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花颂声》喵酱的胡须

21、第 21 章

　　消息来的时候，真是一起都来，婉儿知道了二皇子身边的那个近臣可不是什么臣属，而是一个侍从罢了，既没有背景也没有出身，还有个秀气的名字，赵道生。

　　至于梅师傅，婉儿能打听到的也只有她从北门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进宫的消息，怎么看这边都没有什么进展，婉儿盘算着是否有人能从宫外带进消息时，口谕过来了，婉儿本身躲在自己的住处看着书，口谕以来她就不得不去紫宸殿，等她着急忙慌的跑过去时，看见的不是埋头批阅的天后，而是站在殿门外等她的天后和公主。

　　婉儿连忙
　　下跪叩首“微臣来晚了。”

　　“罢了，今日正好天气晴朗，你就陪在身边，一起去梅园玩玩。”天后吩咐着，她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婉儿不由的琢磨这恐怕是公主的功劳，这把眼神飘过去，正对上得意洋洋的太平，她抿着嘴，嘴角噙着笑，这表情无非就是告诉婉儿，“我厉害吧。”

　　“是。”婉儿答应下来，这就要过去搀扶天后，却被天后阻止了，“不必，今日就走过去好了，反正不远。”

　　婉儿只好垂手跟在一边，她斜眼瞟了瞟后面，发现竟然没有什么随从，猛地婉儿像有什么东西穿过了脑颅一样，不带侍从，还要走过去，天后娘娘这是有意支开不相关的人，她一定是有什么要问，那么自己千万不能随便开口，有些心虚的又看了看太平，她像是很轻松的样子挽着天后的手臂走着。

　　“皇儿最近涨了不少见识，郭待举的确有点本事。”

　　太平听见只想翻白眼，郭待举只叫她《女戒》《女则》什么的，哪里会让她学皇兄他们学的东西，但她不想得罪郭待举，也不想惹了母后好心情，“母后，婉儿最近天天陪我聊天，她读的书可比我多了。”太平在陈述事实，天后则呵呵笑了起来，“你知道自己读书少了？还不用功多看看。”

　　“母后，皇儿想学骑射，父皇哥哥们都不同意，到现在我都还不会骑马。”太平嘟囔着，她的确是想争去争取。

　　“你这丫头，你以为母后不知道你就是想去玩玩？你皇兄他们可是要保卫江山的，不学武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不应去接触那么危险的东西。”天后义正言辞的给太平说起教来。

　　太平做了一个鬼脸，“可是母后以前还说怎么训马呢，训马那也不是女孩子的事情。”

　　“两件事，不可相提并论。”

　　“哪里是两件事....”太平委委屈屈的瞥了一眼天后，本想着母后会松口，结果没想到还是原地踏步。

　　“天后娘娘，太宗皇帝的姐姐平阳长公主，曾是一位能够带兵打仗的娘子，不仅会骑射，胸中韬略并不输男儿，殿下既然也想学，或许可以试试。”冷不丁的发言真是从婉儿口中出来的，刚才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的她，陡然夹出一句，这倒是让天后和太平都吃了一惊。

　　婉儿抿了抿嘴角，似乎有感觉自己不应该插嘴的，便低下头看着地面，“太宗皇帝本来就有鲜卑人的人血统，自此崇尚戎马，鲜卑人的儿女的确各个都会骑马射箭，也罢，如若像上次那样，你就不要怪母后禁止你在去了。”

　　太平没料到母后居然同意了，她连忙郑重其事的下跪拜谢母后，“母后最好了。”

　　天后就像慈母该有的模样，对自己的女儿宠爱有加，她拉着太平的手一路到了梅园，这里比梨园倒是小了不少，可是景致并不差，它本身就比梨园早修建，所以移植过来的草木很多都上了年纪，树丛掩映之下有好几处石桌石凳供人休息。凉亭，小榭也是安排的比较密集。

　　太平和天后到了最好的地方，那里地势稍高，可以将院内的景色一览无余，跟随的几个心腹內侍端上了茶点，天后便只留下了婉儿一个外人。

　　“母后，让婉儿一起尝尝可以吗？”太平端着一叠糕点问道。

　　天后没说话，只是伸了伸手，意思已经明了，太平便很开心的取出一块朝婉儿递去，婉儿一下站起来，可是看到天后和公主都坐着，她又赶忙手足无措的坐了下来，当着天后的面，她不知道该不该接。

　　“哎呀磨磨唧唧的，母后都已经答应了，你在拘谨个什么劲？”太平有些看不惯婉儿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总觉得她唯唯诺诺的让人来气。

　　“是....”婉儿抬起双手接过糕点，但是怎么都放进嘴里吃。

　　“吃吧，太平还是第一次给别人端糕点呢。”天后加了一句，这句话就像一个结实的命令，婉儿得到指令才敢动嘴吃，她咬了一口，确实宫廷的糕点更加香甜，只可惜她不敢越界尝试，只有得到了允许她才能好好享受。

　　“哎，没劲”太平拖着腮冒了一句，又扭头看了看外面的景色，一旁的天后却好像来了兴致一样，她伸手摘了一朵正艳的芙蓉花，“以前，母后时常跟你们去凉亭中乘凉，你的哥哥们那是还很亲近。”

