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娜日苏

6、在梦里遗忘

　　当缀满夜空的星辰不再闪烁，那轮像玻璃翡翠般清透光滑的皎洁明月在晨曦即将到来之际也渐渐悄然隐没于山后歇息去了，而他们却还在无休止地对峙着，谁都不愿意先放手。神情复杂的薇雅忽然扬起带有一丝苦涩的微笑望着此时已是进退两难的雨晨说道：“看样子你还不想放弃现在的生活和我在一起平平淡淡过日子，对吗？莫非你就喜欢在刀刃上拼命寻找刺激吗？那你为啥不一直瞒着我，偏要跑过来说这么残忍的事情来打破我的美梦，这究竟是为什么呀…嗯？在我像个傻子白痴似的不顾一切付出了所有感情之后，你却如此绝情地让我真的，原来我用生命全心全意爱着的人，竟然是一个带着虚假面具的地痞流氓！你真是太狠心了…你还想舍弃我跟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时，站在她对面的晨雨紧皱双眉默不作声地任由薇雅用鄙夷犀利的言语一次次刺伤自己，他觉得这本应是他作孽该得的报应，怪不得任何人，只是他还想像跟以前那样把这个看似很坚强固执，实则骨子里却柔弱得有时候使人心疼的小可怜儿拥入怀中，让她安静下来倾听自己那颗炽热的心脏仍旧只为她悸动，然而，一切都好像已然为时已晚无法挽回了，并且，自己既然选择了下面想要走的路，那么，就不应该牵累一个对自己掏心掏肺付出所有的无辜女孩儿再为他平白地担惊受怕，那他岂不是更加罪孽深重吗？想到这里，雨晨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调整好呼吸尽量用平静的强调对薇雅带着深深惬意和懊悔说道：“雅，你骂的都对，我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无耻之徒，说到底根本没资格跟你谈情说爱，悔不当初设了这么个荒唐幼稚的圈套引你上钩，这全是我的错，如今真正爱上你的我，每天都活在良心的谴责当中，我已承受不了每当你用那一弯清澈如湖水的大眼睛含情凝视着我时心如刀割的剧烈疼痛，所以，请你发发慈悲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不求你宽恕也不奢望得到原谅，只要你肯答应分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薇雅再一次被雨晨决绝的态度刺伤了，她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的小兽抖着双肩追问道：“这就是你给我的所谓解释吗？可在我听来全都是你为自己找的推卸责任的一套华丽说辞而已；说起来，这游戏是你先开始玩儿的，怎么？事到如今玩儿腻了就想把我随手扔得远远的不成，真不愧是在□□儿上混的，做事就是干净利落啊，一点灰泥都不留，真佩服你！”
　　雨晨其实还想说些安稳薇雅的话，可后者却不等他张口使劲儿摸了一把从脸庞两侧频繁滑落的泪水逞强地接着说：“既然你已经去意义绝那我就成全你，从今以后你和我便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各自从彼此的世界消失再无瓜葛。”听完薇雅这席决然的狠话真是五味杂陈啊，他情不自禁将那双越来越冰冷的芊芊玉手缓缓捧起贴在胸口上抚摸着，而后，腾出一只手把残留在薇雅脸上的泪痕重新擦干净，接着就将自己的嘴唇覆到了薇雅毫无血色且依旧瑟瑟发抖的唇瓣上…时间恰似静止了数秒钟，雨晨死死抱住薇雅呢喃着说：“你在我眼里是如此美好，我怎么能忍心让你抛弃一切跟着我浪迹天涯或者像个人人厌恶的耗子东躲西藏地过日子呢，而我则习惯了散漫懒惰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短期内是不可能适应正常人的作息时间，所以，现在分手对我们都是最佳时机，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把我忘得不留一丝痕迹！”他说完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语便逃跑似的飞奔而去；薇雅呆呆地望着在黎明朦胧晨雾中变成小黑点的晨雨，苦涩地自言自语着：“你个混蛋，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我吗？难道你一丁点都不留恋我们共同度过的时光吗？我们不是约定好要做很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来纪念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愿望清单上还有那么多情侣任务没完成呢，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好歹在道儿上混的呀！”薇雅流着泪想起了她和雨晨的甜蜜瞬间，她们曾经模仿一些浪漫韩剧的经典桥段，手牵着手逛街、看电影、专门租来晚礼服穿着去高级西餐厅吃贵得惊人的情侣烛光晚餐，偶尔还进学校附近的网吧打游戏，有几次当她在图书馆为了期末考试埋头苦读的时候，他总是会体贴地买一盒她最爱吃的德芙巧克力悄悄放进背包里，甚至在公园里的小喷泉边上当着众人肆无忌惮地接吻！
　　就在薇雅深陷梦魔当中痛苦地挣扎之际立宇轻轻摇醒了满头冒着虚汗的她，然后焦急地问道：“老婆，你这是做什么可怕的噩梦啦？一直在梦里呜呜地哭，真把我担心死了！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说着，伸出长臂从茶几上抽了一张面巾纸给她擦汗，而处在半梦半醒之中的薇雅顺势捋了捋额前潮湿的发丝，懒洋洋地答道：“没什么，就是梦见了一个很讨厌的坏家伙罢啦。”立宇即刻自我调侃道：“让老婆大人这么厌恶的那个家伙该不是我吧？”薇雅见他这样涎皮赖脸便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问道：“别竟说没用的，我问你午饭做好了吗？这都几点啦！”立宇讪讪地抓了抓头发讨好似的柔声说：“我的小主娘娘！都怪小的嘴欠，耽搁了您用膳，请您移驾御膳厅吧。”说完，还真的像古装剧里的太监弓着身恭恭敬敬立在旁边了，刚从沙发上起身的薇雅看起来有些精神恍惚，因为脑海中依然浮现着梦境里的某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她在心里黯然神伤地思忖道：“薇雅啊，你这是怎么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魂魄丢了吗？”如此暗想着，薇雅重新打起精神故作镇定地娇声问道：“老公，这么快就做好啦，我刚才大概是没睡好觉有床气，才对你态度不太好的，别在意好不好嘛！”边撒娇边用双臂圈住老公的脖颈亲了一下，看老婆这般撩人，立宇也不甘示弱地环住对方的腰肢咧嘴笑了笑说道：“那当然！只不过我看你刚回来时病蔫蔫的样子，以为你生病了呢，心里还直犯嘀咕,现在看你的脸色又恢复正常了,我也就放心啦,来,咱们先去把面吃了吧，面条都快托了。”薇雅却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了下来，还将自己的头依偎在他那宽厚胸膛里，心意阑珊地说：“老公，搂着我坐一会儿好吗？今天我觉得特别累！”立宇虽然不解妻子今天的异常举动，但他还是很高兴老婆能这么对他有所依赖；因为他们俩结婚多年来，老婆鲜少对他如此柔情似水呢，有时他还会觉察到薇雅似乎在与他刻意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即使她尽心尽力把妻子这个角色演得近乎完美，可在她身上仿佛缺少了最重要的亲昵感，这让立宇始终捉摸不透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