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李水灵

1、长别中原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只有四个人，往日那些狗腿的家奴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正前方的太师椅里，坐着两位很富态的老人——我的爹娘，或者说养大我的人，边上还有一泪眼迷蒙的美人，正趴在老妇的身上，哭得好不伤心。我站在厅里半天了，也没搞清楚，自己倒底是犯了什么事，好端端的要在这儿罚站外加“享受”扬琴哭丧声。我仔细的把这几天做的事都细细的回想一遍，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被抓到啊，也没有捉弄扬琴啊，怎么她会哭得跟死了娘一样啊？哦，请不要怪我，娘，我不是故意咒你的！
　　“锦瑟，你知道你姐姐跟承谓订过亲了吧？”高贵的妇人在喝了第三杯茶之后，终于发话了。
　　“是的。”挪了挪站得有点麻的腿，我恭顺的答到。扬琴跟容相爷的公子容承谓订婚以是两年前的事了，当时家里因为能攀上这门亲事，而大大的庆祝了一番，可是让沈家在族中长脸了。这事以不是新鲜事，怎么会在这时候提起呢？心中疑惑，却没有问出口。
　　“那你也知道再过三个月，你姐姐就要嫁过去了吧？”
　　“当然知道。”这回我心中不安起来。家里打半年前就开始备嫁装，为的就是让扬琴嫁得风风光光，“怎么回事呢？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出于本能，我还是顺便问了一下。
　　不承想，这一句话可捅了马蜂窝。本来还哭得很淑女扬琴，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哭丧声立马变成了魔音穿脑。害我抬起手堵住耳朵，结果被娘用眼狠狠的挖了两下。冤枉，这又不是我的错。要知道乐师的耳朵是很重要的。顺便说一下，我们沈家世代都有是朝庭御用的乐师。
　　“半月前，容相爷为北晋兰陵王举行的送行的宴会，你去了吧！”
　　“是的。那时，我跟姐姐都去了。”
　　“昨儿个，北晋那边来信，说是兰陵王看上了你，跟相爷要人呢！”娘边说边喝了一口茶，看也不看我一眼就丢给我一个如此震惊的消息。
　　“怎么可能？”我是打死也不肯相信这个女人说的话。“当时我坐在最外边，离那么远兰陵王怎么可能看得到我，再说了，就算看得到，我一个小孩子，他能看上我什么？要说看上姐姐还差不多！”
　　不说还好，我这话还没说完，那边扬琴连哭也顾不上了，直愣愣的就叫起来了。
　　“娘啊，你就让女儿去死吧~~~~~~~~女儿不孝哇，俗话说得好，好女不事二夫，虽然我这里还没过门，可是我心里早就是是承谓哥的妻子，女儿是打死不会嫁给那个北方蛮子的。你还是让女儿死了吧啊啊~~~~~呜呜~~~~~”
　　扬琴哭得真可谓是惊天动地，引得娘又丢给我一大大的白眼。我识相的闭了嘴。
　　“咳，咳~~”半天来没说一句话的爹终于开了尊口。“锦瑟，我就实话说了吧。兰陵王当日看上的确是你姐。跟相爷讨了你姐去。你也知道，如果朝庭跟北晋刚谈和，不能再起纷争，这个兰陵王，我们是得罪不起的。可是你也知道，你姐三个月后就要嫁给承谓。我们沈家世代都是朝庭里的乐师，门风严正，不能毁婚；幸好当日兰陵王没有问你姐姐的名字，只知道是我们沈家的孩子。本来这事也轮不到你，可是当日出席的沈家的人，除了我，就只有你跟你姐。所以，我们决定，让你代你姐姐。。。。。。”
　　“你说什么？我才十四岁！！！”还没等爹说完，我怒了。搞了半天，原来那个兰陵王看上了扬琴，却让我去代嫁。我就知道老妖婆没安好心。说什么看上了我。“ 我还没成年好不好。听说那个兰陵王是个好色之人，他要姐姐定然是要去做小妾。爹你想让我去当童养媳吗？”
　　“就是因为你小，所以才让你代你姐啊！”娘在一边凶起来了。“那兰陵王再怎么着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孩子吧！”
　　放屁，这可是关乎男人面子的问题，我要是一美女还有可能，可我一男人，虽然小了点只能算半个男人，那个兰陵王也不可能会因此给我好果子吃。虽然我一直都很怕娘，但是，这时不是怕的时候。如果现在不抗争，我就会给他们卖了。还是卖给一男人——一个到时会将我剥皮抽筋的男人。于是，我据理力争，“可是我是男的。兰陵王可没有断袖之癖！这件事一定会穿梆的。到时候兰陵王发起怒来，可不是开玩笑的。”本以为这样可以打消两老的念头。怎么知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也不如那老妖婆会算。
　　“这你就放心好了。兰陵王的来信上没指名要扬琴，也没说要去做小妾。只说是因我们家世代为朝中的乐师。因他府中正好缺了一名乐师，所以才开这个口的。反正你也是我们沈家的人，而且你的箜篌弹得好，以是全京城都知道的。那天晏会你也去了。所以，让你过去，谅那兰陵王吃了闷亏也指责不了我们。”
　　“。。。。。。。”
　　呜~~~~~~~~有这样的说法吗？我无语问苍天。可是看这架势，我想，不管我有多少的理由，老妖婆肯定都是会让我代替扬琴去兰陵王府的。依我看，也正是因为兰陵王没有说要娶扬琴，才会让我去的吧。如果端王真说要迎娶扬琴做王妃，那么这会哪里还管得了什么承谓，什么三个月后的婚礼呢？
　　我认清了现实，默然不语。娘以为我还不同意，又开口了：“你不是早就想去北晋了吗？必竟你也算是半个北晋人呢！”说完，又白了爹一眼。让本想开口的爹把话半途咽了回去。
　　所以说，人是不能做错事的，比如我爹。你说堂堂一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怕老婆怕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因为十五年前，他去北晋碰到了一美丽的女子，在大漠的风沙里，浓烈的酒精里，演出了一段干柴烈火的情事。这也就罢了，男人嘛，长年出门在外，难免难以自持，可好死不死，那女子就怀上了他的孩子，也就是我。爹虽然觉得很是对不起自己家里的妻子，可是也不能把亲生骨肉丢下不管。于是就带回了中原。这也就造成了在此后的十四年里，他再也没有在家里享受过当家作主的权力。算是风流的代价。嗯，话题扯远了。回到现实中。
　　“。。。。。。我们跟容家都商定好了，半个月后，你一走，你姐姐就嫁过容家去。虽然时间匆忙，该备的嫁装也不能备全了，委屈了你姐姐，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了。到时生米都成了熟饭，那兰陵王总不能要了容相爷的儿媳妇吧。就这样了，你下去吧。”啊？没等我回过神，娘以经一锤定音，决定了我的命运。
　　于是，半个月后，我包袱款款踏上了去北晋的路途。古人说“路漫漫其修过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想，我以后的命运还是不要想的好。听说北方的人个个性格粗暴，一言不和就能动刀。虽然当日我并未看清楚那兰陵王长什么样，但是，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是个男人也不会放过我吧。呜，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杀了我，我还没活够呢！我得想个法子让那个兰陵王不要一见我就拔刀是。
　　不知道男扮女装行不行得通。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自己是个女人的。也许老妖婆说的理由能让兰陵王无话可说，但更有可能让他怒急攻心吧。这样我不是死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