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嗜好》红**了

31、第三十一章

　　“睁眼。”

　　“张嘴。”

　　“舌头。”

　　“伸手。”

　　韩大主任一一检查，我感觉自己正是一块砧板上的猪肉，正在被人检查色泽手感新鲜度。

　　“……韩大医生啊，咱们也算认识了，你能不能别俩字俩字地往外蹦指令？”

　　韩修面无表情地抬头看我一眼，一边低头在病历上画符，一边说：“怎麽，嫌我服务态度不好？要想找服务态度好的，你可以找小姐或男妓。要不要我去帮你查查号码？保证谦恭热情，百依百顺。”

　　我讪讪地笑：“……不用了，我觉得你挺好。”

　　“是吗？反正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就算我是谷歌，也经不起你那两位明星保姆的审查。”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韩修虽然看著冷漠，时时板著一张冰块脸，但作为医生真是没话说。医术暂且不论，他连这种例行常规检查都一丝不苟，每天不厌其烦地仔细观察记录，且手指温暖，碰到人的时候也不会给人不适的感觉。虽然只是个小细节，却足以体现他的细心。

　　他虽然常常冷淡而毒舌，却意外给人可信赖的感觉。

　　我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著他填病历，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小远被经纪人牢牢看著在外地出外景，洛景出去接电话了。距离那一天已经有了两天，我绝口不提那件事，他也似乎忘记了。可我知道，那个问题仍旧横亘在我们之间，他偶尔泄露的眼神让人心悸，我知道他不会让我永远逃避下去。

　　韩修很快填完了合上病历，在他起步离开前，我鬼使神差地开口。

　　“……韩修。”

　　韩修微微转头看著我，未发一言，眼带疑问。

　　我犹豫了一瞬：“我想跟你说个事儿，你有空吗？”

　　韩修不置可否地站定了，没摆出一副热情关注的表情，却也没再要走，等我开口的样子。

　　他这样的态度反让我有些放松，开口困难窘迫，接下来的话却顺利的出了口。

　　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将跟洛景的事情大概跟韩修讲了，只是一些简单的大体脉络，没有细节，没有修饰，几句话不到的时间就叙述完毕。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来这麽多年的纠葛，归根结底也就几句话而已，说来都不用一分锺。

　　韩修听完了并不惊讶，我想他原先大概也有所了解，毕竟这些天在医院发生的事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又是个聪明人。

　　韩修没有立刻说话，一如既往地看不出表情，我盯著他，也情不自禁地有些忐忑。

　　等了几秒，这短短几秒漫长得让我想起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韩修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却差点把我直接吓得心肌梗塞。

　　他说：“跟我在一起吧。”

　　“……你在开玩笑吗，韩大主任？好冷。”

　　韩修说：“不是，这是今年的流行语。”

　　“……”我再一次被噎住。

　　“你喜欢我吗？”

　　我勉强开口：“……喜欢，可不是那种类型的喜欢……”

　　“你看，论好看，我不输他，论才华，我也不比那种只会唱歌的家夥差，论床上功夫，你改天可以来试试，我保证不让你失望。看你被他迷得神智全无的样子，你们俩应该是你在下面吧？”

　　我听他越说越离谱，忙大吼一声：“韩修！”

　　韩修看看我，一耸肩，道：“而且我不会在家里鬼混被你抓到，把你刺激得酒醉驾车出车祸。”

　　我苦笑不已：“韩修，你知道那也不算他的错，是我自己喝多了……”

　　韩修一挑眉，道：“嗯，你倒是会为他开脱。”

　　在我开口之前，他又说：“如果你决定拒绝他的话，不妨考虑考虑我。我想你也不准备一辈子孤苦终老吧，如果要找伴儿的话，我相信我的条件还是不错的。”

　　“可我对你……”我突然愣住，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韩修望著我，表情始终不变，问道：“你明白了吗？”

　　我笑起来道：“明白了。多谢。”

　　“嗯，没有我想象中的笨。”

　　“……多谢夸奖。”

　　韩修点点头，转身离开。

　　当韩大医生飘逸的白大褂消失在门边时，我才看到洛景站在门口。

　　我心里突地一跳，不知道他到底在那儿站了多久。他站得笔直，笔直得近乎僵硬，脸上的表情让人担心，混合著愤怒、不安和惶恐。他从来都强大，冷酷，自信，坚定，即使是少年时因为萧淮家的事而奔走时也从没有让他出现过这种表情。现在的他，让我想起即将遭主人抛弃的小狗。

