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如果我会杀死另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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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迪奇没有开口，等到旋转的蓝色破碎成星光消散，他才定定的看着我问道。
“这是哪里？”
“时空轴外，世界虚无。”
没有等他再问，我勾起了一个微笑，装作不在乎的问道，“你明白了？”
“为什么不能？”梅迪奇反问着说，眼里隐隐浮动着烈焰滔天。
“他是半个旧日。”我轻轻说道，“对世界的影响，在时空中留下的痕迹太多也太重了，牵一发动全身。我可以舍弃我的一切去救他，但我不能舍弃别人的性命去救他。”
“我不在乎。”梅迪奇向前走了一步，赤红的色彩让我感到了隐痛。
“我在乎。”我毫不退缩的看着他，心底的火气也被勾上来了。
“我不管你想为谁付出一切，反正和我没有关系，但你没资格让别人也为你的忠诚付出！红天使，伟大的战争之红，你以为逆改一个旧日结局的代价是你一个天使之王就能承担的吗？”
我感觉有些想吐，但还是强撑着我说完了所有的话，“他们会死的，会有很多人死掉。是啊，那些无足轻重的人怎么比得上半个旧日，恢宏伟大的太阳神。可是，可是，他们明明也有在乎他们的人啊。”
“我从一开始就清楚，我和你们，从来都合不来。”
不是自尊心，不是害怕麻烦，是更加本质的，他们对生命的态度就让我无法容忍。
我的确可以穿越时空改变米哈伊尔的结局，可先不说我不清楚我从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现在能不能承担时空的代价，就说可能有的尸骸成山，我都不可能去做这样的事。
可梅迪奇不同，他们每个人都和我不一样。
那可是半个旧日，他们忠诚虔诚信仰的主，就算死再多人又怎样呢。那些普通人不过是神明为了锚留下的家畜罢了，不应该是想要怎样就怎样的吗？
“咳咳——”我没忍住有些反胃，真的真的，已经够了，我看了太多了。
死掉的人哭泣咒骂着，活着的人祈求哀痛着。母亲让我救她的孩子，将军让我杀他的敌人，老人让我埋葬他的一切，小孩儿让我陪他游戏——悲痛，绝望，愤怒，嫉妒，憎恨，疲惫，杀戮——
吵死了，真的吵死了！这日夜不休的清晰而尖锐的呓语，这混乱癫狂终年不化的恶意，我快要在生灵的情感里溺毙，连自己都快要忘记从前是什么样子。
“我很好奇，你既然愿意为了你的主付出一切，那么，付出一个世界呢？”
我感觉到梅迪奇的情绪产生了剧烈的波动，不知道他上一次情绪这么复杂是什么时候。
哎呀呀，我真的只能承认我有病了，可是我真的有很好的在给自己心里疗养啊，都怪精神病人的情绪感知，搞得我非常难过。还是说，不会被一切非凡污染的我，取而代之的就是被情感影响？
太幸运了，我这么想着我自己，在看到死亡之时，我庆幸于我的存活。但我又无比厌憎我的生命，又在某一刻觉得，其实我已经死去。
我当然明白是因为能力的副作用太大了，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我的能力连我自己都觉得开挂，所以这样的代价似乎也不难接受？
“主对你很好。”梅迪奇看着我，神色冷凝，“所以，吾主竟然比不上那些东西？！”
很好，他生气了，我毫不愧疚，甚至还有点滑稽的可笑和隐匿的怒火。
东西？哈，难道我不在乎米哈伊尔我不想让他活吗，我愿意牺牲我的生命，存在，甚至自我去救他，可我不能拿别人的命去救他。
更何况，思维情感无限接近他人的我，在大规模死亡灾难的时候，真的还能在强烈的情感冲击下保持平静吗。
他明明有猜测的对吧，为什么……算了，没有为什么。
“我可以救他，在你走完这段旅程，仍然坚持的情况下。”多说无益，还是让他自己感受一下吧。
“没那个必要。”梅迪奇这么说着，但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些许。
妈的，他还真想对我动手是吧。我深知自己的状态这样下去很容易无理取闹，所以直接把梅迪奇甩进了一个光点，自己也跟了进去。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天使在别人的领域还敢这么放松吧，不会吧不会吧，伟大的战争之红的战斗意识被什么吃了？”
我插科打诨的试图让自己平复心情，我成功了，现在的我十分平静。
梅迪奇想打人，但他打不到我，我更平静了，这下子是真的。
我抬头看着刚到的地方，是一个房间。粉色系却整洁的一丝不苟的儿童间，金发碧眼，笑容咧到耳后根的人偶，布满灰尘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全身镜，浸染着红色液体的晴天娃娃，书桌上字迹凌乱扭曲的笔记本，墙上被涂抹掉一半的全家福……
要素过多，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吐槽。
“这是哪儿？”梅迪奇皱着眉问我，他高大的身姿在这间略显娇小的房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一个小世界，我觉得接下来你最好听我的，这样对大家都好。”
“哈？”梅迪奇下意识就想反驳，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沉默了。因为他不仅失去了对非凡能力的感觉，还与窗口挂着的晴天娃娃来了个深情对视。
晴天娃娃还非常高兴，血红色的液体从滑稽可笑的“眼睛”里顺着墙壁流出，越流越多，几乎浸透了整面墙壁。
“……这是什么玩意儿？”梅迪奇审时度势的咽下了要出口的话语。
我同样有些惊愕，连忙看了他几眼，有些迷惑，“不对啊，这么快就被盯上了，难道猎人就这么欠揍？”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梅迪奇一把薅在了某人头上，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一字一顿，尤其是“听话”二字，仿佛是咬碎了再吐出了一般。我讪讪的移开了目光，决定还是少说点儿话以免哪天被宰。
咱就是说，这嘴我也管不住啊。
咳咳，总之这不重要。我记下了房间的布局，这才去看书桌上的笔记本。上面的文字是汉字，歪歪斜斜的有些难懂，不过也还认得出来。
“玛丽，玛丽，要吃糖果。”
“妈妈，妈妈，收走糖果。”
“玛丽不爱妈妈。”
“妈妈最爱玛丽。”
剩下的便是些不连贯或者看不清楚的字句了，夹杂着“甜甜”“哭”“臭臭”“开心心”等等情绪化的用语。
奇怪的是，明明是孩子的字迹，这痕迹却怎么也不像是铅笔或者画笔，这个墨迹呈现灰白色，比起一般的墨迹，显得有些过于细腻了。
难道——
“这些字有问题？”梅迪奇也转完了四周，虽然他不清楚希维亚在做什么，但说好了配合，他也不会随便行动。
不过希维亚对一切表现出的熟稔也好，谨慎也罢，梅迪奇其实并不想过多追究。然而在看到希维亚摸了一把墨迹后骤变的神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然后他就看到一向平和到甚至软弱的希维亚彻彻底底冷下来的表情——
“这是骨灰。”
她如此说道，深蓝的眼眸毫无情绪，在某一瞬间，仿佛冰冷的机器。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如果我会杀死另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