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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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叼着两只菜包在九里镇踱着步,颇为热闹的街。行人大多是提着刀剑的江湖客。就连刚刚卖给我包子的满脸横肉的胖哥也是个练家子。九里镇现在的鱼龙混杂,实在是无法让我打起兴趣期待不久后卧龙山庄的什么群雄大会。
掂了掂荷包,盘缠是永远也生不出小孩来的。
从朋山下山,纯粹是看完师父留下的书,纯粹是想起俞桥这个借着师父至交之子的名堂隔三差五就上朋山吃白饭的小白脸。俞桥临走前揉着我的头,啰嗦着叫我看好书便去找他,不去找他他就杀光全天下男人之类的话。不过俞桥还算好,在师父去世后,硬是陪在我身边直到被他老子叫回去。
于是变了脸,身上套着俞桥留在山上的男衫褂子,头发团在一起罩了只卷边帽,也亏的是这样,稍稍遇了几次二流子,也就精彩了那么几回而已。
陶慈捧着一袋黄纸包着的话梅走在后头,时不时停下挑拣小摊上的玩意。
陶慈是我除了师父,俞桥,俞桥的爹,在外认识的头一人。陶慈那时丢了荷包,整个人趴在地上找。正巧我烂好人发作,陪她来来回回找了好一路。陶慈说荷包她万万不能丢,丢了就一失两命啦。我当时问她是不是怀孕了。记得陶慈惨兮兮蹲在地上,吐着舌头说是她倒贴上去的。人家醉酒,不知道把她当谁就给办了。我斜睨着她的肚子,说小东西可以用药拿掉的哦。陶慈面色如常的说不要,她说她怕痒,怕痒以后肯定怕老公。我很无奈的说让她跟着我好了,每天给她做鱼头木耳汤乌鸡糯米粥。事实上我很会做菜。
“洗澡。”陶慈戳戳我。我们两个脏鬼的确有些时日没有清理。一路开销很大,还未抵达九里镇便每况日下,客栈住不起。
“白痴没银子。”眼皮都没抬,大口嚼包子。
“不是,我意思说我看见我二师姐了。”
陶慈跳着高举两条手在空中乱晃,嚷着“二师姐师姐看这里啊二师姐阿慈在这里啊。”
陶慈这个二师姐穿的很花里胡哨,长的更花里胡哨。她诧异的走过来劈头盖脸就一顿臭骂,指责陶慈擅自跑出来,说的陶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二师姐扫机关枪兴头上突然噤了声沉吟道,“阿慈,你来了也好,水仙真不是东西。”
直觉告诉我肯定是二女共侍一夫之类八九不离十烂到俗的段子。
陶慈却没接话,指我跟她二师姐说,“这个是上虞,我来的路上丢了荷包,是她接济我的。”
二师姐向我点了点头,便叫我和陶慈同她回客栈。
抵达客栈后,在客栈里并没有遇见叫水仙的人。陶慈揽着我,说是习惯了住一间房。尔后火烧火燎的泡好澡,放下从水仙那里取来的白衫,便找二师姐讲事非去了。
在布置相当雅致的房间里,窝在木桶里泡了好久。中途略略思考了下人生,我想其实朋山很好,太阳会很旺,一切都很熟悉,不过一个人真的很难熬,我需要另外一个人。
洗干净脸上糊的东西,散着头发下了楼。果然一露真脸,横扫了大厅里的一干人。
于是就着陶慈旁边坐下。“要开始花男人了阿。”陶慈推过来一盘小核桃,吃的开心。
“恩,谁喜欢丑的,都免不了俗吧…”
“师姐你不要讲给别人听,上虞她一路上乔装了半天,却没有男人察觉她的内在。”陶慈的表情很原始,小头发柔柔的飘出来。
“怎样!是怎样!”我呲牙。
“你真心你就死定了。”二师姐软着嗓子,双手捧牢红木做的大号茶杯,涣散的黑漆漆的眼睛,没有焦距。有些突兀的话语,不过二师姐与我自来熟,叫人生分不得。
陶慈看着我装老摸下巴,“唇生的薄,薄唇就是薄情。”
我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的端起眼前的杯子,泯了口茶水。
吃了会核桃,三个人顶着周遭的目光,陶慈轻轻拍了拍手上的核桃屑,“快点杀回街上去,我想起来刚刚有个东西挺好,现在这个状况是好买了的。”我有些头疼,但是又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遂也施施然走了出去,二师姐则忧郁着情操留在了原地。
“师兄我眼睛进沙了,挺糟糕的不是吗。”清俊干净的模样,伸手打了个哈欠。身旁的一缕墨色,眉眼飘远,轮廓精致,完美的无可挑剔的脸,没搭腔的淡淡往前跨着步子。苦了街旁的姑娘家纷纷攥紧了怦然直跳的心。
“师兄我就知道你不会帮我吹掉,好小气,不过就是瞒着你穿了几次你亵裤而已嘛。”
“好好走路。”温吞软糯的声音,滑入心田。
于是总归要相遇的这二人便与另外二人相遇了。
“师姐你就不能放过我和师兄吗!”
