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17度》睡不着喝点威士忌

3、聊天儿

　　李青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百灵了，偶尔和父亲一起吃饭的时候，向父亲试探需不需要叫百灵一起吃饭，结果父亲都直接叫李青不要去打扰百灵，说晚点百灵会起来吃的，可是李青即使看书看到半夜十一点，都没有听见百灵房门的动静。
　　李青思考着这几天和父亲聊过的关于百灵哥的对话内容，觉得父亲是一定知道且肯定百灵哥是在家里的，但却好像不允许自己去找他，甚至自己也没有去开过百灵哥房间的门确认，更让李青担心的是在意百灵哥一直不出房门难道不会饿死吗？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吧？李青不敢想，却老担心出什么事。
　　最近父亲回家的时间都很早，所以李青想着过两天就周末了，等父亲出门买菜的时候再去敲敲百灵哥房间的门，看看百灵哥到底在不在家，又为什么不出门了。

　　周末，李青起得一直很早，但今天他要比父亲起得更早，醒后就一直在被窝里装睡，直到听见大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后，李青才走出房间，走到玄关处，确认了父亲真的不在家里后，便赶忙移到了百灵的房门前，立刻敲了好几声。
　　李青觉得自己仿佛像在演什么警匪片似的，在家敲个门还得确认家里家长不在。敲了好几下但房间里却一直没有人应声，李青有不好的预感，立刻去转动门把手却发现房间门已经从里面被上锁了。
　　李青边敲边着急地喊，“百灵哥？百灵哥你在吗？”敲着喊着大概两三分钟的时候，李青似乎听见房里有一些动静，但还是没有人应声，李青越来越着急，“百灵哥我这就找人报警帮忙！百灵哥你等等我啊！”说完李青就想去找邻居帮忙报警。
　　“别！”屋内传来百灵的声音，声音没有很大，还带有明显的虚弱。李青折回百灵的房间门口，侧着脸靠在房间门上，“百灵哥你怎么了？你还好吗？我都好久没看你出过门了！”
　　“小青，我有点不舒服，所以才不出去传染给你们....我过几天就好了。”百灵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出来的时候，李青还是觉得不对，告诉百灵既然不舒服就应该立刻去医院，说着又想跑去敲邻居家的门打120.
　　“我没事小青！！我就是不想出房门，我有吃有喝！”百灵不想让李青老想着给自己送医院去，硬是给自己声音提高了一些，还假装自己情绪状态很好的样子，“过几天我就出来啦！放心吧！”
　　李青觉得完了，他不知为何会想到是父亲把百灵关在屋子里的这种情况，开始有些紧张，“百灵哥，要不你开个门吧。要是你没法让我确认一下，我会多想担心的...”
　　李青的试探和关心没有得到回复，百灵表示自己现在实在不方便，但李青越想越坏，执意要进门确认，并保证自己身体素质好，不会被传染的，要是察觉不对还可以及时带着百灵去医院。
　　“咔哒”一声，房间门解锁了，百灵缓缓打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百灵站在李青的面前，微微俯视着李青。
　　房门全打开，仰头看了看自己的百灵哥，李青傻了眼。
　　李青此刻看见的百灵，并不是李青之前看见的样子。眼前的百灵一整只右手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红色翅膀，百灵想极力将翅膀藏在背后，奈何还是特别显眼且震撼！还有百灵原本洁净的两边脸颊上还长出了一跟跟小片的羽毛，右眼皮上也有长出一两根小片的羽毛，甚至连两颗眼珠子都是全黑的，像恐怖片里经常出现的鬼，他们的眼珠一般都是全黑的。李青看着这一幕，怀疑自己是不是睡蒙了，直直愣在原地。
　　百灵看李青似乎是石化了一样杵在门口，便向后退了好几步，邀请他进门，“要不...进来？”
　　李青被百灵的声音拉回了现实，看着眼前的百灵还是刚刚看见的那个样子，反应过来百灵刚刚的话，小心翼翼地向房间里移动，有一刹那他想到百灵会不会吃了自己，但自己的脚还是不自觉地在向前踏。
　　百灵没有关上门，而是自顾自地用左肩斜靠着墙，坐在冰凉凉的地板上，也不管李青回没回神，在想些什么，开始自顾自地讲起自己的事情。
　　百灵是个孤儿，但收养他的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妻，他们将百灵当作天使，当作上天赐给他们老两口的礼物。但他们也一直教育着百灵，让他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他的秘密，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的，只有他是特别的，但特别的人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尤其是百灵那个时候年纪还小，所以老人家都是连哄带骗的让他守着，百灵也听话，所以一直没让任何人知道自己不一样。后来是百灵上课学习人体生物知识的时候才彻底认识到，原来自己和身边的人真的不一样，但大多时候又是一样的。所以为了避免自己哪天一不小心露馅，百灵和自己的养父母都认真记着自己的变身周期，以及每次变身后的的具体变化。
