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今世（沈飞续）》绿竹青青

31、第三十一章

　　不曾想过还能亲眼看到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枫叶，不曾想过还能看到那样青翠的绿意，在那一瞬间，沈浪丧失了对整个世界的感知，全身的血液仿佛凝滞了一般，眼睛定定的看着那个平凡的不能在平凡，唯一的不能再唯一的头饰。沈浪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拾起它，却碰到了另一双捡拾的手。
　　“飞飞——”沈浪看着来人，痴痴的说着这个一被提起，整个心都会碎掉的名字。
　　朱七七率先拾起那枚头饰，使尽十分力气摇着沈浪：“沈大哥，沈大哥——”
　　一旁的纳兰嫣然已是不能思考，不能反应。先是诧异沈浪的失态，后是惊讶朱七七的到来。莫非——
　　沈浪终于辨清了来人乃是朱七七，从朱七七夺过手中的头饰，一手捏着枫叶头饰，一手握着纳兰嫣然的肩膀：“这个，这个——”
　　朱七七上前打断沈浪的话：“沈大哥，这不过是一枚普通的头饰而已，你要想要，我可以给你买一箩筐来。纳兰姑娘不过恰好有一个一样的而已，她已经死了，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她终归已经——”
　　沈浪脸上的表情仿佛凝滞了一般，冷冷的瞪着朱七七，那凛冽的目光，让朱七七不寒而栗，后半句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纳兰嫣然也对各种缘由猜对了几分，开始真的以为——不过如若自己便是沈浪心里的那个女子，以他刚才那般失态，可见的确对她用情之深，又怎会一直装作不认识自己呢。从朱七七口中方才得知，原来那位女子竟然已经不再人世了。
　　“沈公子，朱姑娘说得对，我不过与那位姑娘有着一样的头饰罢了。”纳兰嫣然把手覆上沈浪捏着自己肩膀的手，刺骨的冰凉。
　　沈浪将头转向纳兰嫣然，满目哀伤。
　　“忘记更是一种幸福。沈公子，你的一片深情，那位姑娘只要泉下有知，也会感到幸福的。只是，还望沈公子节哀顺变，你这样折磨自己，她又如何能心安呢？”
　　沈浪身体一僵，无力的放开纳兰嫣然，忍不住后退几步，双手无力的垂下：“对不起！”
　　纳兰嫣然轻轻摇摇头，淡淡的说：“沈公子定是对她思念过甚，还是让朱姑娘陪你休息一下吧。”
　　朱七七也趁此赶紧说：“正是，正是。沈大哥，我送你回去吧。小泥巴，你送纳兰姑娘回去。”
　　到了门口，沈浪抵住门框，向朱七七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对不起，七七。”
　　朱七七的心早在沈浪看到那枚头饰的瞬间就已经沉入了无尽的深渊。这是自沈浪从少林寺回来后，她第一次看到沈浪对白飞飞再一次被提起的反应。相对于几年前，有过之而不及。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沈浪终究会爱上自己，纵使心里仍然留着白飞飞的影子，只要她不再被提起，就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几个月来的平静，甚至让朱七七觉得沈浪已经完完全全放下了白飞飞，完完全全的接受了自己。然而，从今日看来，是她太过天真了。他非但没有忘记白飞飞，反而愈发深刻了。他只不过选择了另一种方式祭奠他们之间的情，以更为深沉的方式爱着她，爱着已经消失在他生命里的她。
　　朱七七不明白，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难道靠着回忆竟能比实实在在的生活还能加深爱吗？今日不过是看到一枚头饰，如若有一天，一个酷似白飞飞的人出现了，那么沈浪又会如何呢。爱妻白飞飞，他不只是想在世人面前，给她一个名分，原来，在他的心里，妻子的那个地方从来没有过别人。那么，自己又是什么呢？
　　朱七七很想亲口问问沈浪，却终于还是开不了口。一来，不忍心在这个时候逼他回答，更重要的是，她害怕听到那个答案，虽然她没有问过，他没有说过，但那个答案似乎早已明白的摆在那里了。
　　“你——”朱七七本想劝他一番。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声音有些飘忽，有些无力，有些痛心，但是很坚决。
　　朱七七无奈的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她知道，在他想起白飞飞的时候，她是无能为力的。想到这里，朱七七的眼里涌起心酸的泪水，别过头，拖着如同灌了铅一样的腿向走廊深处挪移着。
　　沈浪知道，他还是伤害了这个本就无辜的姑娘。是自己的优柔寡断先后伤害了两个深爱他的女孩儿，他知道他应该追上去安慰他，可现在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需要一点时间平静一下剧烈跳动的心，他需要理一理自己纷乱的心绪。
　　“对不起，七七！也许，你要的，我终究给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