　　我因自己的想象而失笑，洛景怎麽可能像那种小可怜，是我想太多了吧。

　　可男人站在门边不动。

　　我不禁唤道：“洛景？”

　　洛景过了几秒才走过来坐在我床边，问：“怎麽了？”表情一如既往的关切，举止自然，刚刚的不安仿佛是我自己的错觉。

　　“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韩修让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

　　我一愣，知道他应该是误会了我们之间的谈话，忍不住摇摇头笑道：“其实那家夥只是……”

　　我还没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打断我：“你饿了吗？”

　　我有些转不过弯来，他的话题转的太快太突兀，我看著他下意识地点点头。

　　於是他便迅速出了门，过不多久便拿著食盒进来了，是我喜欢的餐厅致斋阁的外卖。我还记得他原先根本不知道该给我买些什麽，我其实对吃也不大计较，所以向来是他买什麽我吃什麽，即使有我不大喜欢的菜，我也会吃上两口。可再後来，不知从什麽时候起，他每次给我买的食物便大都是我爱吃的了。我发现了这个小细节的时候，其实心里是很感动的。

　　我抓著他递过来的筷子，说：“洛景，我有话跟你说，关於上次……”

　　“快吃吧，吃完再说。”洛景看著我笑一笑，温柔地说，正在给我盛汤的手稳稳地端著碗。

　　我看著他难得一现的温柔笑意，有些疑惑於他破罐子破摔的气势，有心要问，但他的神情坚持，我只能接过汤碗，心想吃完再说也是一样。

　　这顿饭吃得前所未有的安静，从前我们总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但今天他始终心不在焉，神游得很专注，我跟他说话他也听不到，两次之後我也不再试著跟他搭话。

　　我默默地吃完饭，将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放到旁边，洛景的目光才落到我身上，像是回过神来了。

　　我认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说：“洛景，关於那天你问我的事，我想好了。”

　　洛景的眼神闪了闪，黑眼珠里的神采似乎要熄灭了，像是晚会後燃尽的两小堆篝火，只挣扎著残留一丝火星，那挣扎也无力得很，像是刻意在等我浇上最後一盆水一般的自暴自弃。

　　“我也有话跟你说。可以让我先说吗？”

　　我不由自主地点头。

　　“……你跟韩修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所以，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

　　“那一次你好久没来公司，也没来找我，我以为是……我不知道你出车祸了……对不起。”

　　洛景的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手紧紧地攥著，青筋暴起。

　　我忙道：“那不关你的事……”

　　男人看一眼我，眼睛里是自嘲：“你总是这麽纵容我，我却总是下意识地利用你的纵容而不自知。这麽长时间了，我才发觉。”

　　我伸手去握他的手，他的手僵硬而冰冷，指尖在掌心掐出一道道深刻的凹痕。

　　“我刚刚甚至还想，如果你真的失忆就好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手不自觉地放松了，他却迅速反手抓住我的手，不让我抽回。

　　“我回想起这几年的时间，如果我是你，我恐怕也不会原谅我自己。这样的混蛋，怎麽值得你爱呢？可你却爱了我七年。我以为你会一直这样爱著我。”

　　“可我对你那麽坏，坏到断了你的爱，甚至也断了你会重新爱我的可能性。一想到这些，我就忍不住地想，你要是真的失忆，就好了。”

　　“失忆了，你就会忘记我对你所有的坏。”

　　我怔怔地看著他，他的眼神痛苦而真挚。我从没想到他会跟我说这些话，然而男人低沈的嗓音在我耳边持续响起，带著让我动容的感情。

　　“就算从头开始也没关系，就算你忘了对我的感情也没关系。”

　　“我会对你很好。”

　　“比苏明远更好，比韩修更好，比怀特更好。”

　　“不会有萧淮，不会有夏年，不会让你伤心，不会让你受任何伤。”

　　“不会离开你。不会让你离开。”

　　“就算你不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我对你好就够了。”

　　“所以……”

　　我看著他，他低下他向来高傲的头，亲吻我的手背，额抵在我们交握的手上，说：“所以，跟我在一起，好吗？”

　　我说：“好的。”

　　洛景猛然抬起眼，眼睛里的火苗瞬间窜高，简直要灼伤我的眼。男人热切地看著我，想要拥抱又不敢的样子，眼睛里尽是不信不安。

　　我看著他，又说：“我说，好的，我们在一起吧。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话。”

　　然後就被紧紧地抱住了。这怀抱热烈而牢固，抱著我的男人却在微微地颤抖著。我犹豫著把手放到他背上，不可抑制地心酸了。

　　也许这次，我的选择不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