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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远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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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大氅披在肩上，系带重新系紧，秦卿在数名镇抚司官差的护送下，独自一人乘上了在此迎接她的马车。
来自镇抚司的四轮马车，装饰十分豪华，长椅上铺垫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皮毛的垫子，以及镶嵌着玉石的衫木窗框，更是令她感受到了万恶的封建大地主，有多么奢华。
这个世界拥有四轮马车，秦卿最初还是有些吃惊，不过当她看到临安府连接各州府的道路设施，用碎石铺成的平整大道，她也不难理解四轮马车的诞生。
即便是已经衰弱的南梁，资金的雄厚也还是令北地两国望尘莫及。
说起来，前两日好像有谣言说南梁北燕两国已经签订了和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战争能结束还真是好消息。
在经过一天一夜的路程后，马车缓缓驶向临安府北城门，城楼凌空高耸的朱红殿柱，绚丽巨大的匾额楹联，即便隔着百米，也依旧清晰入眼。
看着高耸的城墙，有一瞬间，秦卿感觉自己仿佛还身处在那个盛世。
只是在看到马车的样式后，城门守卒就已经识趣的列队让行，拥有着皇家标志的车辆，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那个......这个不是要去皇宫的吗？”看着离皇宫愈来愈偏的马车，秦卿忍不住问道。
就在秦卿暗自警惕，准备跳车逃离时，马车在一处隐秘的宅邸前缓缓停下，车门伴随着马匹嘶鸣声打开。
而门口迎接自己的人，更是令秦卿大吃一惊。
“久违，秦姑娘。”
来着正是南梁的最高掌权人，新皇长孙澄泓，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石的发冠，一对略显疲倦的眼眸看着秦卿。
“陛下？”
“嘘......朕姑且算是瞒着首辅们溜出来的，要是大声的话小心被人发现。”
面对这个国家的皇帝，即便是接受过新时代思想的秦卿，也不免心跳加快，更何况此时皇帝还坐在她的面前。
长孙澄泓做了个随他来的手势，便径直向着院门深处走去。
沿着竹园中主楼楼廊走到尽头，眼前景色一换，一缕淡淡的秋风带起似雪的樱花，漫天飞舞。
“秦姑娘，坐吧。”
长孙澄泓自顾自坐在石椅上，微笑看着秦卿。
看着远处虎视眈眈的便服近卫，秦卿深吸了口气坐下，小心问道：“请......请问陛下找我有什么事？我还以为这次还是要去皇宫面见陛下......”
“只不过一年没见，就要如此生疏吗？叫我澄泓就可以了，至于为什么要在这相见，有件事，朕不想在皇宫与你交谈。”长孙澄泓假装伤心道。
“这件事？”
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秦卿并没有细想，她只是想尽快完成作为公主替身的工作，然后回到慈幼局与孩子们团聚。
“陛下......我可以了解一下今天的内容吗？毕竟在金陵府，我还有许多的工作没有完成。”秦卿揉搓着手掌，略显不安道。
“工作？”
“不没什么。”
秦卿还是觉得少说些话为好。
“你是不是认为这次的内容与平时一样？不过这次确实有点特别。”
“特别？”
不是像平常一样，应付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嗣吗？还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首先，作为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朋友，朕想问你几个问题。玲珑她经常和你彻夜畅谈是吧？那你知道她平常的喜好吗？”
长孙澄泓直勾勾看着秦卿，沉声问道。
秦卿陷入了茫然，难不成今天来只是为了问这些简单的问题，那还真是不错的任务。
“是刺绣和弹奏古筝吗？”
“这些你会吗？”
“应该勉强算会吧。”
“那玲珑最喜欢的衣料？”
“苏州府宋锦与成都府蜀锦？”
“没错，那么把手伸出来。”
秦卿歪着脑袋遵照指示将手伸了出去，长孙澄泓直起身子，仔细打量着她的手，眉头微皱。
“稍微有点粗糙，但没有骨节，这种程度的话，看来要保养段时间了，应该可以蒙混过去......很好。”
长孙澄泓低头思索着，眼神中略微有些不忍，不过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那个......陛下？”
秦卿看着眼前男子陷入沉思，不禁踌躇道。
长孙澄泓回过神，随和的眼神突然伶俐了起来，他按住秦卿双肩，紧盯着这无比熟悉的容颜。
“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
对方的面容近在咫尺，秦卿不自然的向后靠了靠，虽说两人是兄妹，但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截然相反。
不过平日儒雅随和的陛下，为什么会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
