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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是时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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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叫他早些离开,少年以为他走了卿卿会很开心。
但是卿卿好坏,先他一步,丢下他一个人走了,他得了失心疯一般。
他一股劲地冲到妖族的大街小巷里,看见人就问,你看见妖君了嘛
灼珩急得原地打转,可无论他怎么着急,被询问的人就跟没事人一样,一副高高挂起的模样。
“妖君?妖族有妖君吗?”
“卿依?没听说过啊,是什么大人物吗?”
“灼珩?灼珩又是谁?我跟你很熟吗?”
少年内心崩溃,为什么?为什么啊?没有人认识他和卿卿了。
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会有如此奇怪的景象。
他扇了自己几巴掌,可他现在哪还知道什么是痛,不见效,又拿起匕首来捅自己,血液的流逝把他拉回现实,灼珩一向对血液很敏感,自然感受到身体里的流逝感,他知道没在做梦。
他第一次这么迫切地想要做梦,然后快快醒来,他真的好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
可惜,卿卿真的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他曾经碰过的一切东西都落了灰,就好像妖族的族谱里重来没有这么一个人一般。
他回到卿卿的住处,无力地依在墙边,他好恨,怨恨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就走了,他敬仰的卿卿把他丢下了。
灼珩仰着头,痛苦万分。
落叶跌落,窸窸窣窣。
窗外一团黑雾,模糊的轮廓显现,那人的眼睛被黑色的布料掩盖,上面画着一点奇怪的花纹。
那人带着黑色手套,两只手相叠放在一根黑色的法杖上。
落日吻着地平线,他笑声传到风中,消散而去。
“是时候了。”
猩红爬上了少年的眸子,他的嘴角溢出鲜血。
妖族没了卿卿后黯然失色,他也不再踏入。
妖族那个少年也消失了。
穆修峰上,恍梦一场灼珩从昏迷中苏醒,事物模糊的轮廓渐渐呈现在他眼前。
他从榻上坐起,环顾四周皆是陌生的环境,除了嗅到了一丝茶的清香,是他喜欢的味道,亦是他熟悉的味道,灼珩胡乱揉了把脑袋。
“有资格。”懒散的语气中带着刺骨的冷淡从床沿传来。
灼珩微微一怔,淡淡的笑意挂在嘴角。
“你天资卓越,长此以往,必能振兴人族。”他平静道,“往后你便居于此处吧,穆修峰有规矩,头发要用发束高高梳起。”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灼珩弯腰。
说来也奇怪灼珩当成弟子之后,两天没看见卿依的身影,他就这样在自己的寝室里呆了两天。
灼珩来到门外轻扣着门:“师尊,吃点东西吧弟子做了一些点心。”
内未应声,灼珩眉头一蹙:“师尊弟子进来了?”少年推门而入绕过屏风。
卿依静静躺在床上,身子蜷缩着,少年神色略显慌张,径直冲到卿依床侧。
师尊一头黑色秀发披着,冷白的额前两缕头发被冷汗打湿,他的脸泛着红。
指尖还紧紧攥着一缕自己的头发,与其说是攥,不如说是掐,两个指甲就这样互相掐着。虽说画面凌乱怎奈师尊生得好看,显得即像……
灼珩碰了碰卿依的额头,好烫,后者嘴唇泛白。
少年端来一盆温水往里面撒了一些茶叶把手帕浸泡在茶水里拧干了放在卿依额上。
少年侧身坐在床沿,用手从上往下抚过师尊的秀发,他的头发格外的软,轻轻拍着他蜷缩的脊背。
灼珩抬手绕过他的腰身,在找什么,他稍稍发愣,又将手收了回来。
他就这样一直照顾师尊直到深夜才熄灯离开,离开前还特意升了个小火炉。
晚风吹拂,红烛摇曳,深秋的夜晚分外的冷,灼珩也升了一个小火炉这才勉强适应。
他平躺在榻上,一只腿曲起,嘴角泛滥着笑意,甚至可以说带有一点邪邪的感觉,一夜无眠。
翌日,卿依起身,额前的手帕掉到怀中,帕上还带有他分外喜欢的茶香,他从前没试过用茶水敷过。
自成年以来,一个月就会发生一次这样的状况,根本没有预兆,一来一去就是一个礼拜。
无论用什么办法还是难以控制。
全身发烫,发麻发软,意识一丝一毫被侵蚀崩塌,脑袋拧成一团,术法也无济于事。
这次还是恰好在榻旁,不然就是搁地上睡一个礼拜,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灼珩用了什么办法,他竟在第四天早上就没感觉了。
他换好衣物抬脚向门外走去,看见还未熄灭的火炉。
别的他不知,在这期间,他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自然也觉察到灼珩的一举一动。
卿依推开门就看见少年端着一壶茶水向这边走来。
“师尊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语气发哑,昨夜没睡好。
“灼珩。”
