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声》慕梓曦

7、第 7 章

　　初冬之日，下午三点，阳光正好，暖暖撒在枝头上，撒在少年们青春洋溢的笑脸上，留下一圈圈金色的光晕。
　　伴随着动听的音乐声，元旦晚会正式开始。
　　表演者们热情饱满，精神昂扬，在舞台上尽情展现自己的风采。
　　苏芩从小就怕冷，虽然现在刚刚初冬，她已经开始围围巾了。
　　搓搓手，放进口袋里，就像触到了阳光，暖暖的，软软的。
　　突然想起前一天只穿着卫衣的那人，心里不觉又好笑又担心。天气这么冷，要是感冒了，再发烧，现在正是疫情肆虐之时，虽然安城这边情况较好，但是难免麻烦。
　　等反应过来，目光已经在隔壁班座位处寻找着他的身影。
　　一无所获。
　　“苏芩，我快要候场了，你能回教室帮我拿下保温杯吗？有点冷。”陆今矜坐在她身后，轻轻戳戳她胳膊。
　　苏芩点点头，“好好表现，别紧张。我很快回来。”
　　“好，就知道你最好了！”
　　快步跑回教室，拿起陆今矜的保温杯接了满满一瓶热水，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隔壁班后门处传来声音，苏芩鬼使神差地止住了脚步。
　　“你怎么回学校都不跟我说一声呢？”男生询问道。
　　“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顺便考察下你在学校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没。”女生温柔骄矜的声音刹那间触动了苏芩的神经。
　　“现在看到了，可还满意？”男生无奈而又温柔的声音紧接着。
　　苏芩看清，男生面朝向9班这边，虽然只露出了不到半个身子，却清清楚楚。
　　少年唇角上扬，俯视着面前的女生，眼神温柔地似一汪泉水，那是她从未看见过的温情。
　　眼前一幕仿佛凌迟的刀子，一下一下剜割着苏芩的心脏，果断狠厉，不留余地。
　　“嗯，满意。”女生轻笑了声，轻轻拢了拢对方的衣领。
　　冷风袭来，掀起棉服衣摆，顺着围巾缝隙，直灌进身体，苏芩不禁打了个寒颤。
　　寒意深入，蔓延至指尖，血液仿佛停滞，冰凉的手紧紧握住保温杯，却像捏着冰块。
　　或许是眼神太过炽热，男孩突然侧目朝外面瞥了一眼。
　　苏芩抬腿就想跑。
　　可世事总爱捉弄人。
　　江谨淮还是看见了她。
　　“苏芩？”
　　深呼吸，调整好自己酸涩的语气，抿抿唇，轻声“嗯”。
　　江谨言笑笑，“你回来接水？”
　　“帮我同桌。”她努力挤出笑容。
　　旁边一抹靓丽的身影亦转过身，对着苏芩点了点头，勾唇浅笑，明艳而大方。
　　“对了，她叫唐语潇，是我朋友。这位是苏芩。”江谨淮向二人介绍道。
　　“我们下午见过，在王老师的课上。”他身旁的女孩撩撩刘海，说道。
　　苏芩没想到她会记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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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不知道怎样告了别，怎样转了身，又怎样回到了操场，只记得，女孩自信大方的笑容和男孩温柔的眼神。
　　舞台上节目激扬，在冬日的冷风中激起一层青春的热浪。
　　可是此刻再吸引人的表演也仿佛处于世界之外，处于苏芩的世界之外。
　　似乎有一层厚厚的玻璃，隔绝了音乐，隔绝了快乐。
　　冷风刮在脸上，刀一般的疼，密密麻麻，直到身体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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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晚会结束，一切恢复到正常状态。
　　晚自习期间，暖和的教室让人头闷。
　　走出门，外面寒冷的冬风让人清醒不少。
　　偶尔听见几个女生聊着天，提到跨年夜，说着和谁谁谁一起，传来一阵阵八卦的嬉笑声。
　　青春总是这样，敏感，好奇，而又灿烂。
　　总有一些心思，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慢慢发酵。
