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你来晚了》迎来了

9、第九章

　　屋外，高思齐提着外卖，将里面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她天生耳力惊人，又有武艺傍身，自然听得清楚。可是越清楚越难受，她的阿臻竟然在感情中如此卑微吗？沉默良久，高思齐装作若无其事的开了门：“外卖到了。”

　　海宁开心地接过来，打开一看，不悦地说：“我不喜欢吃鸭头和鸭脖。”
　　“鸭头和鸭脖是给大家买的。”叶臻解释。
　　海宁没说话，带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一个鸭架就吃。高思齐将手套递给叶臻：“你也吃点吧，我记得你爱吃鸭头。”

　　“你怎么知道？”海宁问。高思齐没有直面回答：“我知道的很多。”海宁撇撇嘴，继续吃起来。叶臻没有接：“我要控制体重，晚上不想吃这么多，明天中午再吃吧。”

　　“也好。”高思齐放下手套。叶臻忙说：“你吃吧，不用和我学，我是为了保持身材。”高思齐笑道：“我也没有晚上吃辛辣食物的习惯。”

　　叶臻喝了一碗粥，吃了点菜便停箸不食了。高思齐的饭量仍然和往常差不多，只有海宁比平时多吃了两个鸭架。吃完饭，高思齐去刷碗，叶臻说什么也不同意，将她赶去看电视，自己洗了。
　　“叶臻，省考出来了。你报名吗？”海宁看着手机里的信息问。

　　叶臻想了想说：“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就不报了，我想考个在职研究生，提升一下学历。”
　　“可以，那我报了。”海宁翻着省考的公告说，“我想报个网课。”

　　叶臻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接接过话问：“看好那个班了吗？”
　　“看好了，晚上七点到九点上课。”
　　“多少钱？”
　　“1599元。”
　　“不算贵。我给你转2000元，你再买几本书。”叶臻说。

　　海宁开心地笑了：“表现不错。”
　　高思齐看不过去，问海宁：“你没有钱吗？”
　　“有啊！”海宁回答。
　　“那你怎么不自己付钱？”

　　海宁理所应当地说：“叶臻是我女朋友，她给我付钱不是应该的吗？我的钱自然是留着买房子。”

　　“是应该的。”高思齐不认同地说，“可是生活是相互的。她也是上班挣钱，你也是上班挣钱，平时家里的花销都是她出，你不付出就算了，还一味的索取，这就不对了。”
　　海宁气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是她的女朋友，她给我花钱天经地义，你又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花她的钱？”

　　高思齐被噎的说不出话。她长叹一口气，说：“她也不富裕，你既然身为她的女朋友，就应该体谅她。”
　　“我还不体谅她？我一没让她拿彩礼，二没让她给我买车买房，我已经很好了。”海宁很是委屈，“男的结婚还需要有车有房有彩礼，我呢？我得到什么了？”

　　高思齐无语：“那她呢？她得到什么了？男的娶老婆要生儿育女，要操持家务，要照顾公婆，可是你呢？你需要给她生儿育女吗？你需要帮助她照顾公婆吗？你需要给她操持家务吗？虽然我才住了半个月，可是每一天，家务活是她干，生活费是她出，时不时的还要忍受你的冷嘲热讽。她图什么？”

　　“她图什么？”海宁冷笑，“她图我能陪伴她。没有我，她就只能孤独一辈子。”
　　高思齐气急：“她不需要你的陪伴，也许一个人的生活平淡些，可是心如止水，安稳静怡。可是有了你，她却压抑伤心。”

　　“你!”海宁无话可说。叶臻听的累，她疲惫地说：“都别说了，各自休息吧。”
　　海宁冷笑：“叶臻，你好样的。在高思齐没有出现之前，你那次不是依着我，现在有了她便多嫌我了。”

　　“我没有。”叶臻坦然地说，“海宁，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情。也许我千不好万不好，可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不会食言。”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海宁说完，转身回房，将房门震得山响。叶臻直觉身心疲惫，她叹气对高思齐说：“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是我和海宁之间的事请你不要插手。”说吧，她抬脚回了房间，只留下高思齐望着她冷淡的身影，心如刀绞。

　　客厅的吊灯在月光的映衬下发出幽深的青光，高思齐心情沉重，她平躺在沙发上，一点睡意也没有。她记得阿臻很有主见，思想独特，敢爱敢恨，虽温和却不失风骨，既善良又明辨是非。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如此纵容身边的人？她就这么在乎海宁吗？

