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江寒照

10、Chapter 10 月色

　　北极星基地成立以后，曾经放出消息，说他们找到了逃跑的罪人宁扬，并把他关在基地的监狱里。

　　没有人去用心分辨这个说法的真假，看客纷纷感叹几句“罪有应得”“善恶终有报”便走开了，赶去看更热闹的戏码。
　　比如说，地下城的魔鬼撒旦身边有无数莺莺燕燕，他一生却只钟情于一个女人。女人死了，他就把她保存了起来，每天对着她的尸体度日。

　　直到现今，已有十二年。

　　世人不知道的是，宁扬早已死在维尔城的大雪中，取而代之的，是光芒万丈的宁北辰。少年那夜仰望星空，为自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宁北辰不知道的是，A002276是为了去找他，故意让自己被关进北极星基地的监狱里。

　　A002276不知道的是，其实监狱里根本没有宁扬，是宁北辰抛下繁忙的事务来见他。

　　刘老不知道的是，其实那个可恶的年轻人是他的亲生儿子。

　　茱莉亚不知道，魔鬼撒旦对她竟情深至此。

　　弗兰克不知道，基地的刘老就是这小孽种的亲生父亲。

　　刘世存曾叫喊着他永远不屈服于命运，但是事实上，他们每个人都在受这命运摆布。
　　当时代的洪流推着你往前走，生死荣辱都难以预料——

　　由不得你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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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扬今天回来晚了，显得心事重重。当我询问他时，他却轻描淡写地说没事。
　　他和从前比变了很多，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更加沉稳、更加温和、更加不露声色。

　　我们躺在一起，他给我唱了一首忧伤的情歌。

　　你是我治不好的伤
　　你是我放不下的愿望
　　你是我四面楚歌的战场
　　你是我碰不到的光
　　你是我忘不掉的信仰
　　你是我牢不可破的城邦

　　曲毕，他问我：“如果有一天我们能抛下这一切远走高飞，你最想去哪里？”
　　我说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他却异乎寻常地执着，一定要我说一个地方。
　　我说我想回维尔城，但那里已经住不了人了。

　　他静默片刻，说：“我知道了。”

　　我翻过身去拉他的手，他的手很软，不像一个苦役犯。

　　仿佛终于有个匣子被打开了，我贴在他耳边轻声呓语：“我爱你。”
　　宁扬握着我的手渐渐收紧。

　　我们十指相扣，他说：“今晚月色真美。”
　　“可惜我看不见。”

　　“抱歉”，宁扬说，“那我换个说法，今晚我心里美。”
　　我们一齐笑了起来。

　　这是我十二年来最幸福的时刻。这一刻，命运给予恩赐，岁月待我宽容。
　　很多年后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尽管这很多年来，有很多很多个月色美丽的晚上。
　　我清楚地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清楚的记得他的歌声。
　　大概这就是爱。

　　我曾经和弗兰克打过一个赌。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如果宁扬依然愿意为了我放弃一切，他就要放我走。
　　他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