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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夏夜 ...
乌云犹如一层凝重而肃穆的面纱,遮住安详睡在夜色怀抱里的那一轮弯月,到处都黑漆漆的,透过蝉沙哑的嘶鸣,隐隐地,宛月苑已经有鼾声响起。
他,是否还在生气,谁知道了?气死的好,谁叫他也是个男人呢?真是可笑,母后还说,自己不会绣花,就会嫁不出去。嫁不出去多好,省的被男人欺负,省的和那些丑陋的家伙生气!不过也不一定,要是我嫁出去,谁敢欺负我啊!我可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银月!不由地用力,却觉得手上一疼----刚才挨扎的地方蹭到被子了,娇嫩的手指又出血了。细微的疼痛并不剧烈,却犹如一根长针,直直扎到了心里。针尾起舞,最敏感的神经琴弦般地雀跃、延伸、绷紧、断裂,悲愤宛若开闸的洪水,顺着脸颊倾泻下来。
“公主,公主。”
“干嘛?”
小夜清亮的声音仿佛沉闷夏夜里一丝凉爽的风,回应他的,却是极其不耐烦的答话。
“怎么还不睡啊?”
声音中似乎还有笑意,小夜的温柔,正如此刻笼罩人间的苍茫夜色一般,仿佛无尽的。依旧是反问,可银月的调子早已软下了:
“你管呢?”
“我可以进来吗?”
“不可以!”
“门口蚊子好多啊!”
“那就回去好了!”
“嗖”地一声,蜡烛灭了,一个飞镖落在地上。银月猛一起身,扑到窗下,
“死怪物,你干……啊”未说完的话被一声尖利的惨叫取代了,银月捂着脸跑了。
幽幽的青光下,是咧开的嘴和雪白的牙,扭曲的面孔狰狞着,魔鬼般可怕。
泛着绿色的荧光,几只萤火虫沿着窗缝飞入,窗下,那顽皮又熟悉的笑容再次出现了。
“害怕了吧?”
“你!你居然敢吓唬我啊?小夜,你胆子好大!你进来!我非掐死你……唉?哎,你怎么进来了?”小手叉着腰,眼里全是怒火,银月真的生气了。
“是你刚让我进来的啊,再说,我不进来,你怎么掐死我啊?”不慌不忙地站在自己面前,小夜脸上依旧是顽皮而轻松的笑。
不躲不藏地任小粉拳头没轻没重地落在消瘦的肩膀上,不留神一拳给打在了锁骨上,银月顺势一抬头,却正碰上小夜一个的不由蹙眉。
“真是,那么瘦,都把本公主的手硌疼了!”银月一嗔,停下手来。
小夜转身,点起蜡烛。柔和的烛光下,小夜看到还在假装生气的银月心里早已笑开,有如温暖的春风一扫冬日的阴霾。
“你说,刚才干什么吓我?”
“看你胆子那么小,吓着挺好玩的呗。”
“瞎说!谁胆子小了?”
“谁叫个猫吓着了?”
“好啊,你刚才居然跟着我啊?”
“你现在才知道啊!”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轻功不佳!”
“我可不敢,怕挨打。”
“你分明是讨打!”
“那你打完,不许再哭了。”
“谁说我哭了的?”
“没哭,没哭,就是脸花了。”
“不是吧?”慌乱地,银月急着转身,却见小夜已经把铜镜拿到面前来了。
“自己看,到底怎么了,你在太子内苑的时候,我偷偷潜到去外院看过小鹰,他没事,太子没走,但根本没找他麻烦,你到底怎么了?”
“我……”银月真的哭了,这一刻,她不再憎恶男人了。或者说,是一种信任、一份友谊、一种本能使然,她把眼前的小夜和其他男人区分开了。
“布上怎么有血迹?你是不是被针扎了?”
