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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滑稽 ...

  •   第二日天气难得不错,暖暖的阳光洒下来,皇宫内各宫殿亭台上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就像京城滔天的富贵和繁华,亮得闪了人的眼。
      马车在宫外停下,岁安被引着进了举行宴会的麟德殿。漆成红色的大门和台柱,配上青砖青瓦和微凉的汉玉自阶石,一整座宫殿连带着周围相连的长廊亭台,活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带来极强的视觉震撼。
      韩国公府的设计已算的上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但这座宫殿却是完完全全地展现出独特的贵气和庄严。
      皇宫,到底与众不同,岁安在心里默默想着。
      进了大门,宴会还未开始,装饰华丽肃穆的大殿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岁安坐在桌前,素白的手拿着装清酒的白玉盏,无意识地小口小口抿着。
      端坐着的人们已经开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低语和笑声不断,可细细看去,人们眼中的精光和算计并未完全掩盖——这种大型宴会,总会有些人借着机会来一次滑稽的表演,不少人都在等着。
      “小公爷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一带着些许调笑的声音打破了岁安的思绪。
      岁安没抬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怎么算一个人?韩公子这不是来找在下了么?”
      韩盦笑自嘻嘻地在他身边坐下,眼神在落坐的一瞬间瞥到了岁安手里的酒杯,“你怎么喝酒?”他皱了皱眉,招呼旁边的宫人,“给小公爷换茶水来罢。”
      被“强制”性地换走了酒杯,岁安终于扭头看向旁边的人,有些幽怨地道:“我好不容易才尝到一点儿的。”
      “那也不行,”这次冷漠的人换成了韩盦,“你的身子你不知道吗?和个小白花儿似的,谁家的小白花儿能喝酒啊?”
      岁安刚想反驳什么,只听一声尖利的嗓音——“陛下到——”
      原本有些喧闹的大殿霎时安静下来,随后便整齐地跪拜行礼。岁安一同跪着,眼前只扫过一片金黄色的衣角。
      片刻后,受众人跪拜的男人坐上了宫殿高处的主位,摆摆手,声音含类又带着威严:“众卿不必多礼,今日,朕与诸位不谈国事。”
      随即,天子举杯,脸上的笑带着些欣慰:“老三南意此次的账灾有功,朕心甚慰,这杯酒便赐与你。”
      话音落,人群里走出一高大的男子,只见他身着一身玄色暗紫纹长袍,广袖上绣着月牙白的祥云纹,腰间系着一条紫色金丝的宽边锦带,只缀着一枚款式简单的翡翠玉佩,玉佩上的银白流苏垂下来,分外显眼。 乌黑的头发束起,以一顶嵌玉的银冠固定,剑目星眉,个人半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疏离。
      “儿臣谢父皇赏赐。”低沉的声音好像让人的耳朵都不自主地痒起来,几个在场的女眷已经红了脸。
      小小的插曲过后,殿上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三皇子时南意,如今也算颇得陛下看重。”韩盦抿了一口酒,低声说道。
      “陛下子嗣不多,四位皇子两位公主,”岁安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时南意的方向,“立储一直是群臣谈论的话题,如今各帮各派纷争不断一 押宝站队的也不在少数。”
      临朝建立的时间并不长,如今在位的永熙帝时洪允是这个新生王朝的第一任天子。
      这个端坐在高位的中年男子曾在三十多年前带着一众兄弟起兵,推翻前朝荒、淫.不堪的统治。他曾遇到过不少对手,但无一例外地,他们都死在了眼前人的马下。他像是一个被上天春顾的宠儿,短短二十年,他建立起了一个新的王朝——大临。
      如今永熙帝已年近花甲,昔日的风姿依旧隐约可见,他二十五岁起义 ,三十八岁登基,如今已有二十年,膝下四个儿子——大皇子时南琛是皇后嫡出,如今三十有三,二皇子时南棣为云妃所出,已二十有五,三皇子时南意为慧妃所出,经十九载,幺子时南桢为荣贵嫔所出,如今只有十四。
      “皇后娘娘无家世,但左相汪申显然在大皇子一脉,”岁安的声音压的很低,刚刚好够韩盦听见,“荣贵嫔母家势力颇大,平安伯杨温隶属淮西一派,他似乎更偏向于二皇子……”
      “淮西一派?”韩盦挑挑眉,颇感兴趣地看着他。
      岁安也露出些笑意,眉眼弯起,面若桃花,“我自己给他们分的类别罢了——
      “陛下在浙东地区起义,如今所封的六个公爵,三个侯爵,两个伯爵里,其中六个是跟随陛下从浙东出来的,剩下五个则是淮西人。”他顿了顿,又说,“陛下的乡土观念很重,六个浙东人都封了公爵,杨温身为军师,功劳本不小,却只是平安侯,其余的淮西人以他为首,这两派人也明争暗斗了不少次。”
      韩盦听着他这新奇的说法,也不禁弯了弯眼,“你对朝堂上这些事,倒是通透。”
      “啧,不了解些怎么保命啊?”岁安举着茶杯和旁边人的酒杯碰了一下,两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是吧,韩小公爷?”
