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下》南渔安穗

13、 断恩怨，明净心（十二）

　　薛省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是在海底。而他也看见了，这怪鱼竟然原本是碧溪。碧溪是水中的妖怪，虽然是妖怪，却颇得人和修士的喜爱。

　　碧溪只生长于最纯净的海洋和溪流，庇护整片海洋，之前洞庭泽确实是被碧溪给庇护的，而此时他也没有诡异的人脸，蓝色的鱼尾在海里波光粼粼，下一秒，薛省瞳孔一下子缩紧了，一个黑衣人将一颗红色的珠子塞进碧溪的嘴里。

　　观眼术能感受到宿主的一切感知，薛省明显感觉到碧溪在恐惧和害怕，而那颗红色的珠子明显带着浊气和煞气，和当时师傅从碧溪脑子里拿出来的完全不一样，上面污浊的气息完全没有，也更加精粹。

　　碧溪是有净化污秽邪气的作用！难道那个黑衣人将珠子净化。

　　和薛省所想的一样，被塞入珠子的碧溪，每天生不如死，邪气不断的侵蚀着碧溪的身体，导致碧溪发疯，从而海上的人也接连遇害，与此同时，碧溪会吃人。碧溪是不会吃人的，他们是最重圣洁，而脑海那股叫嚣的燥热来自于那颗珠子。

　　吃人之人后，珠子强大了，但是人残留的怨气也留在了碧溪体内，经过长时间的怨气浸透，碧溪有了人的特质，而那些被碧溪吃下的人成了水鬼。

　　现在唯一的疑问就是，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身份，为什么要珠子精华？薛省拥有碧溪所有的感受，他能明显感到人被吞进去之后，首先吞噬的血。吃血的珠子，黑衣人到底和上界有什么联系呢？

　　他暂时没想到，毕竟他可是学业都没完成就下界造反了，每天担心这担心那，哪有空担心上界的事，最多关心一下谁会来杀他。

　　薛省刚退出去，金灵道人就进来，把薛省吓一跳，连忙擦了擦了手，故作惊奇道：“师傅，原来这不是只海妖，是一只碧溪！你说呢，上界那些人可真是狼子野心！”

　　金灵道人点头，“嗯。”

　　“师傅您这反应也太淡了吧，我炒个菜都比您重口味！”

　　“你又偷懒，为师给你的百妖录看了嘛？擅水，有生活在海里，鱼尾翅身，能不是碧溪吗？还有你刚才做了什么，手上这么有血？”

　　这心眼术是妖族的法术，人族最为忌惮，薛省总不能说实话，“唉呀，您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嘛，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一点线索。”

　　说着薛省在心眼术看到的东西大差不差地讲述一遍，金灵道人低头沉思，“以前倒是从未听说过整个，这黑影人的目的尚且不明。”

　　薛省指了条明路，“御察台的人不是说完成任务的会去调任别的繁荣地方，历任的修士调任还是可以查到了，我们可以顺着这条路往上查。”

　　“有理，这几日的紫菜算是没白吃。”

　　薛省差点嘴角一抽，有利跟紫菜有什么关系，随即金灵道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事不想说就可以直接跟为师说，我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

　　随即心中一暖，薛省笑道，“好，师傅对了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紫菜汤。”

　　薛省直接脚底一滑，金灵道人笑了笑，“好了正经点，这具碧溪生前庇护一方生灵，变成这样也是残害，我们将他葬了吧。”

　　薛省点头。

　　碧溪生于海，死也归海。金灵道人将碧溪体内的怨气和浊气清除，碧溪身上的人的特质逐渐消散，恢复了原本碧蓝色的羽毛。这是个很暧昧的种族，随即推入水中，低沉的箫声从口中缓缓飘出，海面倒影着月亮，生命走向消亡，也如同这海面上的月亮，随即日光出现他便消散，周而复始。

