不安的等着老爷爷的结果。
　　过了许久，老爷爷才把手撤回。这回，可不再禤未羑看着他了，而是他百般复杂地看着禤未羑。禤未羑个人认为被别人看几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人家还是前辈，便任由着他看着自己。自己也静静地等待着老爷爷说话。
　　老爷爷几次低下头又看向他，几次话到嘴边又被咽下去，欲言又止的样子，把禤未羑等的心脏像装了加速器似的差点吓死。
　　老爷爷才要正式开口说话，突然“吱——”的一声，屋门被打开了，一股凉气涌进。又“吱——”的一声被迅速关上。这一操作，把禤未羑吓得差点跳起来。惊慌的朝门口看去。不知何时出去的老奶奶现在端着两碗姜汤回来了，她小心翼翼的将姜汤放在桌上：“大下雨天的，你们一定都淋了雨，这两碗姜汤就趁热喝吧，别弄感冒了。”
　　禤未羑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才把心放下来，只听一边一直沉默的林清夜笑着道谢：“谢谢，麻烦了。”老奶奶也笑了，看着林清夜端着姜汤送到嘴边，提醒道：“小心点，烫。”林清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只觉得眼前事物变模糊了，眼框里似乎有什么。他点了点头，努力抑制不让它掉下来。可它啊，就是不听话，想要自由，偏要掉下。林清夜连忙不管不顾的把那姜汤喝了，并将碗高高举起，以此来遮住自己的脸。
　　禤未羑哪能不知道林清夜在哭呢？心里也不好受，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美好，可他却经历了如此的事……他们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怎么能不难过？现如今还有个人命在旦夕呢。禤未羑沉默了，他有好多问题要想。比如：如果师兄死了，他们该怎么办？他们该何去何从？……
　　老奶奶见禤未羑迟迟没有喝那姜汤，便道:“怎么了？姜汤要趁热喝才有大作用，快喝吧！”禤未羑闻言勉强的对老奶奶笑了一下，随后便听她的话把姜汤喝了。
　　老爷爷此时也开口说话了。“这人的病我无能为力。”老爷爷开口说话的时候，禤未羑的头抬了起来，林清夜喝姜汤的动作也停了。可听到老爷爷这么说，两人都垂头丧气，禤未羑继续看着他，林清夜喝姜汤喝的更快了。不出所料他呛到了，老奶奶赶忙帮拍了拍背：“慢点，慢点。”禤未羑心里自我安慰道:老爷爷只是略懂医术，无能为力也不能怪他。再说他帮了我们这么多忙，也麻烦了。
　　在林清夜的咳嗽声和老奶奶的拍背声之下，老爷爷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一个人能救他。”听到这个好消息，禤未羑顾不上自我安慰，林清夜也顾不上喝姜汤了。几乎同时问道:“是谁？”老奶奶也看向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