“才没呢,不用你管。”见小夜一眼瞟到了那块绣布,银月急忙要收那块没有完成的月季花。
“把你左手给我看看!”小夜一边找出药盒,一边命令着银月。
“你怎么知道是左手的?”
“难道你用左手拿针啊?”
跳动的烛光下,光洁的玉手,除了一个小小的针眼,再无他暇。斑驳的,托起那只嫩手的,是一双满是疤痕的“爪”。
“怎么弄的?”
没有回答,无声无息地,小夜拿起绣品,一针针地绣起来。银月看呆了,天,他的手艺,居然一点也不比母亲差啊,可他,满是疤痕的手,而且他是男孩子啊。
“刚才到底怎么了?”
“我,我看到……丫儿死了?”
“白天的丫儿?”停下手,猛抬起头,小夜的脸上写满不可思议和惊讶。
“就是她!”银月哽咽地答。
“在太子府吗?”
“嗯。”
放下了绣品,拧着眉,小夜也说不出话了,许久,才开口:
“难怪小鹰说仿佛有看到太子的总管。看来,我们走后,是他把丫儿带给太子了。”
“刚才,刚才我也看到他了,小夜,太监好恶心啊。”
“强男霸女,一定太子指使的。”
“不是,是……”那么肮脏,那么丑陋,那么疯狂,银月说不出口了。
“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了?”烛光下,小夜看到银月浑身抖着,满脸害怕,“别怕。”边说,小夜边伸出胳膊给她。
“我偷偷地,偷偷在窗下,在窗下,看到了哥哥在做什么了,真的好丑陋,我,我说不出口……”
“你看到了太子在对丫儿做的事情吗?”小夜的脸上,没了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愤怒,完全代替了惊讶。
“嗯,小夜,那件事情好脏,好丑,好恶心,好可怕啊!”
“那件事原本不可怕。公主,你明白吗?”
小夜轻轻地说,银月怔怔地看着他。
“可小丫死了,若瑶死了,都是被折磨死的,我怕。”
“别怕,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对方那样强硬地对待的,你看,很多夫妻,很恩爱的。”
真的吗?他的目光那么镇定,说起这些事情,他竟不觉得害羞,不觉得害怕,他还让自己别害怕。
“太子哥哥也是那样对待小鹰的吗?”
“嗯。”
“是不是好疼?”
“男孩子,只会比女孩子更疼。”
“那他不怕吗?”
“我想,他也怕。”
“那你呢?你怕吗?”
“嗯。”
第一次,小夜说自己害怕。鞭子扬起,刀子割下,他连眼睛都不眨,他,竟在说自己害怕?
冰凉的记忆,窒息的回忆。都是些很漂亮的孩子,慢慢的,他们逐渐长大了,可就如小象长了牙,危险也就随之来了。傍晚,他们被拖出去,哭叫和挣扎……清晨,木纳的神情,呆滞的双眼,他们中有的满身是血的回来了,有的,却再也不见了……
“你想起什么了?”
“没什么。”
“你还认识其他这样了的孩子!?”
“嗯。”
“也都是奴隶吗?”
“嗯。”
“那……你呢?”
“我比他们都小,我进影营时报的年龄是假的。”
“本质原因是因为你长得丑吧。”
“我倒真希望是这样的。”沉闷的气氛被打破了,小夜笑了。眼睛一眨,睫毛晃动着,好漂亮的孩子!其实,明明自己也知道他很漂亮,可为什么就喜欢言不由衷呢,索性把刀子挂在嘴上,继续说违心话:
“那你如愿以偿了,不过,为什么造假呢?”
“不是说过嘛。”
“哼,那次是假的呢,为了萤火虫,鬼才信呢!”
……
“说话啊,到底为什么?”
……
“喂,你不告诉我,我去告诉哥哥说你年龄是假的。”
“你会把我送到你哥哥身边吗?”小夜又笑了,压下怒火,银月发现,想做个淑女好难啊。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他就这么坚信自己一定会为他保密吗?难道,今天自己的用意他是明白的吗?银月脸红了,这次,自己又输给他了。
“你认识的那些孩子,都活下来了吗?”
