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居》哦呼啦

25、第 25 章

　　起初，3号只是用额头轻点墙面。
　　工作人员出于好奇心和观察标本多样化的心理，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3号的行为，导致后来想阻止却为时已晚。
　　人类生存环境艰难，标本极其珍贵，3号的尸体还未完全僵硬，徐持就立即下令对3号进行解剖。
　　由于3号并非死于药物，再加上抗反噬实验机密性高，解剖是由老院长亲自主刀，钱而没有参与。
　　徐持要求钱而对4号进行活体解剖时，钱而的反应之所以那么大，不仅仅因为徐持没有人性，更让他想起了3号死前的样子。
　　那样坚定的眼神，竟然来自一个正在自杀的人，仿佛在嘲笑他不敢反抗命运的懦弱。
　　后来老院长和徐持说，3号不是在自杀，是在模仿大角羊的进攻方式，人类和异种的结合成功指日可待。
　　站在一旁的钱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内心无比厌恶老院长的世故圆滑，甚至觉得老院长在嘲讽他不仅活得不如标本，甚至不如一头羊。
　　意外的是，徐持竟然相信了这个说法，并且下令暂停所有羊亚科的异种结合实验。
　　钱而想到这里，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可能性：羊亚科多数栖息在山脉区域，而老院长对外城的认知大部分来自和实验有关的勘察报告……
　　老院长说3号不是自杀，3号是以为自己是大角羊，用头撞墙是在用大角羊的进攻方式反抗命运，所以老院长很可能把研究所建在了敢于反抗命运的物种的栖息地。
　　钱而认为他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如果研究院真的在他想的那个地方，那么老院长的那句“好好活下去”就不是空话，确确实实是提示！
　　“你在想什么？”舒恪一直看着钱而，自然没有放过钱而的表情：“你是不是想到研究院的位置了？”
　　钱而兴奋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他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那个……”
　　舒恪秒懂了他的意思：“怕我知道地点就不管你？”
　　钱而有些尴尬：“你说过可以到了外城再告诉你。”
　　舒恪挑了挑眉：“我说话算话。”舒恪说完从床上坐起来，冲监控挥了挥手，下一秒，病房的门打开了。
　　钱而跟着舒恪走出病房，两人在走廊转角遇到了助理。
　　钱而正想逃，舒恪却拉住了他：“他是徐守的人。”
　　钱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见助理递给舒恪一个盒子，然后转身走了，全程没有看钱而一眼。
　　钱而指着助理的背影问舒恪：“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舒恪没理钱而，他把盒子拆开，里面是两个通讯器，他拿出一个递给钱而：“戴上。”
　　钱而接过通讯器：“这是？”
　　舒恪戴上另一个：“这是我托人定制的，后台权限很高。”
　　钱而：“戴上这个，在外城就不会被定位到？”
　　舒恪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神，只是不需要审核就能更改个人信息而已。”
　　钱而瞪大了眼睛：“这还不够神？”
　　通讯器是DNA识别启动，也就意味着通讯器和个人信息是绑定在一起的，是绝不会被他人冒充的身份证明。
　　舒恪说这个通讯器不需要审核就更改个人信息，也就是说他们可以随意更改身份，这比不会被定位到有用多了。
　　钱而激动得都有些拿不稳通讯器：“所有信息都能改？”
　　舒恪好笑地看着他：“是的，性别、年龄、学历、家庭、工作，甚至你的脸。”
　　这些都只是皮毛，但舒恪不会现在就把更厉害的功能教给他。
　　钱而像捧黄金一样捧着通讯器：“你太牛逼了！你是怎么弄到这个的？”
　　舒恪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又抬头看了眼监控，催促道：“没时间了，我们今晚就离开主城。”
　　“等等，我拿点东西。”钱而不等舒恪反对，转身飞快地跑向资料室。
　　没一会儿，钱而背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背包回来了：“电子版的正在清除中，纸质版没有时间销毁，只能带走了。”
　　舒恪看了钱而的背包一眼，没说什么。
　　两人顺利走出异种研究院，然后火速赶往传送点。
　　路上钱而疑惑地问舒恪：“没有人追我们吗？”
　　舒恪：“现在没有，待会儿就不知道了，你确定你已经知道研究所的位置了吗？”
　　钱而摸着手腕上的通讯器，没有看舒恪：“也没有百分百确定，要到了那里才知道。”
　　舒恪见钱而到现在还不肯和他说研究所的位置，表情有些难看，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距离12点只剩不到半个小时。
