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江挽月番外上 ...
-
再次见到祁正，是个意外事件。
同事见到的还有夏藤，以及那个差点就要和他在一起、占据了我高三下半学期的男孩，当然现在应该用男人称呼他——秦凡。
旁人可能永远无法猜到，我这种生活中迈出的每一步都是按照早一定好的计划行走的人会有怎样的学生时代，其实，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毕业后进入工作单位，我对自己的要求一度到病态的地步，我不允许自己犯错，不允许意外、未知、不确定。我追求万无一失，做足准备才会安心。我认准的事不论通过什么方法也要做到，如果需要我做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对我更有利的那一方，哪怕代价是，我被大学同学讨厌，被工作同事孤立，没有娱乐类社交，但我的老师和领导重视我，我把维持无用人际关系的时间用来搞定客户，扩充人脉，这才事我要的。
我要过，我想要的生活。
外调去海市的通知下来那天，我盯着城市的名字愣了许久。
海市的分公司刚建立，一切都是未知数，看起来是我挑大梁，其实是扔过去做实验。如果不成功，我在这边打拼得到的都会变成一场空，等于赌上这一年和未来几年，去一个全新的环境从头开始。
不难想通公司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领导觉得我有用，而我又是一个人际关系淡薄的人，不需要考虑我的感受。换成往常，我或许会去据理力争，拒绝这次外调，可是看到城市名，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海市，是在昭县时的我，最向往到达的地方。
因为，有个朋友来自那里。她来的那一天，我的生活也被搅起了风浪。
我第二次来到电玩城发泄的时候，被一伙痞里痞气的人纠缠，他们堵着我不让我从赛车座位上下来，硬要我和他们玩一局，如果输了，就和他们一起吃顿饭。
昭县这种混混模样的人很多，偏僻乡下，多的是没文化不识字的人。我最烦这种人，所以我早就做过打算，绝对不要留在这个破地方。
说话间，那群人里有人动起了手，要再次搭在我的肩上时，那只胳膊被人狠狠的捏住扯了过去，那个角度，且不用说用了多大的力气，这个小混混十有八九会关节错位。
我看着来人，慢慢将藏在手心的尖锐发夹放回口袋里。
小混混哀号着喊“我错了，我错了”，他还是没松手，只是看着我，说：“江挽月，你平时不是特能踹人吗？老子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说：“他的胳膊要断了。”
秦凡冷笑了一声，又是一拧，小混混变成对我鞠躬的姿势，秦凡说：“给她道歉。”
小混混很有眼色，马上道：“对不起，对不起……美女饶了我。”
我觉得聒噪，也不想被围观，直接走了。
我才不稀罕。
秦凡追出来，胳膊搭上我的肩，我转生就是一脚。秦凡倒吸着凉气瞪我：“你不会觉得我比那群人好惹吧？”
我双臂环抱，问：“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不好惹，祁正没来之前，昭县一中秦凡称王称霸。
他是祁正唯一愿意接近的朋友，因为他们俩“不打不相识”。祁正转来那周，他们俩打架打得翻天覆地，最严重的一次，班里的两个花盆都碎了，秦凡抢在祁正之前拿起第三盆，但没砸出去，生生挨了他一拳，倒在地上。
那盆花是我带来班上的。
我说不上对祁正的感觉。
他和这里的人不一样，就算他混在他们其中，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和他成为同班同学一年，如果不是有人主动，他几乎不和女生讲话。
我是班上第1个和他说话的女生。他没有校服，周五放学，我把江澄阳的另一套校服放在他桌子上。那时候班上没有人，也就没有人看见。
周一升旗仪式结束，我去厕所洗手，准备出去时，那些进来的女生都在低声讨论什么。
我走出去，有人叫住我。祁正把衣服扔给我，转身要走。
我问：“你怎么知道是我给你的？”
“猜的。”他回头身上已经换回自己的黑外套，“看来猜对了。”
我捏着衣服。
如果一定要问我是什么感觉，姑且算是吸引吧。
