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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下】群青色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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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云雀恭弥看到那张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只觉得的自己一时间无法压抑喷薄而出的怒火。手指上带着的那枚C级指环几乎顷刻碎成了粉末。
猛烈地杀气似乎要将人无形的压迫致死。门外的人似乎发现了书房的异样赶忙过来报告的时候竟然被这股杀气吓到猛地坐在了地上。
“哲。”
云雀恭弥低沉的声音蕴含着滔天的怒意。
“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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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礼凉留下一纸离婚协议之后就回到了结婚前买的公寓楼里。
她不知道也不想关心云雀恭弥什么时候会给她打电话。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重新来过。
等她将搁置已久的空房收拾好的时候身上也落了一层灰尘。于是宫礼凉便拿了换洗的衣服去了一楼的浴室洗起了澡。
洗完澡的宫礼凉只觉得自己一阵疲乏,并没有心情吃些东西。只是吹干了头发就躺进了被窝。然而半夜的时候她却听到楼下传来的异响。而且似乎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宫礼凉从朦胧的睡意中立刻清醒了过来。她的房间里的摆设还很简单,更没有什么能够拿来防身的武器。她有点慌乱地环顾四周,忽然间想起国中时购买的网球拍应该还放在床底。
宫礼凉紧张地抱着网球拍躲在门后的位置。她的卧室门是向内开的,开门的时候刚好会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空间将她围在里面。
下一秒门被打开,她害怕地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她的手心握着网球拍已经出了冷汗。然而对方打开门似乎并没有朝着卧室里走动,只是站在门边看了看,然而门被关上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前。
“钱都给你!别过来!”
宫礼凉闭着眼睛将球拍挥了过去,却被一把抓住。随后卧室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她惨白着一张小脸睁开眼睛,却发现那个人是云雀恭弥。对方正拿着球拍脸色有点阴沉地盯着她看。
宫礼凉没想到云雀恭弥这次这么快就回来了。她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后知后觉地开始委屈起来,然而她仅是维持刚才的样子看着云雀恭弥,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落。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说话。可是宫礼凉看到云雀恭弥清冷而立的身影后,此时的心情立刻变成了又难过又惊恐。她哭了一会开始停不住地抽噎起来。
“草食动物,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宫礼凉的情绪很快地就变成了绝望。
她的眼睛顿时红了起来。
她看见对面的人似乎顿了一下。宫礼凉拍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自己将脸上的眼泪尽数抹去。
“云雀恭弥,事到如今你觉得我究竟欠你什么解释?”
宫礼凉带着委屈和哭腔的声音响起。然而对面的人似乎稍微沉默了一下竟然说出了一句更加令她失望的回答。
“下次陪你一起过生日。”
“过生日?!那我失去的孩子呢?!谁来给他过生日?!”
“你说什么?”
宫礼凉没有察觉到云雀恭弥一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只是自顾自地接着说。
“我们的孩子没了!这三个月以来你竟然对我不闻不问!我对你简直失望至极!我——”
宫礼凉眼前一黑就要晕倒。她只觉得自己落入了温暖的怀抱里,随后被放在了床上。她转过头眼泪顺着脸颊流淌,稍微睁开一点眼睛就是天旋地转的场景。她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中上不去也下不来。
随后便彻底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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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礼凉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一个护士在照顾她。
她看到床边的柜子上放了一只盒子。她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让护士拔掉了还在输液的针。随手拿起了盒子翻看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打开。
群青色、木乃伊棕、印度黄、胭脂虫红......
宫礼凉的眼睛在看到那些个颜色的时候,眼睛里的眼泪就跟不要命似的往外掉。
就连颜料的摆放顺序也是按照她罗列出的清单顺序来的。
病房的门被推开,云雀恭弥走了进来,与她一同进来的还有本家的表姐。
“是我、是我偷改了你的体检报告。他当时胎心已经停止了,你就算不流产也是保不住的!我就是嫉妒你——”
“哲。”
跪在地上的人被草壁哲矢拽了起来然后拉出了病房。
宫礼凉呆愣地坐在病床上,随后被云雀恭弥轻轻地将她揽进怀中。
“好好调养身体。孩子......还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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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礼凉得知真相后,还是大病了一场。高烧了两天两夜。
流产之后她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始终没有得到好好的调养,现在又生了一场病。这来来回回差点是要了她的一条命。她这几个月猛地消瘦了不少,也疲惫了不少。
云雀恭弥将她接回了云雀宅后就未曾离开过她。然而她一段时间里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语。
直到某一天云雀恭弥亲手递给她一个画本。那是那天被风吹散的素描本。里面的画一张不缺地被重新订好,就连顺序也丝毫不差。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啊。”
宫礼凉现在并不怕对方发现她的心意。
只是握着素描本的手指还是下意识地微微收紧。
然后将它和群青色的颜料一同放进了书房的柜子里。
宫礼凉想关上柜门的手被另一只大手轻轻地握住。他抓着她的另一只手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带着她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柜子里的一支支画笔。然后挑选了几只颜色出来。
云雀恭弥又揽着她坐在自己的怀里,随手将画纸在矮桌上铺开。
两个人都没说话。她却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因为宫礼凉忽然注意到云雀恭弥竟然拿了那个群青色的颜料。
“群青色是很珍稀的颜色......”
宫礼凉的话却被云雀恭弥打断了。
“只有阿富汗东北部的天青石矿石才能提出来,开采十分艰难。从天青石提取出最饱满的蓝也不是一件易事。曾被用于中世纪的绘画之中,比黄金还具有价值。在十几世纪就是地位的象征。”
“这种群青色,以后风纪财团每个月都会送一支一模一样的颜料过来。”
男人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着,竟然将她曾经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重新讲了一遍。然后又说出了一句远超她意料之外的话。
宫礼凉的眼睛又开始热了起来。
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手握着画笔蘸了点群青色的颜料,在纸上慢慢涂出一个女人的背影。
“夏日祭的时候再送你一套群青色的和服。”
宫礼凉竟然不知道云雀恭弥竟然也会绘画,而且留白用的简直出神入化。一个穿着群青色和服回首望来的女人站在简单勾勒出的樱花林之间竟然显得灵动万分。
“以后你的画里不能只有我。”
宫礼凉似乎有点哽咽。她之前画给他的画,他全都看懂了。
“原来你也会画。”
“看你的画看得多了,慢慢就会了。”
宫礼凉有点愣住,她回头看了看云雀恭弥平静的神色。
然而却被他低头看过来的时候突然吻住。
两人亲吻着的身影缓缓地倒在矮桌之后。
宫礼凉躺在对方的手臂上看着他微微抬起的双眸。
宫礼凉之前从未提起过在她的心里,一直存在着一种在群青色之上的颜色。
而当她每次望进那一片无边的灰蓝色时,都会想起——
其实她已经拥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