我手里抱了一堆和陶慈砍价买回来的大大小小要孝敬给她父亲的物件,看着眼前半大的小青年歇斯底里。
“哦,我坏死了。”
“不过,师兄。”陶慈不管前方的水仙如何,把我往前推。“这是师兄喜欢的类型吧。”我皱眉,碧蓝的天空下风轻轻的吹,陶慈的师兄浅浅的勾着嘴角。
“恩。”
小水仙听完便扑了过来。
“我有些想吃猪手黄豆汤。”陶慈对着我说道。
我配合着应了声好。
只是前头扑过来的小水仙面孔一下草绿掉了。我想他大概反胃,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陶慈的师兄向前一步,伸手缓缓揉乱了小水仙的发,“有些累,回去吧。”
好看的男人,并且在小水仙颤抖的时候给与了他师兄爱,小水仙不喜欢你才怪。
在二人走之后,陶慈拉着我继续逛着,直到脚有些折才回了客栈。回去的时候,天上已经稀稀朗朗繁星点点。陶慈取了一盘咸水毛豆一盘鸡脚一壶小酒充晚饭。我跟上去陪她,坐在客栈屋顶上吹吹夜风咪咪小酒啃啃鸡脚。
一起脱了鞋,光着俩只脚荡来荡去。
陶慈有一搭没一搭净跟我讲他师兄默存的事情了。我支支吾吾也听进去了小半段。陶慈仰着头一杯接一杯喝大麦烧,看样子是喝醉了,不停的说“给你给你用内功煎个蛋。”
说了好几个来回,最终还是没出息挺孙子的醉倒了。正想把她送回房间,眼前月色下洒下一片影。
我叹了口气,“来了啊。”
来人点了下头,打横抱起陶慈。我看着他臂弯下陶慈温润的脸,突然有点想当孩子的干妈。
大抵上现在的这个男人便是孩子的爸。
以前的那些日子里,常常是我在半夜里礼貌的发觉他的到来,礼貌的请他抱着陶慈睡会。而委屈自己在椅子或是塌上躺平,实在是受不住在睡觉的时候有人一直在旁边看。虽说是块木头。
陶慈的武功不太好,睡着了很死的。于是只好替大木头瞒着没跟陶慈讲有人放心不下她一直偷偷来看她。
陶慈并没有怎么同我谈到过木头,只是提到过她的第一次很水,有些偷工减料。
木头绷着死人脸颇为洒脱的转过身去,一跃而下,黑发扬了起来,在夜风里有个美好的弧度。
我吸了吸鼻子,把头发卡到耳朵后头,解决余下来的酒水。
客栈院子里种着片竹林,簌簌地弹奏着歌。
便见默存站在那里气定神闲的将我望着,一股雅致的气韵。他指指我,双手合十放在耳边头略略一侧,无声做了个睡觉的动作。
我一滞,口里带出句:“等我给你用内功煎个蛋。”
语罢旋即扶住额头,醉了吗,肯定是了,都醉糊涂了。
我叠好盘子手里托着抓着酒壶,鞋子夹在腋下,凌空跳了下去,脚踏在空地上,冰冰的。
“以为你下不来,还想伸手将你接一接。”话语的温度让我想起了每年冬天都要在朋山上热的温酒。默存有着细细缠绕着的发,深邃的瞳。
我又一滞,陶慈的话忽地在耳旁嘈杂的旋着“有机会发展有机会发展”。
甩了甩头剔掉杂音,讲话没有大舌头,回应道“改天好了。”我看了眼默存兄弟,径直回房间。是我欠考虑,酒醉多半坏事,有那么两个人指不定在半推半就间朦朦胧胧滚了床单。得拦他们一拦,毕竟有那么一个人她怀了孕。
特别的是,跟默存讲话有些贫。厮混久了应该会好些。
手上都且抓着东西,只好拿脚踢开房门。烛火摇曳,陶慈仰着头,卷着满是褶子的凉被,头着了地,半个身子落在地上。
“以后不要让她喝酒。”木头在我身后凉凉开口,呼吸有些急促。
“没生嘴吗,自己跟她讲。”走上前去扶起陶慈,垫好枕头,我们可怜的陶慈嘴巴都肿了。
当然可以把木头的逃窜离去理解为是去灭火。
打了个酒嗝,爬上床,把陶慈推进里床。头沾上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