“有些活下来了。”
“小鹰活下来了。”
“能从影营活着出来的人,没那么容易死的。”
“你也是吗?”
辗转在手术刀下,那么大的一片伤口,当时自己好害怕,开头,更怕他会死了,后来是怕他疼,不想他再受什么罪了。可他,却那么坚强,一有机会就笑着,最终,他活下来了。
“怎么不说话?”
“你不会想把我给你太子哥哥试试看吧!”小夜笑了,他一看银月的眼神,就知道她又想起什么了。可是,却没办法告诉她,那次,根本不是他最惨的一次啊!血淋淋的身体被裹上纱布,血痂干了,再死命把纱布连同皮肉一起拽下,然后,血肉模糊的被扔到盐水池里,晕倒了,弄醒,然后往伤口里滴蜡……那时,他才多大啊。有时,他甚至希望被泡在盐水中,因为盐水是药,不会让伤口烂掉;盐水里,没有老鼠乱跳,没有苍蝇围着他。这些,都是和有人彻夜给他擦汗,给他扇风,拿吃的喂他没法比的。
“小夜!你怎么这么贫啊?”
“你看,你总嫌小鹰不说话,又嫌我贫,怎么做才好啊?”
小夜边笑边后退,他能看到,银月的眼中正在冒火,那就说明,他离挨打不远了。
“哥哥打他,是因为他不爱说话吗?”
“他是被折磨多了,心伤太重,才会不说话。你看他现在,和我们在一起,他有不说话吗?”
“你从前是不是也不说话?”
“小辰告诉你的?”
“嗯。”
“从前,在影营,他们都当我是哑巴。”
默默地,银月看着他,这么活泼淘气的孩子,是怎样的折磨,能让曾经的他干脆不说话。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别处,他在发愣,他在想什么,他回忆起过去的不愉快了吗?
拉过小夜的胳膊,银月把小夜的袖子往上撸,乌黑的“奴”字,树皮一样的痂,又看到那两个烙印了,轻轻地摩挲着,这样,他会舒服一点吗?现在,还会疼吗?
“小夜,今天我买药了呢。”
“今天你快把药铺搬家了呢。”
“那个老板说,这种药可以治烫过的疤,试试吧!”
“还是别的,如果疤真消了,就要重新烙了。”
“那大魏的那个,总可以消了吧!”
“还是试试这个吧。”小夜轻轻拉开领口,他的肩上,也有块烙铁留下的疤。
“怎么弄的?”
“烙的。”
“谁干的?”
“自己。”
“为什么?”银月气的想打他。
“怕伤口化脓。”
“你……”怒火瞬间消了,银月再也说不出话。
“所以我没死在影营啊!”小夜又笑了。他不想消掉大魏的那块疤,真可笑啊,父亲唯一给过他的,竟是那块疤。
“别躲!疼吗?”药在指尖,手指上竟觉得有几丝火辣,那小夜的疤,不是完好的皮肤,会更疼吗?
“不疼。”怎么会不疼的,辣辣的,可女孩子轻柔的指尖触在曾经的伤口现在的疤上,暖暖的,软软的,心里真的很舒服啊。
“那干嘛躲?”
“不习惯吧。”
“除了小辰和师傅,没人帮你上过药吗?”
“还有我母亲。”
“你的母亲,你父亲对他好吗?就像我父皇对我母后吗?”
