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凝深望》萦梦.九月

6、人生若只如初见（1）

　　煲里的粥开始沸腾起来，水蒸气源源不断地升腾开来，连带着小小的白白的米碎，迫不急待跳了出来。外面正下着雨，雨点密密麻麻的拍打着窗户，沸腾的水汽让玻璃窗蒙了一层白雾，让我看不到外面的夜景，看到了在灯光下自己的照影。

　　陈可怡今晚有饭局，只留了我一个人在家。

　　当只有我一人的时候，我喜欢煮粥。粥是一种温润的食物，带着大米原本的清香，有安慰人心的作用。

　　遇到他时，也是在这样一个下雨的傍晚……

　　雨下得很大，路上的行人变得很稀少，我背着从省图书馆借来的资料匆匆忙忙赶回学校。作为大四的毕业生，毕业论文是最重要的学习任务，我的导师是国内诉讼法知名教授，他对我的论文给予的很多意见，我必须要花更大的力气去修改，争取可以成为优秀毕业论文。

　　因为没有带雨伞，我跑了起来，跑到交叉路口，突然一辆车速很快的车向我冲了过来，眼看就要被它撞着，我本能的向路边倒去，而那车也反应过来了，它把方向盘打向一边撞到了路边的灯柱，发出了一声巨响，那灯柱倒下压住了那辆车。

　　这一气呵成的变故刹那间发生，我呆在一边，滂沱大雨已经打湿了我的衣服，手上有丝丝痛意低下头才发现我的手已擦破皮泛出点点鲜血。在我地上呆坐了五分钟，才发现那辆小车的司机一直没有出来。我勉强爬起来，走到车边，用手檫了玻璃上的雨水，看见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头上还流着血，看来已昏迷过去。

　　报警、叫救护车、包扎伤口、录口供……忙完后已疲惫不堪，我坐在医院的长凳上休息了一下然后准备离开。我刚站起来，一个护士走过来跟我说：“小姐，你朋友的手术已做好，请你办理住院手续。”

　　我愣了一下，才发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那个司机：“对不起，他不是我朋友，我不认识他，我们发生交通事故，他开车差点撞到我。”

　　护士小姐看了看我，似乎觉得我并不像说谎的样子，继续说：“但是他正在还在昏迷，而且我们无法联系他家里人。你可以代办一下吗？要不然就没法安排他住院。”

　　无奈之中，我走进了司机的病房，在他的外套中找到身份证，原来他姓叶。办好手续，回到宿舍，草草冲完凉倒头就睡，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煮了点白粥，把它装到保温里，带到了医院。

　　他还未醒过来，我把保温瓶放到桌子上，坐到病床旁边。原来他长着一副颠倒众生的脸孔，高挺笔直的鼻梁和浓密的剑眉让俊美的五官增添了英气，可能是因为病的原因薄薄的嘴唇有点苍白。

　　突然间，浓黑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帘慢慢打开，他醒了。

　　我有点不知所措，毕竟近距离观察一个陌生人是不礼貌的，而且还是在他昏迷的时候。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神情有点迷茫，然后眼睛的焦距聚集在我身上。我立即说：“你好，昨天你开车差点撞到我，你的车碰到灯柱，你昏迷后我把你送到医院。”他慢慢回想起昨天的情况，然后有气无力的回答：“嗯。”

　　“怎样联系你家里人呢？他们可能还不知道你住院了。”我问道。

　　此时，他眼里泛起了点点温柔，似乎又有点悲痛，最后冷冷地说：“我没有家人。”

　　窗外传来小鸟的叫声，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病房，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在空气中荡漾，阳光影照着医院浅蓝色的地板，泛起一片白光闪耀着眼睛。我站在病房中，对着一个受伤的冷漠的病人，也许，每个人都有忧伤。

　　“那是什么？”他看着我带的保温瓶，突然问道。

　　“我带了点白粥，如果你肚子饿了，可以吃点。”我说。

　　保温瓶是我在大二的时候买的，有一段时间思紫经常住院，我就带着它奔跑于医院与宿舍之间。保温瓶上淡黄色的小花已有点脱色，旁边两只毛绒绒的小鸭子，现在看来有点幼稚，买的时候觉得很温暖。

　　“我想吃点。”他说

　　我慢慢地把粥倒出来，装好，把碗交给它。粥是一种温润的食物，带着大米原本的清香，有安慰人心的作用。

　　他吃得很慢，好不容易吃完，看了我一眼然后说：“谢谢。”

　　我接过他用完的碗，然后说：“不用谢，你的住院手续我已办完，你最好通知你的朋友过来，我先走了。”

　　他停了一下，接着说：“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我会找人联系你，还你住院押金以及你照顾我的报酬。”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我迅速从书包中拿出纸和笔，写下我的名字及电话，递给他：“先生，你还我押金是应该的，至于你所谓的报酬，我并不稀罕。再见！”

　　他面无表情地说：“随便。”转身就睡下，他半个脸埋在雪白的枕头下，背景看上去有种落寞的气息。这个人难道真的没有家人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带上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