　　薛省觉得人死生之时，若有旧曲相送，也算死得不算太遗憾。

　　解决了海上的问题，师徒第二天就走了，顺便看了这几年的调任，跟着一路东奔西走，但是线索断掉了，因为调任不久后这些修士都死了。

　　而这些修士死的时候死相极其惨烈，双目凸起，手脚都扭曲成奇怪的姿势，像是被吓死的，而他们的心脏却全都消失不见了。

　　还跟着去了妖界，妖界跟上界下界完全一样，并非人想到雾气重重，毒蛇遍地，反而鸟语花香像仙境。

　　妖界崇尚自然，灵气和妖气也只是用处不同，所以很多修士的大能喜欢待在妖界，毕竟上界的规矩太多，还有遍地都是宗门氏族，一板一眼。

　　由于上界和妖界的关系一般，所有特地用了伪装术混了进去，薛省新奇的左右乱看，上辈子一直想过来看看，但是一直没机会。金灵道人知道这皮猴子一进来准没好事，刻意用了禁言术，将人抓在身边，警告道：“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薛省感觉一阵牙酸，但是师傅大人命令不敢不听，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师徒俩在妖界待了一个月什么线索都没查到，金灵道人道：“看来那东西真的和上界有关系。”

　　“师傅我就说了，妖界各自为王，最不喜束缚，怎么可能为人所适，您就叫不听我一言，吃亏……”

　　“嗯……？”金灵道人眼神威胁。

　　薛省立马改口，“我嘴贱嘴贱，对了我们能不能在妖界玩几天啊，好不好，求了你师傅？”

　　说着薛省两只手抓着金灵道人的手臂左摇右晃，可怜巴巴的，金灵道人对他没办法，只好答应，“记住不能疯玩。”

　　师徒两个人没待多久就走了，这宗案子以弟子所有死亡成了无头案，至于能有这个能力的必然上界的人，但是这不是薛省该担心的事，他不仅认药材还有读书啊！

　　“薛省，薛省你给我站住，你又把独活和羌活弄错了，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给我站住！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薛省彷佛跟后面有鬼一样，两条腿使唤得有了残影，“师傅别追啊！我在听！下次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你还有下次！”

　　“我……”薛省话还没说话，就感觉面前有一道屏障，直接弹射起步，薛省被撞得七荤八素，口齿不清“师傅，您这是耍诈。”金灵道人直接提起薛省的衣领，“兵不厌诈，兵书上写着的，这么快就忘了，抄十遍。”

　　薛省当即感觉两眼发昏，恨不得饮恨西北。

　　生活细碎繁杂，薛省每天过得隐忍负重，他自己这么觉得。有时候觉得十分不顺畅了，就去山下看看，将看不顺眼的缺德修士暴揍奏一顿，打跑了确定没有了，有跑去另外一座山，而金灵道人则是去给那些穷苦人家看病，虽说痛苦，但只要乐在其中也好。

　　薛省瞧着二郎腿收拾这样想着，也这样过了很多年，长腿一伸，树上晃出一只鹿皮小靴，顺着是视线往上看。一袭红装少年晃荡着躺在树上吃着苹果，脸上半部分被书则盖住，只见得一双薄粉还带着苹果汁的的唇瓣上下开合，两边的腮帮子撑得鼓鼓的，脚还有有规律的律动，好不快哉。

　　“还躲在树上，还不跟我下来。”

　　少年一听，瞬间打了个激灵，一个旋身就从树上跳了下来，长长的马尾在空中打了个旋，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似比春光明媚，酒窝甜蜜，红色衣装更是衬得有气色又讨巧，“师傅！我这不是下来，别生气了，好不好嘛？”

　　少年正是薛省，金灵道人也早已习惯薛省这副样子，“明日就去三清了，还这副样子，等下有够你受的，还有这身衣服，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穿这个颜色。”

　　薛省一律不听，捂住耳朵，“不听不听，师傅你穿绿我穿红，师徒同行赛狗屁，我觉得第二天三清一定会将我踢出去的。”

　　金灵道人怒道：“为师看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要是敢，明日我就将你踢出师门。给我站住！”

　　薛省拔腿就跑，哼哼哈哈的语调洒了一路，风掀起少年的衣摆上面洒满了金色的光，分离之后又重新聚散，“师傅，弟子我在前面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