小夜笑着,却笑而不答,母亲曾经告诉过他,她刚嫁给父亲时,父亲对她是很好很好的,可后来呢?后来,镇守边关的林老将军里无粮草外无救援,被柔然困城月余,萧嗣的二弟萧瞳在五十里外却坐视不管,柔然大将放话,要么投降,他不扰城内百姓,要么便杀光全城。林老将军无奈献城后带着两个儿子自刎,却留下了京城中的妻儿家眷。萧嗣一怒,便要灭林家的门,世交顾家几次求情,也一同遭了殃。历史戏剧般的重演,两家人如同当年的司马迁和李陵。世代的贵族几乎被杀光,林家的长孙和妹妹是萧嗣已故的妹妹所生,沦落为奴,卖到异国,侥幸活命,北方的一代才女,翰林千金顾念锦被念及夫妻的情分带着身孕入了冷宫。母亲的记忆像座牢笼,透过母亲的话语,小夜向内窥探,看到了世家,看到了皇宫,那里面虽是金碧辉煌却危机四伏,充满血腥。
远离,远离,可十几年后,一心远离大魏皇宫的念锦却怎么也没想到儿子又进入了大夏皇宫。一切都在冥冥中。
“小夜,你以后会对妻子好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起我父皇母后了,突然问问嘛。”
“我知道,公主未来的夫婿,会对公主很好的。”
“那你会怎么对妻子啊?”
小夜,你以后会怎么样对你的妻子呢?你会爱她,会比对我还好吗?她漂亮吗?小夜,你知道吗?我,我嫉妒她……
“死怪物,说话啊!”
小夜依旧笑着,却不答话。妻子,好遥远啊。身为奴隶,有着太多“人”不可能懂得的挣扎。无休止地干活,习惯了挨打,食不果腹,而最痛苦的却是,随时都可能面对骨肉分离、人在天涯……自己最爱的人----妈妈,她告诉他,他是她最爱的孩子,无数次,她含着泪花搂住伤重的自己,她说“孩子,坚强点,生活给我们什么,我们就接受什么,享受什么,孩子,你是妈妈最爱的孩子,坚强点,活下来,陪着妈妈。”于是,无数次,咬着嘴唇,任流动的痛楚撕裂身体,可却不叫,也不说话,他要活着,他要活下来陪着妈妈。可如今,他活下来了,妈妈又在哪儿呢?八岁那年,比武中带了一身的伤,他却得到了奖赏——可以回家一趟,他是那么兴奋,却见到了垂死的妈妈,妈妈,曾经那么漂亮的妈妈,如今鞭痕累累,满脸碎发……可妈妈却依然告诉他,“孩子,别报仇,离他们远远的,记得,别报仇啊,妈妈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快乐的生活下去啊。记得,你不是野种,你不是贱种,记得妈妈曾经和你说的话,记得谁是你爸爸,但要远离你的爸爸,远离他们一家,你是我的孩子,你的出身是乌衣顾家——代代名士,家里的藏书楼好大,好大……”如此之后的爱过却不得不分离,无法保护,不能尽责,又要那么多亲人干嘛,徒增痛苦吗?奴隶,女奴,小奴畜,代代延续,还是早点结束吧!闭上眼,小夜苦笑了一下。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怎么了?”
“你说呢?”睁开眼,压住心底的疼,小夜调皮的笑了。
“哼,你啊,天天被老婆欺负吧!”
小夜以后会被谁欺负,那个姑娘会像自己一样欺负他吗?会打他,欺负他,揪他眼睫毛吗?为什么想到这里,心就好酸呢?仿佛,仿佛小夜只能被自己欺负似的……小夜,如果,如果你不是奴隶,我可以嫁给你吗?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欺负我的啊!无论我怎么胡闹,你都在不停包容我啊,就像今天,你又在一路偷偷跟着我,你很担心我,是吗? 嗯? 怎么会突然想到嫁他?好羞啊……
“公主,三更了,睡吧,花改天给你绣!”
“小夜……”
清风一样,小夜已经走了。她不知道,小夜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泪光。
酝酿着,琢磨着当后妈……先逃走了
亡命天涯的途中,给大家推荐一本纸书《下吧,北极的雪》,主“人”公是一只拟人化的小海豹,很清丽的文字,插图很美,可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刀,直扎心间
这几章,大家留了很多言,衷心的感谢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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