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者浮屠》知其不奈何

5、我真想再送你一顶绿帽子

　　孙季明一个侧身将俞一白带出了酒店房间，朝着自己的车跑了过去。
　　瞿城溪看着空荡荡的酒店房门，仍然下意识里软弱无力的用着明显不受控制的嗓子喊着季明哥这三个字。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依赖孙季明惯了，哪怕是这种时候。等他怔愣着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狠狠的嘶吼着打在了沙发上，他怪自己不争气，也委屈自己怎么会这样的，他不想这样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跟俞一白就成了这样的？
　　四季私立医院里，俞一白在病床上醒了过来，并且也看到了面色如常好似并无任何异样的孙季明。
　　"我给你做了一些常规检查。"
　　"你现在的情况我建议你——"
　　孙季明的话很快就被俞一白打断了。
　　"谁同意的？我拒绝接受任何检查。"
　　俞一白起身去找地上的鞋子，一副现在此刻就要从这里消失的样子。
　　"你的检查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不会有任何别的人知道你的情况，包括瞿城溪，只要你不愿意，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对不起，我调取了你的就医记录。"
　　"我只是想尽快的了解你的情况。"
　　"我看到你在三个月前，就医结果显示是肝癌。"
　　"以医生的视角来说，我会建议你尽快化疗。"
　　孙季明眼神清醒的注视着俞一白，他的白大褂在提醒他应该做什么。而他的白大褂却没有及时的提醒他不应该私自查看未就诊病人的就医记录。
　　"对，尽快接受化疗，没准能多活个四五年是吗？"
　　俞一白清冷的注视着孙季明。眼睛里没有挑衅，也没有不甘，好像就只是在诉说着某一件事实。
　　孙季明的心被刺痛了一下，26岁的孙季明面对着21岁的俞一白头脑里空白了一瞬间，但是心脏却很难受。
　　后来他形容那一天的那个时刻是他这一生中最不像孙季明的时刻。
　　"需要我提供帮助吗？"
　　漫长的沉默过后，孙季明平静的说着。
　　"你现在放我从这里出去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俞一白自己已经穿好了鞋子，他已经准备好随时从这里离开。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孙季明放了行，人是他带来的，他必须亲自将俞一白送回去。俞一白果断拒绝了孙季明，但孙季明依然很不像孙季明的把他硬塞进了车里。

　　哈大的宿舍楼下，孙季明的车停了下来。他望了一眼宿舍楼，又把眼光收回来。车里的锁他很长时间都没有打开。
　　"不回家吗？宿舍的环境其实对你不太好。"
　　俞一白等得太过漫长，已经开始不耐烦。孙季明抿唇打开了车锁，俞一白快速的开门下车，坚决的态度绝不拖泥带水。
　　"等下，这个给你，我叫孙季明。"
　　孙季明追下车把他车上的白大褂披在了俞一白的身上。俞一白身上的痕迹在夜色下已经不太明显，但这里是学校，被人看见还是不太好。
　　俞一白要比孙季明矮上一个头，孙季明的白大褂把俞一白立即遮掩的严严实实，孙季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昏迷的时候我在你的手机里存了我的电话也加了备注。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季明哥，你以后……"
　　"孙先生，我没有以后。"
　　他没有叫他季明哥，他叫他孙先生！
　　孙季明在一天里又一次沉默住了。
　　他没有叫他季明哥，他不愿意。
　　他没有以后，对啊，他没有以后。
　　俞一白走了，进了宿舍楼，孙季明愣在那个背影后面好久。他调整了下呼吸，快速的上车准备离开。
　　汽车引擎还在发动着，突然间他的车窗玻璃受到外力撞击碎裂了。他看到了怒气冲冲的瞿城溪，他手上的那个棒球棍还是他送给他的。
　　以前的孙季明或许会想要下车安抚一下眼前的这个混小子，现在的孙季明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轰足了马力，仿佛想从瞿城溪的身体上压过去。
　　瞿城溪没有后退，孙季明倒车，手刹甩尾一气呵成。轰隆而出的汽车声越来越远，孙季明离开了。
　　这样的孙季明让瞿城溪很陌生，也很不适应。
　　回到宿舍寝室的俞一白趁着没人赶紧换好了长袖长裤，只要没人手欠去扒他的衣服，别人什么也没不会看到。他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去机洗，他的书桌上摆着他已经叠得整整齐齐的白大褂，他看到那上面清晰的绣着四季私立医院—孙季明的字样。
　　他拿出手机，看到了孙季明的备注，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孙季明的三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只是不知道孙季明这个人是出于什么心情把这三个字居然置顶在他的手机里。
　　俞一白皱了一下眉，伸手把桌上的白大褂扔进了垃圾桶里。
　　孙季明没有回家，而是又重新回到了四季私立医院，他在他的办公桌上仔细查看着一打病例，他很认真的翻看着，他找了很多书出来，仔细备注分析，可每一次的结果都一样。但他没有失望，他只是不断的扩大搜查整理的范围。
　　哈大的寝室楼熄了灯，俞一白疲惫的躺在自己的床位上，他的两个室友也各自准备睡下了，瞿城溪今天依旧没有回来，他的铺位在寝室里空荡荡的像个幽灵，显得与其他三块各自隔离起来的小世界格格不入。
　　半夜里，俞一白从睡梦中惊醒。有人爬到了他的床上，用东西捆住了他的手脚，是瞿城溪，有些醉熏熏的瞿城溪。俞一白刚想张嘴，瞿城溪就用毛巾堵住了他的嘴。他发出不了声音，但可以制造一些动静，俞一白果断的挣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