　　传动点可以由一个人设置目的地，再邀请同伴共同传送，到达目的地后，系统会自动将传送记录共享到每个人。
　　研究所的位置只有钱而知道，保险起见，钱而先是带着舒恪传送了好几个区域，到达一个区域就换一次身份。
　　这期间他们到达过研究所所在的区域，但钱而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迅速更改身份信息后，带着舒恪传送到下一个区域。
　　又一次走出传动点，钱而低头更改身份信息，舒恪开口道：“下一次可以到传送研究所吗？”
　　钱而的眼睛没有离开通讯器，爽快地答应道：“好的。”
　　舒恪盯着钱而看了一会儿，眼神暗了下来。
　　这次舒恪没有更改身份信息，他看着钱而踏上传送器：“钱而。”
　　钱而回头：“怎么了？”
　　舒恪冲钱而笑了笑：“如果你在外城遇到他，能替我照顾一下他吗？”
　　钱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舒恪口中的他是死在飞行器上的4号，钱而心里装着事，也就没反驳舒恪，敷衍地点点头：“我会的。”说完，钱而启动了传送器。
　　这次，钱而没有邀请舒恪同行。
　　舒恪看着传送器的指示灯亮了又灭，伸手打开通讯器的追踪定位功能，毫不意外地看到对方处于关机状态。
　　舒恪关闭通讯器，坐到了一旁的台阶上。
　　12点刚过，传动器再次亮起，徐守从传送器里走了出来。
　　“哥哥，你输了。”
　　——
　　钱而从一开始就打算抛下舒恪，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舒恪，不仅仅是因为舒恪是徐持的儿子，更因为他完全不了解舒恪。
　　为什么舒恪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样对待了，却能像没事人一样活着，还筹备出一场周全的逃跑计划？
　　为什么舒恪会知道老院长把退路留给他，还用他的父母的安全来威胁他？
　　为什么徐守对成为徐持的试验品这件事一点都不抗拒，是不是被舒恪洗脑了？
　　为什么舒恪明明被监视，却能拿到权限这么高的通讯器？
　　为什么今晚没有人追捕他们？
　　钱而一路上都在想这些事，这些他绝不可能做到的事，他越想越觉得舒恪有问题。
　　他甚至认为舒恪当年之所以放跑4号，是想用4号探路，探逃出主城的路。
　　等他们到达研究所，舒恪要么会背叛他联系主城，要么就用手腕上的通讯器控制住他。
　　所以，他绝对不能把舒恪带到研究所，那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研究所。
　　钱而走出传送器就立即将舒恪给他的通讯器关机，但没有摘下来。
　　通讯器是人类在外城唯一的身份证明，他必须戴着。
　　钱而拿下背包，从一堆资料里翻出一个注射器捏在手里，然后坐在了台阶上。
　　外城不通电，夜间执行任务的人不多，钱而一直等到凌晨传送器才再次亮起来。
　　走出传送器的只有一个人，对方看到钱而一身便装坐在台阶上，立即退回到传送器里。
　　钱而连忙举起戴着通讯器的那只手：“你别走，我是人类。”
　　男人依旧站在传送器里，手放在传送按钮上：“你大清早坐在这里干什么？”
　　钱而举着手站起来：“我是2区的勘查员，我和队伍走散了，正在等他们。”
　　男人仔细打量了钱而一会儿，目光落到钱而的背包上，稍微松了口气：他见过这个背包，确实是2区的人用的，而且T区只是B级区域，虽然开发度低，但确实没有化人异种。
　　男人走出传送器：“那你继续等吧，我先走了。”
　　钱而问他：“你不等你的同伴了吗？”
　　男人脚步没停：“我是代理人，没有同伴。”
　　钱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抬脚跟上男人：“你为什么不当雇佣兵？一个人来外城，家里人不会担心你吗？”
　　“你查户口啊？烦不烦？”男人停下脚步，转身瞪着钱而。
　　钱而装出害怕的样子：“我不是故意的，我每次来外城都很害怕，所以……”
　　男人的个子很高，目测接近2米，钱而此时又缩着肩膀，俯视角度下越发可怜。
　　男人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我没有家人，不会有人担心我，你就别瞎操心了。”
　　听到男人的话，钱而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钱而没想到他的运气竟然这么好，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理想中的通讯器。
　　“你说什么？”男人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但已经来不及，钱而藏在手里的注射器扎在了男人身上。
　　钱而把昏迷的男人放在地上，再也控制不住表情，大声笑起来：“你是一个人，我就放心了。”
　　钱而把用完的注射器放回背包里，背包里还有一支注射器，原本是准备给舒恪用的，结果……
　　钱而想起舒恪交代他照顾4号，冷笑一声：神经病。
　　他拉上背包拉链，看向地上的男人。
　　啧，没事长这么高干嘛，搬起来很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