我想知道，他这样的人，最后是怎样的结局。
我一直以为我会和祁正有些什么，或者说，我对他是不一样的。因为在这个班，这个学校，我找不出第2个应该和他站在一起的女生。
他是个没耐心的人，无视别人的好意，甚至有时不太懂得尊重和礼貌。我原是应该讨厌他的，可是我做不到。
他对我很客气，我以为我是特殊的，后来才发现，因为我是江澄阳的妹妹，而且秦凡对我有好感。
他对朋友有着近乎执着的仗义。谁对他好，他就对那个人好。所以他的坏脾气，会因为他们稍稍收敛。
例外是高三那年转来的新生。
他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一来就惹到了班上的坏女生，没有人为他鼓掌，她也不在意。
她很漂亮，高傲，不屑眼前的一切。透过他，我好像看到了第一天来到这里的祁正。
我很庆幸那天祁正没有来学校。
很快，我就发现自己错了。
和他作为同班同学一年，我第一次看到祁正肆无忌惮的对待一个女生。他没有顾及江澄阳，没有顾及沈奶奶，谁都不顾及。他不仅主动和她说话，还要招惹她，让她生气，做尽各种各样过分的事。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样的，可是作为旁观者，祁正……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不怪同学们打趣他们，夏藤来之前，祁正在班里话都懒得说。
台球厅事件后，我要秦凡必须交语文作业。他带我去找祁正，要说他没有想看我出丑的心思，我不相信。
秦凡说我报复他，我不反驳。我人生的难堪场面之一由他亲手促成，我为什么不能报复。
那天之后，秦凡每天来班里，第一件事就是把语文作业摔在我桌子上。
有天放学，他和一个女生在路上打闹，女生后退时撞到了我。他笑嘻嘻的转过来看我一眼，然后打了他一下，说：“你看，你害我撞到别人了”。我什么也没说，走过去两步，他在后面问：“你没看见我？”
我回过身，女孩看我的目光马上带上些许微妙的敌意，我扫了眼，她胸前标着班级和姓名的校牌，对他说：“秦凡，我高一的语文书找不到了。”
和他们一起去过游戏厅后，我自己又去过几回。说不上为什么，我想我是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我被混混纠缠过后，秦凡时不时会出现在那里，他有时候不会理我，只和自己的朋友玩，有时候也会来和我说话，教我玩些其他的项目。
没有奇怪的人再来烦我，这是好事。
秦凡始终没有问我为什么一个“好学生”会出现在这里，或许他发现我需要释放压力，或许他不关心，或许他怕惹怒我，我就不再来了。
昭县下第一场雪的那天，秦凡打趣完夏藤走回我的身边，我说陪我走走，他说好。
我们朝着和祁正相反的方向走，我说祁正跟人打架了，秦凡说他看出来了——祁正脸上有伤，但是其祁让夏藤堵他，证明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不问。
那是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
他说他没想到我会和夏藤合作：“你们女生不是嫉妒心挺强的吗？”他这么问。
我说我是嫉妒过她，但我对她讨厌不起来。
就像我对刚来时的祁正也讨厌不起来一样，我喜欢他们那股不服输的劲儿。
“那你讨厌我吗？”冷风刮过，秦凡的话和雪一起落下。
我接过一片完整的雪花，看着他完全融化在我的手心，我说：“讨厌过。”
他在旁边骂了句脏话。
我合起手掌：“秦凡，我不会留在这里。”
所以，如果可以，我们一起离开吧。
高三那年的冬天无比漫长，班上多出一个空位，祁正的话越来越少。江澄阳和秦凡想了很多办法逗他，但他不仅不会笑，还会发火。
寒假结束，秦帆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认真复习的架势震惊了很多人，他经常来问我题，还会借着我的笔记看。
我有时会没追求的想，时间如果能停在此刻也挺好的。
可惜时间从不遂人愿。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江挽月番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