　　有的肆意生长，终得硕果。而也有，历经风吹雨打，最后却未通过青春的考验，半路凋零，止步于此，再无回应。
　　或圆满，或缺憾。
　　月儿渐渐圆满，清泠的光撒下，似白雪。
　　明月所照之处，愿离人早日归，思人见所思。
　　苏芩仰头，霜一般的光跳跃在她的睫毛上，像是对其所愿的回应。
　　犹记得，前一天观月的场景，此生，恐怕都不会忘。
　　下课铃响，校园一片欢呼，给跨年更添一番气氛。
　　教学楼灯火通明，走廊挤满了人，互相叫着“元旦快乐”。
　　苏芩背上包，和陆今矜说了声再见，走出教室。
　　黑幕上的月儿稍稍移动了位置，却明媚依旧。
　　楼道拐角的二人站在那儿，像极了一幅画，外人看来，亦觉般配。
　　“喂，我专门来接你，你就不感动？”
　　“感动，当然感动，多谢唐大小姐。”
　　“好啦好啦，江叔叔说给你做了好吃的，快走吧。”
　　一男一女，并肩往校门口走去。
　　清冷的月光下，二人影子拖得长长的，缓缓移动，消失……
　　“元旦快乐。”
　　拢了拢衣领，苏芩收回目光，朝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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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结束，期末的步伐愈来愈近，像是上了弓的箭，即将离弦。
　　所有人沉心投入期末复习之中，将用考试来检验这半年以来的学习成果，同时也为明年的高考冲刺做准备。
　　复习周来临，让人措手不及。许多平时未掌握的知识点一个个都冒了出来，叫人头疼。
　　办公室常常挤满了人，从下课到下一节课上课铃响。
　　化学办公室亦是如此，所以，每次有试卷需要带回9班和10班，大部分都让问问题的学生拿回去了。
　　苏芩和江谨淮，在冥冥之中，很久没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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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之间，期末结束，已至深冬。
　　高三生的寒假仅有十八天左右，加上作业，休息时间定然减少。
　　苏芩花几天把大部分作业写完，剩下几天帮母亲收拾屋子，准备新年所需。
　　常年在外打工的父亲也放了假，家里收拾起来容易许多。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高三的压力一扫而过，寒冬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苏芩只觉得胸中温暖。
　　腊月三十这天晚上，吃过团圆饭后，苏芩收到了陆今矜发来的微信，回了她一个新年快乐的表情包。
　　很快，陆今矜打来电话。
　　“喂，苏芩，新年快乐啊！”视频里的陆今矜穿着鲜艳的棉服，小脸烤的红红的。
　　“今矜，你也是，新年快乐，万事胜意。”苏芩笑的露出了牙齿。
　　“对了，我今天听我哥说，他认识江谨淮，以前跟他都是校篮球队的。”她停了停，欲言又止，“我知道你还喜欢他，所以，后面你还想听吗？”
　　苏芩低了低头，纤长的睫毛轻颤，“嗯。”
　　“他跟那个唐语潇，青梅竹马，两家家长关系好，从小一起长大的。据说江谨淮复读是因为没和她考到一个学校，离分数线差了一分。”
　　一心想弄清楚的问题现在有了答案，心里并没有轻松畅快的感觉，反而有些堵得慌。
　　“苏芩？你没事吧？”
　　直到陆今矜的声音再次传来，苏芩才反应过来。
　　“哦，我没事。反正也猜的差不多。”
　　露出一个微笑，也只有陆今矜能看出其中的苦涩。
　　“好了好了，别想啦，这世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的。等去了大学，一定给你找个帅哥！”陆今矜安慰道。
　　窗外烟花绽放，瞬间熄灭，又连绵不断。
　　这世上有些人和事，本就如同烟火一般，在某一瞬间绚烂了他人，一瞬绚烂，一瞬路过。
　　“好啊。”
　　五彩的烟火倒映在她澄澈的眸中，几秒，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