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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最后,林秀还是成功被抱下屋顶了,因为家里还需要人煮饭。

      “水还没开就放米,你会不会做饭?”

      “文火慢熬……”

      “我头一次见有人把豆腐切得那么碎。”

      ……

      林秀已经心平气和,照着她的要求慢悠悠地把饭做了一遍,粥确实煮得平时更加浓稠软烂。

      “这豆腐的品相真差。”她嫌弃地吃了一小口,“淡而无味。”

      “晨时需食清淡,伤者更宜清淡,您就老老实实跟着我吃些粗茶淡饭吧。”林秀老神神在在,反正他不挑食。

      越流殷拌着肉糜喝了口粥,摇摇头,道:“家常小菜都做得如此寒碜……”

      “您教我呗,我悉听尊便——等您伤好了,让我尝尝您的手艺。”

      那方沉默良久,最终崩出一个:“切。”

      接下去,林秀的厨艺与日俱增,越流殷挑的刺越来越少,虽然依旧还是会嘲讽他口味淡。

      周嫂子是个热心人,时不时就带些地里刚收的瓜果时蔬来林秀家坐一坐,随行的还有她儿子。

      每当这时候,越流殷就躲在后院里,在凌霄花下乘凉。

      “笃笃笃。”

      是敲门声,而林秀刚出门,想必不是他。

      她悄着步,小心凑近。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了。

      “林相公在吗?”

      这声音极具特色,有种江南女子独特的侬声娇语,也别有一分中年妇女的敞亮。

      越流殷默默转身欲走。

      “哎呀!林家闺女!快快快,来开个门!”

      闻言,越流殷转身的脚顿了顿,回头一看,却见周嫂子正扒着门缝看她。

      被发现了。

      她认命般地去开门,门一开,周嫂子就握住她的臂膀,把她弄得浑身一僵。

      “瞧这闺女,长得多标志。”周嫂子笑得像朵牡丹花。

      “您,您想干嘛?”越流殷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她总算放下了手,又拉上了一个壮实青年,“我家老李刚宰了一头猪,这不是想着姑娘你受伤了吗,就挑了只蹄膀——啧,成喜!转过来!怎么跟个姑娘似的。”

      皮肤黝黑的青年抱着荷叶包着的蹄膀,扭扭捏捏转过了身,脸上黑红黑红的。

      他偷偷看了她一眼,脸红得更像颗乌桃,黑里透红。

      越流殷没见过这种阵仗。

      她自小随着父亲从军,军队里都是些粗野奔放的叔叔,大大咧咧地喝酒谈天,直来直往,回京后,她仗着皇帝的恩宠无法无天,京中也没什么大家闺秀名门贵女与她来往。

      于是,面对这位热情的大娘和害羞的青年,她尴尬得不知所措。

      周嫂子也不进去,笑眯眯地拉着她儿子的手,介绍起来:“我家儿啊,今年恰好及冠,老实能干,别看他黑,这都是和他爹干活晒出来的!”

      越流殷干巴巴地接了句:“您儿子真好。”

      周嫂子笑得更开心了:“哪有,这小子太老实,连姑娘都不敢看,人家这时候都成家了,我家小子连媳妇都没影儿呢!”

      “娘——”

      越流殷僵着脸笑了笑。

      林秀提着菜篮子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越流殷窘迫的样子,这场景多稀罕,可不得好好看热闹!

      然后他低估了习武之人的五感,刚往拐角一迈,就被她用眼刀捉个正着。

      此时,周嫂子也顺着越流殷的视线看到了林秀。

      “呦!你爹回来了!”周嫂子总算被转移了注意力。

      林秀摆出了一副稳重的样子,大跨步向前,对周嫂子做了个辑,道:“嫂子,我家闺女有些怕生,待客不周了。 ”

      “哪有,我嘛就是来送个蹄膀,给你家姑娘补补,一会儿就走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

      两人又互相推脱了一番,越流殷寻思着自己可以走了,两只脚又偷偷往后挪,但林秀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乖女儿!”

      越流殷瞪了他一眼。

      “还不跟大娘说声谢谢。”

      “哎呀呀,不用客气!”

      周嫂子嘴里说着不用客气,眼睛却期待地看着越流殷。

      越流殷嘴巴动了动,嗫嚅了好一会,才僵硬地说了声:“谢谢。”

      说完,立马转身飞回了屋里。

      周大娘对着林秀面面相觑。

      林秀哈哈一笑:“您别见怪,她胆子小。”

      “哎呀,胆子小招人疼啊!”

      ……

      周嫂子家的猫经常爬墙头。

      凌霄花怎么都开不败,小猫儿就踩着藤枝使劲儿耍,橘黄的影子蹦蹦跳跳,有时碰上一只蝴蝶,注意力一分散,又跑去捉弄别的。

      越流殷在下面仰着头看,她不好出门,唯一的乐趣就是站看猫,也好防止它摔了。

      林秀拎着猪蹄进了后院,见她还在看猫,问道:“周嫂子送的蹄膀,你不过来看着我做?”

      “咻”的一声,一枝带着花骨朵的凌霄花茎直直插进他脑侧的白墙上。

      林秀心有戚戚,心想:这丫头的伤料是离痊愈不远了。

      暮去朝来,乌飞兔走,越流殷伤势大好,手上甚至都没留什么后遗症,活动自如。

      之前听说和春堂有卖祛疤的药膏,他又特意花了重金去买,如今越流殷的手光洁得就像是没受过伤一样。

      “你这手可算是好了。”林秀得意地捋捋乌黑发亮的胡子,“老夫总算可以尝尝越姑娘的手艺了呢!”

      她挑眉:“你也配?”