“陛下你尽管说......”秦卿强忍着将对方过肩摔的想法，出口说道。
长孙澄泓张着嘴，有些难以开口，不过在想到自己唯一的亲人，每日以泪洗面的皇妹时，他还是将计划说出。
“我现在不是作为一国之君，而是作为还在金陵府时，与你攀谈的朋友，想拜托你，秦姑娘，你能代替我的妹妹，与北燕联姻吗？”
秦卿张着嘴，愣在了原地。
这家伙刚才说了什么？
联姻？我？
就算是皇帝，也不该开这种玩笑吧？
“.......说起来，我似乎是该回去了。”秦卿双眼空洞，有些麻木道。
长孙澄泓似乎早就做足了准备，将准备离开的的秦卿拉住。
“你先读读这个。”
“这是什么？”
一本书册清单被长孙澄泓递到了秦卿手中。换做平时，这封信会通过好几位内侍的传递才能交到她手中，今天似乎是个例外。
秦卿虽然有些坐立不安，但也只能边说着“失礼了”边接过清单。
面对差点将清单滑落的秦卿，长孙澄泓并没有催促，只是暗示她继续看下去。
位于清单的末尾，来自北燕与南梁的朱红印章赫然醒目，特别是那刻印着“山河永在”的印章，秦卿在关于慈幼局的拨款清单中已经看到过无数次。
“在与北燕的和约中，还有着要与高阳公主联姻的条款，联姻对象是北燕的三皇子慕容郢？”
“是那个在我朝当过质子，并在苏州府率军击溃我朝大军的慕容郢？”秦卿在看完书册清单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错，正是由于苏州一役，导致战事处于劣势，才让北燕占据了谈判主动权，有关慕容郢的传闻，想必你也略知一二吧？”
早先的战事中，南梁占据着绝对主动，无论是兵力还是军备。
可是在东路军统帅准备斜插向北燕腹地，以求包抄北燕主力时，慕容郢作为统军副帅，开始掌控军队的的指挥权，接着像开玩笑般，连续击溃数支南梁包抄部队，最终导致溃败。
甚至到了南梁稚童听到慕容郢的名字，便能止啼的程度。
之所以会这样，不仅是因为慕容郢独特的身份，更是因为，他那凌驾于武技能力之上，冷静而透彻的战场判断能力，他所制定的策略似乎将对手所有的优势湮灭。
秦卿还听说过，这位在战场上时刻佩戴狰狞面具的北燕三皇子似乎非常残忍，他的属地燕京城中，只要是不听从命令的百姓，都会被屠戮殆尽，不过这也只是民间传说，可信度还不确定。
“不过事已至此，在两国权力中枢的干涉下，对方迎娶玲珑的事情，连朕都无法改变，朕的那些混蛋皇叔，只是想着偏安一偶，简单了事！简而言之，北燕是想以此来索要人质，并且选择了皇系直属血脉，朕的皇妹长孙玲珑。”
长孙澄泓冷笑着，眼神中滔天的恨意涌现，将坐在一旁的秦卿吓了一跳。
“拒绝的话，不知道北燕会不会对因战败疲敝的我朝做出什么举动来，这也是朝堂诸官与朕所忧虑的事情。”
“然后因为高阳公主的贵体？”
“没错......朕的皇妹身体孱弱，要是离开临安府前往北燕，恐怕路途颠簸便足以致命，所以我想求你代替玲珑远嫁北燕，就当做是我的私心也好。”
秦卿陷入沉默，片刻后，她苦笑着询问道：“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会怎么样？”
“那就只好恕我无礼了。”长孙澄泓撇过头有些不忍道。
“不过两国之间的婚事，在宴请诸官之前，还有一段缓和时期，在此期间，只要营造一些‘小小’的意外，比如高阳公主因为身体不适，意外病逝的原因，或许你也不用真正嫁给那个混蛋。”
“这是你准备的后手吗？北燕会相信吗？”秦卿狐疑道。
“玲珑的身体，相信北燕通过各种渠道也打听过，到时候我会在近海准备船只，只要计划成功，你便可以安心回国，只不过需要隐姓埋名度过余生。”
“......”
“这件事只能拜托你......秦卿，你能为了朕的妹妹，成为慕容郢的王妃吗？虽然只是暂时的。”
他的话语中饱含真挚，眼神中透露着诚恳。
“在你隐藏身份离开临安府后，朕会为你安排关于生活细节的学习，出嫁的日子定在初冬时节，如果不立刻准备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那么，和慈幼局的大家告别......也是不被允许的事情吗？”
“是的......”
脑海中浮现出院长皱着眉头不断叮嘱的面容，耳边响起了慈幼局孩子们的嬉笑声，他们肯定会担心我的安危吧。
就在秦卿踌躇不已，将放在双膝上的拳头握紧时，长孙澄泓淡然的低语声传到她的耳边。
“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朕会拨给慈幼局三万两白银，这些银两应该足够慈幼局十几年的支出。”
长孙澄泓说罢便闭起眼，等待着秦卿的回复，即便对方不答应，他也不想做出伤害眼前这位少女的行为。
“呼......那好吧，不过我可不会打消在北燕逃跑的打算，如果引起两国战争，希望你能够理解。”
“你愿意接受？”
“都已经被你逼到这种程度了，我恐怕已经没有理由拒绝了。”秦卿摊手道。
长孙澄泓尽管不好意思，但还是破颜而笑。
不过最终打动秦卿的还是对方口中许诺的三万两白银，还真是一不小心把守财奴的秉性暴露出来了。
不过有了这些钱，想必慈幼局的孩子们应该能过到不错的生活。
“朕还真是有些惭愧。”牢牢抓住秦卿的袖子，长孙澄泓有些无奈地笑道。
不过事已至此，能不能允许我说一句话？
“但说无妨？”
“陛下还真是卑鄙啊！”
秦卿叹了口气，透过树荫仰望天空。
夜色已深，星辰是如此耀眼，明天或许是一片晴空万里吧。这种天气应该给孩子们晾衣服......本该如此的。
“陛下，我有个请求......请帮我向慈幼局的众人带句话。我暂时没法回来了，不过请不要担心，因为终究还是会相见的。”
“这是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