      韩盦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杯里的酒一饮二尽,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但笑意却是掩不住,“小狐狸”
      俩人正打趣着,永熙帝却突然开口:“如今已是三月,御花园的百花应也开了些,今时春日宴,众位便随朕一同去看看罢。”
      虽有人有些疑惑永熙帝的意思,但众人还是一同谢恩,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御花园走。
      岁安和韩盫走在最后面咬耳朵。
      “如今虽是三月,可才是月初,哪儿来的花?”韩盫低着头,压低了声音和旁边的人说。
      “今日来的都是有爵位的朝臣,他们自然也明白这点,”岁安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听说每年的春日宴都有些滑稽的表演,且看着吧。”
      御花园没有什么花开,连野草都还有大半枯黄,微风吹过,带起一丝凉意。
      永熙帝像是注意不到这些,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时不时往四周看看,好像看过的地方真的有艳丽无比的花儿开出来。
      “小妹近日在宫里可好?”一个有些沙哑的男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永熙帝猛的停下了脚,众人也皆是一惊,随即开始小心地张望起来,更有甚者偷偷注意着皇帝的脸色。
      回应那男声的是一个有些娇媚的女音,“多谢兄长挂念,宁燕一切都好,兄长不该这么冒失地进宫来的……”
      眼见永熙帝的脸色越来越黑,不少人开始在心里暗暗叫苦,这荣家兄妹,早不见,晚不见,非要在陛下带着一众朝臣游玩时私见,这等皇家辛秘事是我们能听的吗?!
      “大胆!前面是何人,竟敢在御花园私会!”大太监李英尖利的嗓音叫了出来。
      空气似乎寂静了一瞬,在场官员的心似乎也随着这高昂的声音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慌张而颤抖,“臣荣宁武拜见陛下!”
      “朕看你是不用拜见了,哪里还把朕放在眼里?!在御花园私见后妃?!”永熙帝的声音含着怒意。
      身后一群人慌慌张张地跪下,大气不敢出,一时间,只能听见荣宁武和荣贵嫔的头磕在青石板上的响声和一句句的“陛下息怒”。
      片刻后,人群里一个老翁走出来,有些颤抖着跪下,身上的紫色朝服沾上了泥土,六十九岁的定安伯荣桥低着头,“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一个响头重重地磕下。这个快要七十岁的老人一生征战沙场,如今为了不成器的儿子和女儿向天子请罪。
      良久,永熙帝叹了口气,他看着这个昔日的战友,如今的臣子,似乎也有些不忍,“定安伯荣桥之子荣宁武私见宫妃,本应是死罪,念其父有功,赐三十大板,永生不得再入宫,荣宁燕私见外臣,念多年侍奉有功,降为答应,禁足景玉轩!”
      “谢陛下隆恩!”
      永熙帝颇为疲倦,他拧了拧眉,“朕乏了,今日就到这儿吧。”
      大太监李英微微俯身,道,“还请诸位大人在宫门关闭前,尽快出宫。”
      落日的余晖把洁白的云染上了不同的颜色,彩锻般的晚霞挂在天上,夕日渐沉。
      不少人还心有余悸,毫无疑问的,皇帝特意邀请他们来看这一出大戏,这是他给在场的人们的警告,警示这些开国功臣不要太过张扬和急功近利。
      “怎么会选定安伯开刀?”回去的路上,韩盫有些疑惑地问岁安。
      岁安隐约有些猜测道:“其一,三皇子此次去赈灾的地区,有几个官员是定安伯所举荐的,他们赈灾不力,陛下把这份火气撒到了定安伯身上,”
      “其二,荣答应的四皇子年纪虽小,野心却不小,其母更是仗着母家嚣张跋扈,陛下在警告”
      “其三,荣宁武确实是个混账玩意儿,要不是有定安伯帮他兜着,不定下狱下了几回。”
      韩盫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陛下怎么知道荣宁武会私自见荣宁燕?”
      岁安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或许陛下有别的法子吧,谁知道呢?这场闹剧本就是特意警告我们夹着尾巴做人的,想的越多,自然也小心地越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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