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廖》Siershang

9、护长安，不如护长安

　　——可我最终还是不懂，那到底是给我的承诺，还是给这长安城的誓言？

　　在这偌大的长安城内，表面看着和平繁荣，而背后，却是与其名背道而驰的兵荒马乱。

　　我叫长安，姓楼，名长安。

　　我自小无父无母，被那青楼的嬷嬷捡去抚养成人。她找过先生为我取名，思来想去，还是亲自为我取名长安，随她姓为楼。

　　如今我已及笄，嬷嬷拗不过老板，只得让我去接客。

　　我的生意极好，因为我年轻，生得也标致，那些嫖客便总是唤我去接待。不过，我不会同他们行房，因为我觉得他们恶心。

　　可即便是如此，我的月钱和胭脂钱也是最多的。

　　那些女人自然会嫉妒我，视我为眼中钉，她们认为我是在同他们抢生意，可我只是坐在楼上看着她们为了嫖客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便觉得可悲。

　　我以为日子一直会这样下去，暗无天日。

　　可在那日，我遇到了时淮。

　　我以为他是再普通不过的嫖客，可我坐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并不像其他人，眼里满是欲望，我却从他的眼中读到了怜悯与同情，我讨厌极了那种眼神，可奇怪的是，我讨厌不起来他。可能，他是不同的。

　　后来，听别人说，他是当朝将军，时淮。

　　时淮，时淮，我暗暗地记下了这个名字，也记下了他这个人。

　　后来他常来找我，他说他讨厌那些胭脂俗气，我的存在让他感到舒适且放松，我们渐渐熟络，也常在一起喝茶聊天。有一次我为他倒水时不经意间触到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捉住。他问我：“你的手为何如此冰冷？””生来便是如此。”我缩回手，表面波澜不惊，可心却像是在鼓上放着的那颗珠子，一经敲动再也停息不了。

　　他唤我长安，带我纵马奔驰，迎着风，我抬头看他像孩子般笑：“长安，我会护你长安。”

　　他为我赎了身，要纳我为妾，我不在意，只要是能同他一起，做妾又如何？

　　可在新婚那晚，突然传来快报，说是蛮夷打入了长安城，他回头匆匆望了我一眼。便着一身红衣，披了盔甲，去了战场。

　　多日后，我没有见到他的人，只收到了他用白布写的血书与他的死讯。

　　我颤抖着打开布条，看完便痛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写道：“长安，对不起，我再也护不了你。”

　　我又穿上了当时的嫁衣，抿了红纸，跨上马儿跑去他所征战的沙场。

　　满目黄沙，尸体遍地，我下了马去寻他，找了好久才找到他穿的金甲。我跪下来，将酒酾满酒杯，敬了天地后，便从袖中抽出了匕首，满眼笑意，用力刺入自己的胸膛。我躺下身来，躺在他身旁。慢慢地，痛意消散了，眼睛渐渐看不清东西，眼皮也慢慢变得沉重。

　　“淮郎，我来陪你了……”我们去地府做夫妻。

　　可我到最后也没懂他那句“长安，我会护你长安”。

　　那是他对我的承诺？

　　还是给这长安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