　　百灵说自己最开始的几次变身都没什么人类的特征，就是一只红色的鸟，体型会比许多的鸟都大，随着年龄以及百灵见识和知识的提升，他却找不到符合自己“原型”的自然界物种，很疑惑，又很无奈，还担惊受怕了好几年。在那几年里，自己的养父突然就去世了，而自己的养母也在养父走后日渐消瘦，脸上的笑容也相比从前少了许多，甚至到最后就连养母也离开了自己。百灵很难过，但养母走前要他挂念好自己，要他不要害怕自己的特别，劝导百灵接受并认真地对待自己，爱惜自己，劝导他坚信自己就是上天的美好礼物，是美丽的天使。
　　之后的百灵独自一人学习，生活，去交友，去体验世界的不同，去帮助不同的种类，去认真地爱惜自己。百灵说本来这个秘密藏得好好的，谁都没有告诉，但遇见李青的父亲真的是个意外。他和李父是在去云南旅游时认识的，两个人是在一个旅游团，一路上聊着聊着才发现自己和他居然聊得这么开心，觉得碰上了难得的知己，两人便添加了联系方式。后来旅游结束了李父隔三岔五地就跑来找自己玩，有时候是游戏，有时候是吃饭。百灵回想到这里的时候，眼珠恢复成人类的眼珠模样了，有瞳孔，有眼白，李青也才发现，原来他背后也有一些羽毛，裹在百灵哥这件宽松的睡衣里。
　　百灵说那个时候差不多天天都和李父见面，白天不见晚上见，要是太累了李父还能赶到自己的家里见面，还给煮饭，简直就差搬过来和自己一起住了啊，结果百灵还真就这么一吐槽，李父就立马回家打包好行李半夜出现在了百灵的家门口。
　　百灵表示自己那时候睡眼惺忪的，还以为李父只是因为什么原因过来寄住几天，结果隔天李父做好了早餐后，就在百灵吃早餐的时间里展示了自己做的一份关于两人一起居住后百灵的获得的好处的PPT，结尾还带上了一份李父为自己制作的一份奴隶条款，里面的意思就是只要能住一块，李父可以既出钱又出力，而且拟好的合同还是具有法律效益的。
　　或许是被李父的这一系列操作给整蒙了，又或许是被李父的诚意和执念打动了，百灵从那之后起在家便享受上了仿佛半个皇帝般的生活，结果两人的感情还越来越好了。但最出人意料和感动的是有一年，百灵变身的时候发了高烧，用尽最后一点思绪开了自己的房门，结果后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脚丫还是爪子的模样，但此刻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额头上敷着湿毛巾，百灵说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不可能不害怕，但他没什么力气动身，那时候脑子里还想着那些把自己绑到实验室里的人还有多久会到等等，前前后后时间不多想的却不少。
　　百灵眼泪汪汪看着天花板，想着自己要没了的时候，李父端着碗粥从眼前出现，然后将粥放在茶几上，用和平常没什么差别的语气问他感觉如何，手头上还一边给自己换下新的冷冰冰的毛巾敷在额头上。百灵告诉李青自己那个时候都惊呆了，比李青刚刚看见自己样子的时候还要惊呆。但是百灵没有放松警惕，问李父要了口水喝，问李父做了什么，问李父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拖走......结果李青的爸爸云淡风轻地表示自己就帮百灵抱出房间后擦了个身，帮忙拿了套新睡衣穿后就去熬粥了，也没出门买药，就等着自己醒来喝点粥。
　　听到这里别说是百灵了，连李青都蒙了，觉得自己老爸遇上这么特别的事情还能这么淡定，是个牛人啊。
　　百灵说后来自己恢复好人类的状态后，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但是什么可怕的消息都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从那次变身之后，自己每回变身恢复期间也都没有再一直待在一个房间里了，而是会在客厅看电视或者运动等等，前提是拉上了窗帘和锁上大门，至于大门钥匙李父自己有，而且还一直坚持了自己制定的奴隶条约快十年，百灵早就完全放心了。
　　这次的变身是因为家里多了一个新成员，想着李青还小，怕被吓着或者不能接受，所以就重新在房间里等待着变身期过去，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还是会出房间门透几口气的，拿些宵夜吃。
　　李青听着听着百灵的故事，发现百灵脸上的羽毛已经完全消失了，这张脸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百灵哥的脸，手上和背上的羽毛还在，甚至还会随着空调吹下的冷风微微飘动，起起伏伏。
　　“百灵哥，你变成什么样子，你也都是我的百灵哥！”李青回想起刚刚百灵那被黑夜笼罩的眼眸，觉得那仿佛透亮如明镜，温暖如光，恐怖片里的那些压根没法比。

　　“咔”话音末，大门被钥匙打开，李父双手提满了一堆食材，正思考着中午是做鱼汤好还是做鸡汤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