“嗯?弟子在。”
“谢谢,”卿依刚醒不久褪去了往日的淡漠,他语气温和看少年久久未回应,他又道:“我是说昨夜的照顾。”
少年嘴角流露笑容,爽朗的少年音犹在耳畔:“是弟子应该做的,师尊以后唤我阿珩就好。”
“阿珩,”卿依语调柔和眼底藏匿着一股笑意:“是个好听的称谓。”
少年神情同深海处唯一的光亮一般无二,飘渺莫测。
似雾霭背后的所有,又似阳光下的泡沫。
“是我的心爱之人所取。”
卿依诧异:“阿珩,今年多大了。”
“及冠。”
“那是该到婚配的年龄了。”
“嗯。”灼珩眼皮撩起。
“师尊,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灼珩小声嘟哝着。
“嗯?”卿依没听清。
“我是说师尊下次发生这种事直接告诉弟子就好,我的心上人也恰好得过这病。”
“哦?”卿依语调拉长:“那你的心上人如何了。”
“追不上了。”
浮云峰
“大师姐昨儿不是有人去穆修峰了嘛,你猜怎么着,是个不自量力的玩意儿,想拜卿掌门为师。”
“卿掌门不收弟子这不是人尽皆知的道理吗,当年大师姐被拒之于门外,那小子凭什么成了卿掌门的弟子。”
“莫不是因为是个小白脸。”
“闭嘴,切勿胡乱揣测卿掌门,我没有成为那是我自己无能与他人无关,不过我倒是想见识一下卿掌门弟子的本事。”
风吹过,穆修峰树荫响动。
浮云峰众多女弟子以切磋的名义皆来凑热闹。
浮云峰虽说看不起灼珩,不禁看他的脸看得出神。
少年的脸稚气未脱,他个子较高,比卿依还要高半个头,细长的丹凤眼,不过此刻眼中未含一点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戾气。
灼珩站在切磋场的一侧,他身姿散漫。
说实话,浮云峰的大师姐看到他这幅样子有些腿软。
穆修峰的切磋规矩一直是点到为止。
切磋开始……
切磋台上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身影,大师姐站在切磋场的另一侧面带疑惑。
一阵风吹来,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大海击石波涛汹涌。
少年神色慵懒嘴角带着抹邪笑,他速度极快,像是瞬移,根本不留痕迹,但他从容不迫的样子真是让人深陷其中看不透。
微风轻轻拂面,冷冽寒骨,眨眼间灼珩带着猩红的眼眸逼近嘴唇微张,好似藏着什么宝藏一样,再从她身侧一闪而过。
天地翻转,整个身子都在摇曳,大师姐甚至还未来得及看清自己是如何被击倒的,一声轻嗤收入耳中:“你不该打扰我和师尊。”语气似黑夜里的玫瑰,温柔得不像话,然而轻轻一触就会让人血流不止。
灼珩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跪坐的女子,神色自若。
女子从地上狼狈爬起,灼珩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又发起了一次猛烈的攻击,她来不及反应把手中的木剑胡乱挥着,连眼皮都未来得及睁开。
“我认输。”少年爽朗清晰的声音从她木剑尖传来,还带几分委屈。
大师姐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剑正对着灼珩的喉咙,她的眼球瞪得格外大嘴巴也自然张开,藏着什么秘密一样,目光顺着少年突出的喉结上移。
少年侧着脸,大师姐顺着少年脸颊朝向的方向望去,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卿依身上。
少年浅笑,蹦着跳下切磋场,扑进了卿依的怀里。
灼珩眼角微红:“给师尊丢人了,本来还想早些赶回去同师尊吃饭,奈何自己太差劲,从大师姐手中难以脱出身来。”
卿依面具下面的嘴微抿,他抬手放到灼珩的头上。
不知为何,从前抗拒被人接近的他,遇到灼珩之后,所有原则都被打破,就好似是他打娘胎里出来就无法改变的事。
少年比他高半个头,为了方便被摸头,他顺势将自己的脸埋进师尊怀里蹭蹭。
处在师尊怀里的灼珩清晰地看见面具下的嘴角轻咧了一下:“这么大个人,不害臊?”
灼珩揉了揉眼,咕哝着:“师尊嫌我丢人了?”
“没有。”
“在意他们干嘛。”我只在意你。
大师姐还未回过神,师妹们都过来把她团团围住。
“大师姐就是厉害,打得那灼珩招招退步,根本招架不住。”
“是啊,大师姐你最后一招太帅了。”
“那小子就知道躲,一眨眼就被师姐拿下了,我还指望他能多让我看会呢,哎!又得回去练剑了”
“看那个灼珩趴地上的时候,哎!你看见了吗。”
“确实如传言一般,就是个小白脸,凭什么坐上穆修峰掌门弟子。”
大师姐:“……”被打趴?!我怎么不记得?
“师尊,还吃吗?”少年在他怀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嗯。”
卿依话少,两人用膳基本上是灼珩在说话。前者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灼珩的话,半晌两人聊到了灼珩的心上人。
少年眼眸澄澈却又似镜花水月一般捉摸不透,语气轻缓富有生机,每每谈及他的心上人,他总是不自觉弯唇如同夜色一般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