      “怎么不配?老夫都为姑娘下了近两个月的厨了,越姑娘难道还吝啬这一道菜吗?”

      林秀靠着身后的躺椅,大爷似的躺下,挑衅地看着她。

      “难道受了伤后,越姑娘的手艺大不如前了?”

      越流殷成功被激到了,她“呵”了一声,白了他一眼,利落地转身,去厨房了。

      林秀见她真的进厨房了,从躺椅上一跃而起,迅速搬好小板凳小桌子,就等着菜上桌。

      没过一会,越流殷又出来了,对他冷冷丢下一句话:“过来生火。”

      唉,看来还是逃不过劳碌的命。

      江南的雨借着迟暮的荷风打在了屋檐上,顺着青黑的瓦片,消散在了风中。

      不多时,雨点儿越来越大,檐下像是串了层珠帘,一颗一颗,断了线似的,被丢在了青石板上,滚到了路边的泥坑里。

      消了暑热的雨天里最适合吃饭。

      越流殷就做了一条清蒸鱼,一份青椒酿肉。

      两道菜,两个人够吃了。

      鱼的做法是很体现技巧,鱼刺儿都给去干净了,花刀打的十分漂亮,刀刀流畅,□□张得跟花瓣似的。

      盘子上的鱼看上去依旧完整,鱼背上放着几段碧绿小葱,搭着浓稠的奶白鱼汤,养眼又可口。

      林秀不喜吃辣,就挑着鱼下口。

      一小块鱼,晶莹剔透,弹滑可口,清蒸的做法最大程度地保持了鱼的鲜味,越流殷的天赋也在这道鱼里面体现得淋漓尽致。

      林秀平日也会做鱼,这一对比,这道菜不论是味道还是品相都把他甩了一大截。

      “鲜不鲜?”

      “鲜!”

      “好不好吃?”

      “好吃!”

      “那就多吃点。”她意味不明地笑了。

      可惜林秀埋头干饭,并没有看到。

      后劲上来了。

      喉咙里似有火烧,往上直蹿。

      “怎么感觉……有点辣啊……”

      “鱼肚子塞了辣椒啊。”

      “你不早说!”

      “跟着你吃饭,胃都淡出鸟味了,我犒劳一下自己怎么了?”

      越来越上头,林秀拿起旁边茶壶往嘴里猛灌,胡子下的脸被辣成了火红色,眼睛被逼出了泪意。

      “老匹夫,把胡子剃了吧。”越流殷双手撑着头,兴致勃勃地说着。

      “干嘛?”林秀反射性地护住胡子,“想都别想,老夫拿药养了好几年呢!”

      “切。”越流殷不屑一笑,“我只是想看着你被辣惨的样子下饭!”

      “你变态吧!”

      “你就当是吧。”越流殷夹起来藏在鱼肚中的红辣椒,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对了,你可以尝尝另一道,不辣的。”

      林秀带着冒烟的喉咙,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小片青椒。

      奇怪,甜丝丝的。

      ……

      雨天清爽,林秀躺在摇椅上,扇子盖着脸,摇椅随着雨的节奏晃,提前过上了老年生活。

      美中不足的是他还有个没上没下的“女儿”。

      越流殷踱步到了他身边,扯下了他脸上的扇子。

      “您有何贵干?”林秀眯着眼问。

      “我要回京城,你准备一下。”她负着手,脸上没半点不好意思。

      “呦,您还对瑞王念念不忘呢。”

      “是又如何?”

      “他都要杀你,你还想自投罗网?”

      “我要问个明白……”

      “雨太大,我没听见。”他翻了个身,不想管这事。

      她突然靠近他的耳朵:“你要让我这样说?”

      对方的发丝碰到他的耳廓,吓得他快从摇椅上滚了下来。

      幸好,越流殷即使提住了他的领子。

      她居高临下地逼近他,说:“我、要、回、京、城。”

      这像是个通知,更像是个威胁。

      林秀选择再挣扎一下:“没钱!”

      “我不信。”

      “我带你来江南!给你治病!买房子!买各种东西!你觉得我还有多少钱?”

      说出来林秀就更加心疼,都是钱啊!这个小白眼狼!还记着瑞王!

      “我会还你。”

      林秀的一番控诉似乎唤起了她的廉耻之心,她面上有那么一两分神色可以解释为羞愧。

      “那等你能还的时候走吧。”

      “我去抢劫。”她平静地说。

      ????

      真行啊!要是自己不答应难保她会干出别的什么事。

      算了,林秀不挣扎了,让她看清瑞王的真面目,长个记性也好,既然上辈子能活到称帝,这辈子未尝不可。

      “雨停之后,我带你走。”林秀无奈地谈了口气。

      越流殷的眼中爆发喜悦的光,拽住他的胡子说:“不可食言!”

      “不不不不……你可放了我的胡子吧!”

      然而,雨一直下,下个不停。

      半夜打在窗上,敲锣打鼓似的欢闹。

      “老匹夫!”

      绝了,梦里都有这丫头的声音!

      “醒醒!”

      林秀捂住了耳朵。

      “疼——”林秀的胡子又被虐待了,“你半夜又来搞什么!”

      越流殷攀着床架子,扯着他的胡子让他往床下看。

      “你想被淹死吗——”

      床下,是汹涌的洪水。

      桌子椅子都漂浮在了水面上,他的床也隐隐有漂浮的趋势——

      林秀六神无主,呆在了原地。

      “把被子盖上,抓着我。”

      林秀马上抱紧了她的腰。

      越流殷见他这么害怕,忍下了马上脱口而出的嘲讽,只是皱了皱眉,带着他跳上了二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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