　　太平扭回头盯着天后，认真的说“母后，现在哥哥们也很亲近啊，只是他们比较忙吧，二哥在东宫要处理政务，显哥哥要学习郭夫子给他加的新课，旭轮哥哥又去了封地，所以母后才会有这种错觉吧。”

　　“哦？郭待举给你的哥哥加了课？”天后有些诧异的问道。

　　太平点了点头，但见天后这种反应便蹙上了眉，“啊母后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是母后让郭夫子给显哥哥加的呢，看来是那个老头子自作主张，他就是不想我去找显哥哥玩。”

　　天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也不小了，太平，成天揪着你的显哥哥，他现在怎么说也是英王了，还有他的王妃在，你也得避避嫌了。”

　　“可是，我是显哥哥的妹妹啊，皇嫂总不会因为这个吃醋吧，而且皇嫂也不是那种人。”太平一边挽着自己的头发，一边不假思索的回答。

　　婉儿一听只觉得血液倒抽回脑袋，四肢都变得冰凉了，她的直觉告诉她，天后是故意引出这个话题的，她这是在试探公主还是试探她呢？自己该不该表态啊，不行现在还没有话头，不能随便开口，自己琢磨着却听见天后叫她的名字。

　　“婉儿，你也见过英王妃了，你觉得她如公主说的那样吗？”天后缓缓的问道，话语里并没有什么波澜，婉儿审时度势了片刻她才开口道，“英王妃贤良淑德，品行不坏，只是英王太过宠爱，又因身家显赫，所以有一些骄傲罢了。”

　　这话咋一听好像没啥，但是两头占的意思可是不能再明显，太平当然也能听出来这圆滑的对话，但贵族女子骄傲一些无伤大雅，所以她并没有反驳。

　　天后微微笑了，“为人媳，为人妻，她做的远远不够。”

　　太平没有发言权，她也没有做个妻子，也没有做过儿媳，既然母后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吧。太平硬生生的拉回话题，她不想继续下去，让皇嫂在母后心里越来越不堪，“母后，二哥最近也很发奋图强呢，呵呵。”

　　“你二哥最近胆子也大了不少，朝堂之上，他的党羽极力煽动吐蕃战争，无非是想建功立业罢了，不考虑民生，不考虑财力，光想着让自己得到筹码，这等蠢事他也干得出来。”天后说着说着怒意重生，言语之中也流露出了不客气。

　　太平本来想在母后面前夸夸二哥，结果没想到反倒起了反作用，今天这话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不顺了呢，明明在紫宸殿时还能逗的母后开怀大笑，这出来反而惹得不高兴，绞尽脑汁之下太平总于想到一个办法，她拉着天后的手说，“母后，这等美景之下光是欣赏也是不够的，不如让婉儿做几首诗如何？”

　　天后听见太平如此说便欣然接受，她也应该乘了女儿的美意，本身母女俩的谈话就不应该这般僵硬。“也罢，婉儿你还记的你祖父做过的诗吗？”

　　婉儿默默的点了点头，娘亲是将所有的诗句都交给了她，可是因为祖父的罪臣身份她从来不敢吟唱，今日天后竟然主动提起，是什么坑吗？还在犹豫之时，天后娘娘却主动的吟诵起来，“脉脉广川流，驱马历长洲。”

　　“鹊飞山月曙，蝉噪野风秋。”婉儿接了下句。

　　天后满意的点点头，“这等佳句，你的祖父做实是个人才。”

　　“谢娘娘夸奖。”

　　“你的祖父能就材作诗，如果本宫给你出一题你可否能够像你祖父一样？”

　　“婉儿....试试.....”婉儿有些紧张的抿住了嘴，她心想这一定不是很容易的东西，天后娘娘本身就才学渊博，出的题目必定是刁钻的。

　　“那就做一首关于闺怨的诗吧。”

　　果然题目一出，这可难道了，一旁的太平忍不住的抱不平“母后，你这是故意刁难婉儿，这种诗怎么写的出来啊。”

　　天后没有说话，只是耐心的等待着，太平为婉儿捏了一把汗，婉儿才多大啊，而且她之前都在掖庭长大的，很多事情她都没有亲眼见过，这等闺怨题材的诗真是难为一个韶华年纪的女孩。

　　婉儿先开始有点慌张，但是很快她就淡定下来，仔细想了想，根据她看到的那些书籍记载，加上自己的一点点想象，脱口而出，“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

　　“嗯，不错。”天后很满意婉儿的才思敏捷，这等靠着想象就能出的诗句，浪漫的情调中带着惆怅的情怀，还真是一块璞玉。

　　太平听着这顺畅的诗句得意的看着天后，仿佛婉儿的才气给她也贴上了一层金一样，“怎么样母后，你难不到婉儿的。”

　　“母后要是没记错，刚才皇儿可是为了她急的抓耳挠腮呢。”天后说完爽朗的笑起来，一切阴霾的气氛似乎都烟消云散了，可是宫廷的权利斗争也才刚刚开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