　　主卧里，叶臻心里也不好受，她回想初遇海宁的那一天，正是新春三月，阳光明媚，春风十里，她作为学校的教研组长，安排一学年的教研工作。海宁是新教师，满怀热情与活力，看自己的目光满含仰慕。会议后，海宁站在教学楼前喊住了自己，与自己交换了微信。之后，每天的细心问候，每一次的眼神交流，她都看得出那个小姑娘满眼的爱意。可是，叶臻也知道，喜欢归喜欢，真要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便是另一个世界，所以她装作不知道。直到六月份的儿童节，海宁拿着一大束满天星出现在自己的房门前，那一刻，叶臻感动了，她答应了她。可是往后的两年，海宁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行为偏激，言语犀利。可是，叶臻永远记得刚在一起时海宁说的一句话：我想让你的生活多一些惊喜，我想陪着你一直到老。就是这句话打动了她，让她对生活有了一丝激情。

　　第二天一大早，海宁就走了，高思齐像没事人一样照常做早饭。叶臻沉默的梳洗完毕，换了衣服准备出门。高思齐喊住她：“早饭做好了。”
　　“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叶臻没有回头。

　　高思齐追上去问：“能告诉我这么纵容海宁的原因吗？”
　　“不是纵容，是期待。”叶臻淡淡地说，“我不求感情多么深厚，爱的多么深沉，只求平淡安然，相守到老。”

　　高思齐肝肠寸断，五内俱焚。她终于知道阿臻为什么会这样了，终于知道了。

　　出了小区，叶臻想安静的走一走。清晨的大街人流还没上来，显得有些冷清。她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心里一时有些迷茫。她很想告诉自己要学会知足，可是毕竟是学会，而不是已经知足。相比同龄人，她生活无忧，有车有房有工作。家人爱护子女，姐妹兄弟和睦，似乎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但是只有叶臻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是空旷的。她总觉得灵魂深处失去了什么，可是又不知道从那里找寻。她以为是海宁这两年时不时的打击和讽刺，可是她自认为还算个坚强的人，不会为了别人的三言两语便自卑懦弱，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想到高思齐，她的心好像被什么束缚似的，紧紧的，挣不开又放不下。她答应过海宁，只要海宁不说分手，自己绝不会离开她。思虑再三，叶臻拿出手机给姐夫打了个电话：“哥，能不能让高思齐先去你们所里干活？”

　　“她现在没有身份证，不好办。”张卫峰有些为难。
　　叶臻道：“是这样的，我这里地方小，她一直住着不方便，先让她去所里帮忙，只要有个地方住，管个饭就行了。”

　　“好吧，不过提前给她说明，这些天是没有工资的。什么时候入职了，什么时候有工资。”
　　张卫峰想了想，觉得可行，让高思齐先打杂，混个脸熟，等正式办了入职手续再算工资。

　　叶臻松了一口气，高兴地道谢：“谢谢了，哥，给你添麻烦了。我让她明天就去所里报到。”
　　“明天？”张卫峰口气上扬，拒绝道，“明天不行，这件事我还没有给所长说，明天她贸然过来不好看。所长这两天特别忙，等后天吧，后天我们开会，我先探探所长的口气再给你回话。”
　　叶臻无奈，只好同意：“那行，费心了哥。”

　　挂了电话，叶臻长舒一口气，眼下也只好如此了。到了单位，女同事们又开始谈论谁家的婆婆事多，谁家的孩子到了结婚的年龄，叶臻随声说了几句便投入工作。最近事物不多，叶臻接了一个散活，给毕业大学生写答辩论文，一个论文1500元，她接了两个，正好把海宁清明节旅游的钱挣出来。

　　论文都是文学类的，是叶臻所擅长的。她翻阅了资料，看了相关书籍，以宋元的经济促进宋元的文化为载体论述了宋元时期，文化昌盛的原因。到了十点多，办公室年仅50岁的女同事华老师开始锻炼身体，叶臻跟着练了一会儿，舒展了一下筋骨便接着码字。一上午的时间只写了一个开头，叶臻揉了揉太阳穴，准备下班。

　　“叶臻，中午在单位吃吗？”年轻的女同事田晶问。
　　叶臻想了想，觉得和高思齐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最近就不回家吃饭了，于是说：
　　“吃。”说完，她又问田晶：“你不回家看孩子吗？怎么在单位吃？”

　　“不想回家。看见我家的老太婆就烦。”田晶皱着眉满脸怒气。叶臻不想评判别人家的事儿，便说：“哪一起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