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秋山·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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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确定了要参加仙狩，那准备工作就变得繁忙起来了。
虽说解残秋活了两世，但是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参加仙狩。
前世他气急攻心，险些走火入魔，修为受到反噬，丹田崩溃地一塌糊涂。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吐血，呼吸一紧就是眼前一暗，鼻腔里是怎样也盖不住的血腥味。
狼狈不堪，却又有种病态的美感。
苍白的面孔，多情的桃花眼恹恹，嘴角溢出血色。殷红的血与白色的肌肤对比鲜明。脆弱，却又美得惊心动魄。
令人无端生出破坏欲和保护欲。
参加仙狩只是为了扬名立万吗？
当然不是。
解残秋又不是真的十五岁，他对“天下第一”这个称号的执念早消散了不少。
只是仙狩实在是一个很重要的节点。
那破书虽说牛头不对马嘴的，但是一些重要情节倒是对得上。
比如说，郁锦书十六岁时，从仙狩中取得一甲后，自请下山历练，离开不秋山十年有余。
那十年，解残秋也并未与郁锦书有过交流，一段完全空白的十年。
十年后，祁疏叛逃师门，魔尊苏醒，冲破十八层禁制与三界长老联手落下的结界。人间万里绝迹，血流成河，人非人，似癫痴也似清醒，如同行尸走肉般毫无生气地行走在人世上。
妖族桃花坞一夜花落，万妖朝暴动，妖族圣女落入六界，不知所踪；鬼界阎王失踪，鬼域之主沉睡不醒，万鬼齐哭，自跳黄泉河。
魔界出世，天下大乱。
解残秋的手指敲着桌子，另一只手支着头，侧头看向窗外，如墨般的长发垂下，顺着他的动作滑落。
院子里的红梅朵朵，上覆白雪，花枝被雪压弯，低顺地垂着，压着树枝的白雪又顺着枝干滑落。
不秋山落雪了。
“嘎吱——”
木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响声。
解残秋下意识侧目望去。
来者一身雪白，像是与外面的雪色天地融为一体，还沾染了风雪的气息。
解残秋不由地升起几分挑逗的心思，扬了扬下巴，道：“师兄就这么进来，不怕把寒气传染给我么？”
郁锦书挑眉：“那是我考虑不周了，师兄给你赔个不是，如何？”
郁锦书说完又笑着垂下了眸子，言语间带着笑意：“我还当是你是专门等我来的，原来不欢迎我么？”
这话其实并没有出错，解残秋就是在等郁锦书来。
解残秋笑着弯了眼，“唔”了一声，嗔怪道：“师兄最是喜欢给我扣帽子了，我何时说不欢迎了？”
他笑着，歪了下头，几缕头发滑落，垂在肩头。他盈盈地笑着，道：“——毕竟，我最喜欢的就是师兄了。”
郁锦书的睫羽颤了一下。
解残秋没有注意到郁锦书的异常，又道：“师兄还愣着做什么？不谈谈正事吗？”
郁锦书难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坐了下来。
“师尊会在仙狩前出关。”郁锦书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部投下了一块扇形的阴影，那双如美玉般的眼睛隐在阴影中，看不出喜悲。他说话时语速平缓，像是冷冽的山泉流淌过山间，“师尊闭关前，曾允诺我一件事情。——在仙狩后，我可以向他提一个要求，而他不会拒绝我。”
解残秋垂眸喝了口茶水，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道：“师兄想好要什么了吗？这机会可难得了。”
郁锦书看着解残秋平静的神色，开口道：“我要下山历练。”
解残秋猛地抬眸，却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瞳孔里。
他怔然片刻，抿了下唇，道：“独自一人下山历练吗？”
郁锦书却是笑了。
郁锦书叫了他的名字：“残秋。”
解残秋：“嗯？”
郁锦书的目光灼灼，向他发出邀请道：“我告诉你这件事，是来问你的意见的。你愿意在仙狩结束后，和我一起下山历练吗？”
和前世不一样的。
郁锦书没有不告而别十余年，反而来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同行。
能与天下第一同行，这是何等大的殊荣。
上辈子，他没能去参加仙狩，于是便错过了与郁锦书道别的机会。他走得那样迅速，那样果决，甚至没有与自己告别。
鬼使神差地，解残秋应了下来。
“……那路上可多仰仗师兄了。”
解残秋笑着垂下了眼眸。
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万般思绪被掩饰起来。
为什么这一世会有这样大的偏差呢？是因为自己回到过去引发的变动吗？
不，问题出在郁锦书身上。
郁锦书有事瞒着他，解残秋非常肯定。
“残秋。”
解残秋下意识应道：“嗯？”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郁锦书的目光冷淡如流水，眼神却是温柔如月光。他说话时，像是有羽毛轻轻地挠过心尖。
解残秋抿了下唇，偏头闷声道：“……师兄真是好生讨厌。”
郁锦书闻言怔愣了一下，然后眼睛微弯，也偏头笑了起来。
解残秋：“……”
郁锦书真的太懂自己了，这让解残秋感到郁闷。
这种感觉其实很微妙，既有万事都被另一个人看透的挫败感，又是因心领神会的默契感到的愉悦与舒畅。
解残秋叹了口气，张口就是胡说八道：“师兄就喜欢拿我取乐。”
郁锦书：“……？”
郁锦书道：“这又是给我冠上新的罪名了。“郁锦书的嗓音带着零星的笑意，听着莫名让人感到些燥意，“我在你这倒是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郁锦书神色淡淡，说的话却不如他的脸色平静：“我们残秋翻脸比翻书还快，方才还最喜欢我，现在又开始冤枉我了。”
解残秋：“……”
郁锦书看着解残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绿了不少的样子，觉得非常难得而有趣，轻轻地勾了下唇。
郁锦书问道：“残秋，你知道十八道九诛火种吗？”
九诛火种？解残秋怎么可能不知道。
解残秋可与它太熟了。
上辈子，祁疏一剑刺穿解残秋的心脏时，他的那把配剑就是用九诛火种炼化而成的。
通体银白，泛着妖冶的红光。
这是魔尊苏醒后，亲手为他的护法炼制的武器，其威力之大，能诛灭此间神魔。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不秋山·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